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得主萨金特：我自己就是一个“贸易商”，所以我反对关税

文 / 巴九灵（吴晓波频道）

7月20日（昨天），刚在越洋飞机上度过自己76岁生日的经济学家托马斯·萨金特教授，缓缓走进陆家嘴上海中心。而前方有幸为他引路的，嘻嘻，正是小巴

。

“你们的T恤很好看，可以给我一件吗？”

萨金特教授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宏观经济学家之一，也是2011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一直以来，他对中国经济的模式有着浓厚的兴趣，是个地道的“中国迷”。不过，这一次他来到上海，是应邀参加“未来的超级风口”的主题活动，诚意满满地为吴晓波频道APP的会员带来了两份专题演讲。

我们还邀请了著名经济学家、上海财大的戴国强教授，与萨教授同台对谈，从美国和中国的双向视角对谈世界经济，讨论当下的“超级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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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餐丰盛的知识盛宴，吸引了650多名听众来到现场，上座率超过最初计划的120%，除了现场的观众，还有约1500万人次的观众通过直播平台观看了这次演讲。

好了，话不多说，小巴就奉上本次活动的精华部分，如果你想要看完整版的演讲内容和视频，下载吴晓波频道APP就可以免费获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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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根据现场演讲整理）

托马斯·萨金特

《中国经济会不会超越美国》

我第二个演讲，想要回答一个问题：中国是否会超过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强国？我不会给到直截了当的回答，而是给大家带来一个我自己的思考。

我有两个回答问题的工具和方法：

一个是理论，一个是过去的经验。有智者曾经说过，理论和经验二者选一的话，应该要选经验，但我今天想两者兼得，为大家阐述。

从理论开始，我先解答为什么宏观经济会增长的问题。

一是产品和服务，它的提供者是人，因而人是最重要的要素，即劳动力。男人、女人都是一样，他们通过辛勤的工作来生产商品提供服务。

二是资本，资本包括机器、设备这样的物质资本，还有我想重点说说的人力资本。

人力资本是有差异的，比如有两个出生时IQ相同的人，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学会了数学，学会了编程，但是另一个人什么也没有学习，就成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力资本。

人力资本是一个积累的过程，我们去学校求学，就是一个投资机会。一开始的投资方是父母，他们投资于我们，让我们成为更有生产力的人，不仅让我们可以更好地享受人生，同时也让我们为社会奉献价值。

三是技术。技术帮助我们把各个要素结合起来，比如说上海到深圳进行物流的运输模式和过去肯定不一样，甚至只要进行数字层面的传输就行了。

此外，就是市场还有基础设施建设等。

以上所有这些要素，中国过去四十年都做得很好。如今进行的新一轮改革，也会继续推进这些要素增长，而它们会继续推动中国国民经济的增长。

然后，我们来说说历史经验。

先说几个规模较小的增长案例——中国台湾地区、香港地区和韩国、新加坡。这些地区和国家，先是整个经济持续增长3～4年，其间人均GDP不断接近美国的水平，然后，经济增长的速度开始放缓，GDP增速从每年上升8%、9%降到3%、4%。

我将其归结为三点：

1. 贸易和市场发挥了重要作用

2. “改革开放”带来的早期快速增长

3. 最终与美国的人均增长率趋同

这种情况自然也在中国发生。如今，我们常常会看到媒体报道说中国经济增长只有6%——其实这不是坏消息，甚至总有一天，中国经济的增速会放缓到2%，因为如今中国的发展路径，就和当年的美国、德国一样。

根据理论和历史，我们可以推论出：如果中国继续保持与过去四十年同样广泛的政策，即便人均增长率与美国趋同，中国的整体GDP终将超过美国。

当然想要实现这个成果的关键是：中国继续加大对教育的投入，并继续保持对研发、对科学和工程的投入。

戴国强

《未来十五年，中国经济靠什么增长》

现在的全球化发生了哪些变化？

第一个，产业链的结构发生了变化。原来是产业间的分工，过渡到了产业内的分工，现在是产品内的分工，即某个产成品可能不是由一个国家完成的，而是几十个国家通力协作才能完成的。这就是托马斯·萨金特教授讲的比较理论，各国做自己最擅长的，使整个人类的福利达到最大。

