一文读懂｜疫情对矿业的影响不断显现

2019年12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例出现后，疫情不断扩散。2020年3月11日，世界卫生组织定性其为“一种大范围的流行病”。截至目前，新冠肺炎已经蔓延到全球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总确诊人数突破190万，全球经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疫情对矿业的影响也不断显现。

大型矿业活动受阻

新型冠状病毒疫情暴发造成的世界性恐慌，使得多国叫停大型集会活动。

加拿大安大略省萨德伯里市和地区公共卫生署3月10日宣布，一名50多岁的男子于3月2~3日在多伦多出席加拿大勘探与开发者协会年会后检出新冠病毒感染呈阳性。本次年会共有包括加拿大总理贾斯丁·特鲁多，多名省部级官员和企业领导在内的来自130多个国家共2.5万名代表参加。目前，每位与会者都被要求在未来14天进行自我隔离与监测。在北美地区，近期参加过大型会议的参会者中已经出现了几十位新冠病毒感染确诊病例。

加拿大采矿冶金和石油研究所（CIM）宣布，鉴于当前疫情形势，取消原定于今年5月3~6日举行的2020年度加拿大国际矿业展。CIM目前正在研究远程传播知识的方式、鼓励积极稳健的讨论活动。原定于2020年4月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举行的第16届国际矿业展览会将延期举行。考虑到新冠病毒疫情已影响到世界多国的运动赛事和文艺演出日程，部分地区已封闭边境，因此本届国际展会将在年内另择期举办。原定于8月在澳大利亚卡尔古利金田艺术中心举行的澳大利亚矿商大会将改在10月12~14日举行。该论坛是澳大利亚最大的矿业投资活动，2019年共有包括50位发言人在内的2450名代表以及157个参展商参会。总部位于伦敦的商品研究公司CRU取消了原定于3月下旬在智利圣地亚哥举行的世界铜业大会。佩德公司计划在3月上旬举行的2020电池矿物会议因国际旅行限制被迫取消。

3月在珀斯举办的矿业投资周活动，包括全球铁矿石和钢铁预测大会、矿砂会议，都已推迟至12月1~2日举行。原本计划在珀斯举行的澳大利亚矿业冶金协会地下采矿大会、在香港举办的亚洲矿山与金融论坛、由阿斯普蒙特媒体公司在悉尼举办的澳大利亚矿业未来会议和矿业期刊评选等一系列活动也宣布延迟。

丹佛黄金集团取消了4月的苏黎世黄金论坛，改在4月20~23日开展虚拟线上论坛。该论坛以往一直为贵金属领域的投资者提供面对面会议、公司演示和主旨演讲，而线上论坛最大的挑战来自北美与欧洲的时区差。

矿业市场备受打击

1.矿产品价格

疫情蔓延已经对矿业造成了严重损害。随着市场对全球经济衰退的担忧占据上风，所有贱金属矿商的股价和多项矿产品价格在过去几周出现了暴跌。

此前，美国因新冠肺炎疫情禁止欧洲国家的民众前往美国，为期1个月。分析师表示，尽管美国承诺将支持企业发展和提出减免薪资税，但没有透露缓解经济危机的其他计划细节。欧洲央行于3月12日批准实施新一轮刺激措施，以帮助境况不佳的欧元区经济应对疫情冲击，但却出人意料地维持利率不变。

当地时间3月12日，伦敦金属交易所（LME）三个月期铜收跌1.6%，结算价报每吨5440美元，盘中一度跌至5376.50美元，被投资者用来衡量经济健康状况的铜价格创下2016年11月以来最低。2月末，大量铜被运往LME批准的仓库，令库存总量升至约22万吨的三个月高位，加剧了市场对需求的担忧。数据显示，上海期货交易所库存近期接近2年高位298619吨，而上海保税仓库库存为330500吨，为6个月高位。

