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丽君初踏日本,从此开启自己事业的新篇章
邓丽君飞抵日本时,羽田机场前已是万头攒动1975年2月15日。
当早春迷蒙的晨雾刚刚散去的时候,在东京的羽田国际机场外面,早已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已将下机旅客经过的通道围得水泄不通,这是近年来羽田机场极为罕见的现象。这些围在机场通道的人群,绝大多数是日本青年,有男有女,以学生为多。他们是地地道道的“追星族”,因为早在两天前日本有影响的大报《读卖新闻》上已经刊登了如下一条消息:“日本第十八届唱片大赏”与两年一度的“新宿歌谣祭”将于2月18日在东京同时举办。届时享誉东南亚的台湾著名甜歌歌手邓丽君女士,将从香港飞抵东京。届时,她的到来无疑会为“唱片大赏”与“新宿歌谣祭”增添光彩。这是因为日本并没有淡忘邓丽君女士自年前以《空港》唱片突破70万张巨大发行量而带来的歌坛冲击波。此外,邓丽君之《岛国之情歌》荣膺“全日本1974年最佳新人奖”,也构成了这位台湾女歌手独占日本乐坛显赫一大席位之事实。随着“邓丽君旋风”的余波荡漾,此次邓女士再莅东京必将愈为引人注目。
日本的青年男女对邓丽君喜爱的程度,完全超越了对当时驰骋日本乐坛的日本女歌手小柳瑶美子和早见优等明星的崇拜。所以,在这些邓丽君崇拜者得知邓丽君将在15日清晨搭乘日航班机飞临东京羽田机场的消息时,就在清晨四五点钟便来到机场。有些歌迷甚至还打起了写有“欢迎你,邓丽君小姐”等口号的彩旗与横幅。日本警方在得到机场的报告后,为了防止出现人群过分拥挤,不得不临时增添了一批警察。这些警察进入羽田机场后,很快就控制了机场的各个通道。但是,尽管如此,“追星族”们还是越聚越多。到清晨7时前后,羽田机场的旅客通道前的偌大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嘈杂如雷。警察们感到震惊,因为像羽田国际机场这样的地方,平时经常会有各国政要或演艺圈的明星莅临,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人流如潮的情况。狂热的歌迷们不断地向前拥挤,而且,还不断地发出吟歌声、呐喊声、口哨声,使得羽田机场前的广场变成了一个沸腾的海洋。
在嗡嗡的议论声中,有些日本歌迷竟然情不自禁地哼唱起邓丽君在香港唱红的歌曲:“谁留意向日葵,已为谁人摘去。此际夕阳,曾留在行人泪眼。平日路过,自苦没时间。匆匆上路,未敢怠慢。容我忏悔,往日自己如路人,更自惭时常对他冷淡……”
“不好了!”突然,那些女孩子们之中,发出一声惊叫:“现在已经是上午9点了,邓丽君的航班是7点半到达,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平静下来的欢迎人群里,顿时
又爆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呐喊与叫骂。黑鸦鸦的人群顷刻大乱,因为这些歌迷们根本没有料到警察出于安全的考虑,早已经在邓丽君下飞机后,开辟了另外一条不为歌迷们所注意的秘密通道,迅速离开了羽田机场。
“上当了!”“我们白白空等了几个小时!”“邓丽君原来被警察护送出机场了!”“警察太可恨了!”“来呀,跟警察评理去!”骤然间,人群秩序大乱,叫声、怒骂声中又夹杂着被踩在地上的女孩子连呼“救命”的哭声,羽田机场广场前顿时混乱起来。
新的人生转折点:与日本宝丽金公司合作两辆乳白色的丰田小轿车风驰电掣地疾驶在从机场驶往东京的高速公路上。
在后一辆车里就坐着台湾歌星邓丽君。她此时倚坐在车窗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因为22岁的邓丽君在9年的演艺生涯里最感到为难的就是被观众前呼后拥的场面。她历经歌坛沉浮多年已经对此有些厌倦,还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惧怕感。她从精致的小挎包里偷偷地摸出一块圆形的小镜子,用一把绿莹莹的小梳子,精心地梳理着她额前蓬松的刘海。
小小的圆形镜子里映现着邓丽君那张椭圆的鹅蛋脸,她没有化妆,仅仅是略施一点粉黛。尽管如此,她的面庞还是那样白皙丰润,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两道柳眉下,闪动着一双时时流露着善良笑意的大眸子。她的嘴紧抿着,只有当她嫣然一笑时,方才露出很好看的牙齿。邓丽君是位很注重仪表的姑娘,所以在来到东京后她还是不想给她的接待者留下一丝一毫轻率的印象。就在她重新将头发梳好时,才发现自己的前额已沁出了点点汗珠。邓丽君这才意识到方才出机场时有点太匆忙,太紧张了。她急忙掏出一方香帕来,小心地揩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邓小姐,感到有点紧张吗?”后座传来一个憨厚的男子声音。邓丽君急忙收了她的小圆镜子和梳子,回转身来冲向那位西装笔挺,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莞尔一笑。那是邓丽君在日本的代理人邓锡泉。邓丽君见邓锡泉以关切的目光注视自己,忙说:“不,邓叔叔,我已经习惯了。对这种围观的场面没有感到太多的紧张,我只是担心因为我的出现,会给警察添麻烦,更害怕让那些围观我的人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譬如一旦出现踩伤观众的事情,我的心里该多难过呀。邓叔叔,我倒真希望出去面对观众,因为我邓丽君如果离开了欢迎我的观众,就失去了我存在的价值了。当初您让我到日本来接受训练的时候,不就是希望我的身边永远拥有观众吗?”