这个变化对于中国来讲是得到了巨大的红利，因为我们得益于产品内分工这样的格局。中国的经济取得了快速发展，但是面临的问题就是：中国在产品内的分工当中，大多处于价值链低端。

所以，如果我们不能向高端发展，不能进入到产业中心的话，中国可能被已有的国家或者被后续的国家挤出这个价值链。当中国落到那一步的时候，就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了，这是一个问题。

第二个变化，从全球来看，投资力度在减弱、增长主要靠消费，中国也是一样。从央行的数据统计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在逐渐下滑，出口甚至出现了负贡献度，而2018年消费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度已经达到了76%。

但是消费不是你要增长就增长的，消费是有条件的，要保证收入增长，还有老百姓的财富结构出现较大变化。我们结构中很多都固化在房地产上面了，这也影响了人们消费的进一步增长。

另外，新一轮产业革命和科技革命正在引领整个世界进行发展，特别是全球金融大危机之后，信息技术、生物科技高速发展，它必然会导致我们的产业变革。

第三个变化，要求各国减少补贴，这样才有公正的贸易规则。

产品内分工还导致国际贸易格局发生变化，原来是产成品贸易，现在大部分是半成品贸易、零部件的贸易。这就要求各国必须降低关税实现零关税，减少贸易壁垒，否则会使得整个人类产成品的生产受到影响。

所以，生产体系的变化正在酝酿和产生新的国际贸易规则，也就是我们讲的零关税、零壁垒、零补贴的趋势。

托马斯·萨金特金句

①“千万别相信教授说的风口”

问：您觉得未来十年，最有潜力的行业是什么？

答：我非常诚恳地答一下这个问题，那就是：我不知道。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1900年的时候，有人问一位教授：“请您预测20世纪最伟大的发明。”这位19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答道：“我一无所知。”

往前回溯100年，没有任何人能够精准预知20世纪的伟大发明，比如说电力。所以你刚才问我十年内的风口行业是什么？

我反倒是要给大家一个忠告：千万不要相信教授告诉大家的风口。

② “只有企业家才能带来连科学家无法预测的惊喜”

问：是否能针对当下的经济情势，给中国的企投家给一些建议呢？

答：建议很难给，我给不了。

其实大家对未来的创业比我更有经验和知识。我始终认为，只有企业家才能带来连科学家无法预测的惊喜。这些创造惊喜的方式，是学习前人的方法后根据当代人的行为和特点，再开发出自己的一套新方法。

我自己是一个教授，用黑板和粉笔来教学，但我看到了中国出色的企业家，他们的所作所为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不确定他们产品推出之后消费者会买单，但实际上这些产品大获成功。

因此我很难给到在座年轻的企投家真实有效的建议，能够跟大家共同讨论我已经深感荣幸。

③ “会有一个比我还帅的人工智能版萨金特”

问：您觉得人工智能会不会改变经济的基本面？您觉得人工智能会不会成为中国跟其他国家竞争的主要因素？

答：我其实已经研究人工智能很久了，它们取得的进展真的是振奋人心。比如说现有的计算机视觉、无人驾驶汽车。我觉得有非常多的工作可能未来会被取代，因为人工智能将会做他们的工作。

比如十年后，应该会有非常帅的人工智能版的萨金特来回答问题，可能回答得比我还好。

④“我是一个贸易商，出口学生，进口衣服”

问：您如何看到中国跟其他国家的关系，尤其是美国的经济关系？

答：美国有一位非常有名的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他是自由贸易的主张者，他提出过一个意见给总统：美国进行贸易谈判的方法完全是错误的，因为美国实际上做的就是强加关税或者威胁强加关税。而这是损人不利己的。

我觉得自由贸易对于美国有好处，就拿我所在的行业来说，我是一个出口商，我出口什么？我教学生，我的学生大部分都不是美国人，他们是东欧人、中国人、拉美人。我也是一个进口商，我进口的是什么？我的衣服，我的电脑，我的研究助理也来自中国。

所以我其实是一个贸易商，关税对于我来说是有害的。出于很自私的角度，我希望有自由贸易。

萨金特和戴国强两位教授的演讲文字内容完整版已在吴晓波频道APP上线，演讲视频将于近期上线。下载APP，即可免费获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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