截至2月27日，镍现货较三个月期镍合约大幅折扣约每吨73美元，表明LME市场供应充足。伦敦时间3月12日，LME镍注册仓单跃升至160842吨，为2018年12月以来的最高水平。这推动LME三个月期镍下跌4.8%，至每吨11830美元，为2019年6月以来的最低水平。三个月期铝跌1.1%，至每吨1656美元；三个月期锌跌2.5%，至每吨1938美元；三个月期铅涨0.5%，至每吨1773美元；三个月期锡跌3.6%，至每吨16100美元。

此外，投资者全面抛售黄金，作为最后手段的金价也受到重创。仅在3月13日，多伦多证交所的全球黄金指数就下跌了7%。

2.矿业资本市场

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恐慌情绪蔓延至全球资本市场，美股暴跌。北京时间3月19日0时56分，标普500指数大跌7%，再次触发熔断机制，暂停交易15分钟。道琼斯指数也跌破20000点关口，抹去过去3年涨幅。纳斯达克指数则重挫6.30%。加上3月9日、12日、16日的3次，美股仅在3月就4次熔断。

据不完全统计，3月12日美股触发史上第三次熔断当天，全球有11个国家股市发生熔断，超过20个国家股市陷入技术性熊市。除股市外，黄金、原油价格也出现下跌，美国国债收益率跌至纪录低位，比特币暴跌超20%。尽管美联储紧急降息救市，但资本市场已元气大伤，投资者开始担心这是否是金融危机之后经济扩张的终结。但特朗普总统与美国华尔街大投行的高管们表示不会发生金融危机。值得注意的是，美国企业的债务风险不容小觑。

同样，过去120年里，全球表现最佳的澳大利亚股票市场也在3月16日出现有史以来最大跌幅，暴跌9.7%。2008年金融危机以前，以矿业为主的资源板块一路带动澳洲股市高歌猛进，顶峰时期曾在7年左右增长400%。而得益于本国丰富的自然资源、以第三产业为基础的经济和坚实的银行储蓄系统，澳洲股市能够安然度过历次金融危机。然而，受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加之肆虐数月的山火和经济变迁等因素，澳洲股市已跌至5000点左右。

3.降低评级

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分析师预测，因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的影响，矿业股票和大宗商品近期面临压力，市场对金属需求减少，铜价和铁矿石价格将走弱。加拿大皇家银行下调了安托法加斯塔和力拓的评级。

苏格兰皇家银行预测2020年的铜价从3.00美元/磅下调至2.70美元/磅，分析师认为，“近期价格可能走弱，如果中国采取刺激措施从疫情中复苏，2020年后期价格可能会有所改善”。以铜矿商安托法加斯塔为例，它可能处于铜价走低的“不利地位”，苏格兰皇家银行对其评级从“行业表现”下调至“表现不佳”，价格目标从850便士下调至740便士。

苏格兰皇家银行下调了对上半年铁矿石价格的预测。虽然他们认为中国国内铁矿石产量大幅下降有助于市场在2020年保持平衡，但仍将力拓股价从“行业表现”下调至“表现不佳”，目标价从之前的3800便士下调至3300便士。

主要矿业公司积极防控疫情

采矿业似乎特别容易受到疫情的侵害。随着新冠肺炎全球病例持续增加，矿业公司正在实施保护人员和社区的措施，推迟项目并关闭矿场。一些公司关闭了总部，实施居家办公，帮助遏制病毒传播。

加拿大金矿商金罗斯公司和艾姆黄金公司因有员工新型冠状病毒检测呈阳性而关闭了位于多伦多的办公室。伦丁矿业公司在智利的坎德拉利亚矿场、奋进矿业公司在布基纳法索的侯恩德矿山和英美黄金阿散蒂公司位于加纳的奥布阿斯金矿，分别检出1例新冠肺炎呈阳性。这3家公司都表示已经加强了防范措施，但对生产没有实质性影响。