“邓小姐,你说得有理!”邓锡泉显得很高兴,他说:“1972年春天我在香港认识你的时候,就为我们邓氏家族能够出现像你这样的具有音乐天赋的女歌手而感到高兴。应该坦率地说,那个时候你虽然在台北和香港已经很红了,可是终究还没有现在这种气候。现在喜欢你的歌迷太多了,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求之不得,不应该惧怕他们,你说是吗?”
“是的,邓叔叔,”邓丽君已从邓锡泉那温和的语气中品味出对她的批评。她那白嫩的面颊涨红了,邓丽君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她方才本来应该从羽田机场的正门出来,大胆而勇敢地面对那些焦盼多时的歌迷。她心中的不安变得越来越强烈,邓丽君感到两耳发热,亻局促不安地对身后的邓锡泉说:“方才我不该避开观众,我当初来日本求发展的目的,不正是希望得到更多的观众承认吗?”
“日本的观众如此承认一位华人歌手,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邓锡泉见邓丽君面带自疚的愧色,就不忍心再说方才在机场上的事。他将话锋一转,说:“邓小姐,你还记得1972年我鼓励你来日本求学时所说的话吗?”
邓丽君将头偏过去。
“邓丽君,再来一个!”“邓小姐,再来一个!”掌声如潮。邓丽君依稀记得那是1972年春天,在香港中环附近的维多利亚大戏院里,由某报社主办的“十大最受观众欢迎歌星”颁奖晚会,正在这里隆重举行。邓丽君那天夜晚情绪非常好,光彩照人。本来她只准备在颁奖会上唱两首歌,可是那些热情的香港观众却不依她。邓丽君是一位从不肯伤观众心的歌手,她只好重新回到舞台。当她清丽婉转的歌声再度响起来时,喧嚣的观众席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我醉了,因为我寂寞,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
自从你离开我,那寂寞就伴着我。
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酒窝里,有你也有我。
酒醉的探戈,酒醉的探戈,告诉它,不要忘记我……热烈的掌声如暴风雨般地再度响起,震撼着英国人在1893年建筑的这座古老的大剧院……“邓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请记住我也姓邓!”在邓丽君一连唱了10首歌,在如潮的欢呼与掌声相伴下,兴冲冲回到后台时,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绅士在恭候着邓丽君。他在将一束散发着芳香的康乃馨捧到邓丽君面前的同时,又递上了一张名片。邓丽君见了“邓锡泉”三字,急忙甜甜地叫他一声:“邓叔叔!很难得结识您,因为我们是同姓。”
“你的歌声很甜,很美,也很
清纯,歌如其人呀!”邓锡泉不用让座便拣过一把椅子坐下,掏出雪茄点燃。他以长者的口气对邓丽君说:“但是,我还是感到你的歌声太稚嫩,恕我直言,邓小姐,你的歌儿也只能迷住台湾和香港的歌迷。到日本去唱还不行,到泰国,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去唱,当然就更不成了!”
“您……”邓丽君脸上闪现出一丝迷惑。自从她13岁在台湾出道以来,登过无数大大小小舞场歌台。几乎是每一次演唱她除了获得如雷似潮的掌声之外,还会听到数不尽的喝彩与恭维。但是像邓锡泉今天这样带有明显贬意的挖苦,却是绝无仅有的。当时,她的心里充满了委屈与愤慨,她真想大声地驳斥一番,可惜的是从来以善待人的邓丽君却口中无词。她双眼泪花闪动,呆怔怔地面对着邓锡泉这位特殊的观众。
未完待续……
本文章转自窦应泰同名小说《香草美人邓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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