总部位于多伦多的哈德贝矿业有限公司安排其位于秘鲁康斯坦西亚铜矿的所有工人接受体温检测，总部的信息部门也准备好技术支持，确保员工在必要时可居家办公。哈德贝首席执行官彼得·库克尔斯基称，1盎司的预防胜过1磅的治疗。巴里克黄金公司、泰克资源公司、B2GOLD黄金公司、伦丁矿业公司也在采取类似措施，包括禁止非必要旅行、在矿场储备必要物资、测试居家办公系统等。巴西淡水河谷公司宣布暂时关闭位于里约热内卢的总部，以及在中国、日本、新加坡和瑞士的办事处，推行采取居家办公。此外，该公司还关闭了位于加拿大的沃伊斯湾煤矿，并推迟考虑莫桑比克煤炭加工厂的建设计划。瑞士大宗商品集团嘉能可关闭了在伦敦的办事处。在哈萨克斯坦，国家原子能公司Kazatomprom警告，虽然业务仍在继续，但其铀矿采场可能受到防疫措施影响，要求矿区员工留在原地及附近生产和生活。同时，该公司也在评估各种生产和交付方案，确保妥善管理资产。

由冠状病毒引发的市场波动导致澳大利亚证交所于3月16日宣布暂停出售其矿业部门，同行上市的佩伦蒂公司有意以7亿澳元价格收购该部门。

为遏制病毒传播，部分公司选择延迟项目建设。力拓公司证实，疫情正影响旗下的蒙古国奥尤陶勒盖地下项目进程，因为政府限制了货物和人员在该国的流动。在葡萄牙，伦丁矿业暂停了Neves Corvo运营公司3.8亿欧元的锌扩建项目。在意大利，Altaa锌公司暂停了其Gorno项目的钻井活动。马拉松金矿勘探公司提前两周结束在加拿大纽芬兰的勘探营地，开启春假模式。英国英美资源集团已从秘鲁奎拉韦科铜矿项目中撤出了大部分员工和承包商，以遵守秘鲁为期15天的全民隔离建议。

整个采矿行业也在为疫情带来的影响做好准备。其中，巴里克黄金公司正在增加其主要商品库存。卡特彼勒和美卓等几家采矿设备供应商在工程机械展上强调，迄今为止他们没有看到重大中断，在中国的一些生产设施也在恢复运转。

主要矿业大国限制人员入境

世界各国都实施了对外籍人员的入境限制，要求入境人员自我隔离；取消大部分国际航班；禁止公众集会，关闭公共场所，宣布学校停课，以遏制冠状病毒的传播。

在保证贸易不受影响的前提下，美国-加拿大边境暂时关闭。3月11日，美国禁止所有在过去14天内访问过中国、伊朗和一些已有感染病例的欧洲国家的外国人入境。加拿大只保留4个机场接受国际航班。欧盟限制欧盟以外人员前往成员国的“非必要旅行”，为期30天。英国没有实施边境限制，但建议不要前往已有疫情确诊国家。

非洲多国实施了入境限制和航班管控。南非宣布全国进入灾难状态，要求自2月中旬以来从高风险国家入境的所有旅客进行自我检查，任何过去20天访问过高风险国家的外国旅客都被拒签，大部分入境口岸被关闭。

在危地马拉出现首例新冠肺炎死亡病例后，南美洲和中美洲国家加强了控制措施。秘鲁政府呼吁市民自我隔离15天。委内瑞拉全境实施集体隔离，禁止往返欧洲和拉美诸国的航班。智利禁止500人以上的公共活动，可能会影响计划在未来几周举行的大规模社会示威活动。危地马拉和厄瓜多尔宣布从3月16份起，分别关闭边境15天和21天。

亚太地区，日本已禁止持有湖北省和浙江省签发的中国护照的外国旅客入境，以及在过去14天内访问过中国受病毒影响地区、韩国、伊朗和意大利的旅客入境。缅甸、新加坡等国限制近期去过疫情高发区的外籍人员入境、过境。泰国要求疫情国家来访旅客出示新型冠状病毒检测呈阴性的检测证明以及保险凭证。越南拒绝欧洲游客。澳大利亚、新西兰呼吁本国公民回国并即将封闭国门。

疫情对全球矿业的影响

穆迪投资评级机构（Moody）在基于3月中旬收集数据形成的最新全球行业报告中表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全球传播将显著减缓经济增长，金属和采矿行业将面临一定影响。

1.短期供需大幅减少，全产业链受损

宏观驱动因素方面，新冠肺炎疫情流行迫使大部分企业工作停摆，居民劳动收入受到影响，整体消费能力下降。以钢铁为例，对大宗商品需求疲弱和物流紧张导致钢铁库存飙升，加上原材料短缺使得钢铁生产商经历生产中断。中国2020年海运铁矿石需求量比预期下调，国内精矿削减幅度具有不确定性，铁矿石价格走势仍不明朗。大宗商品价格下跌将对业内人士产生不利影响。

不过，穆迪的分析师认为，2015~2016年上一次大宗商品暴跌给规模较小、多元化程度较低的公司带来了巨大困难，并推动了违约数量的急剧上升；现在，全球范围更广、评级更高的公司总体上更能抵御市场低迷。穆迪最近将G20集团经济体2020年的GDP增长预期从2019年的1.7%下调至1.0%，新兴20国集团的GDP增长预期从2019年的4.2%下调至2020年的3.8%，其中包括中国经济的实质性放缓。穆迪警告称，一些公司抵御病毒影响的能力将取决于疫情持续时间，其预测和评估的不确定性程度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

2.可能引发产业链的本地化，造成逆全球化趋势

全球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将促使西方汽车制造商加速电动汽车电池所需锂资源供应的本地化。咨询公司CRU的数据显示，中国去年生产了约79%的用于电动汽车电池的氢氧化锂，该供应链因疫情暴发而中断。短期看来，中国的电池原材料成本最具竞争力。基准矿产情报公司的数据显示，受疫情影响，氢氧化锂价格上月上涨3.1%，为2018年5月以来首次上涨。电动汽车电池制造业一直希望从依赖中国转向多元化生产。通用汽车公司和电池汽车制造商里温特公司目前都试图在北美寻找锂和镍等电池矿物资源。

3.加速采矿自动化进程

为了降低新冠肺炎的流行速度，各矿业公司的采矿流程被打乱，要么被迫关停矿山项目，要么大幅减少在岗人员，可能引发一些主要矿业公司和项目是否能借机打破壁垒，实现完全人工智能自动化采矿。

西澳皮尔巴拉矿区最早的自动化采矿举措源自2008年矿业巨头力拓推出的“未来矿山”倡议。西澳大利亚州皮尔巴拉矿区一直在逐步稳定地采用包括无人驾驶运输卡车和远程操作中心等自动化采矿措施，工人们在州府珀斯的远程操作中心，便可遥控开展1200公里以外的矿区作业。目前，力拓在皮尔巴拉有1/3的运输卡车是自动化操作的。2019年，力拓的自动化运营系统增加了通往皮尔巴拉的自动列车这一新项目，该系统是世界上最大的自动化铁路，能够运输日均一百万吨铁矿石。

马里的斯亚马矿区是世界上第一个实现完全自动化操作的矿山。该矿山与瑞典工程公司山特维克合作设计，采用全自动卡车、装载机和钻井作业。完全自动化意味着矿山的所有操作在远程操作中心监管下24小时自主运营，Resolute公司表示这使得生产率保持在较高水平，成本相对较低，自动化系统可实现稳定产量。

但自动化操作也存在障碍，并非每个采矿项目都如斯亚马矿山一样适合自动化操作流程。此外，自动化采矿的安全性也是批评者们担忧的主要因素。再者，劳动力被人工智能取代，虽然这降低了矿业公司成本，但引发了人口就业问题。能否为当地创造就业机会，为社区和政府带来好处是一个新项目能否推进的关键考量，而机械自动化会部分或全部消除这些有利因素。但是，可以想见如果新冠肺炎长期流行导致矿业活动暂停，采矿业可能在不久的将来看到自动化开采技术的重大进展。（作者单位：中国地质调查局国际矿业研究中心、中国地质调查局南京地质调查中心）

本文刊登于《中国矿业报》2020年4月15日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