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崩塌丨神户制钢造假，神户牛肉掺假，日本制造怎么了

方颍钰 北京商报

以质量信誉著称的“日本制造”近来被一连串丑闻冲击，先是神户钢铁造假，之后又传来神户牛肉掺假，一直以“完美、严谨、精益求精”的形象示人的日本制造，人设突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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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神坛的日本制造

日本农协的兵库县地方总部在10月23日向外界承认，由该机构在神户市内直接经营的一家餐厅“神户Plaisir”从去年4月起至今年10月，向顾客提供了大约3200份次等牛肉冒充的神户牛，获利达10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58万元）。被爆出丑闻后，日本农协兵库县本部部长曾轮佳彦于10月23日召开记者会鞠躬道歉并称会深切反省。

神户牛特指日本南部京都附近兵库县但马地区牧养的日本和牛出产的牛肉，即使在“但马牛”中，也只有符合一定品质标准的牛，才能得到“神户牛”的称号。根据官方定义，只有血统纯正的但马牛，还要未分娩过或经阉割才能成为神户牛。屠宰后的牛肉必须经过等级评断，十分讲究。由于严格的规定，神户牛的产量也相对受限。

该餐厅主厨表示，拿廉价肉进行冒充，就是因为神户牛肉人气高、长期供不应求，便拿“但马牛”充数应付顾客。实际上，日本牛肉掺假案例并非首次发生。上一次震惊全国的牛肉掺假事件发生在2001年，日本著名乳业大厂雪印将进口的廉价澳洲牛肉更换包装、伪装成价格更高的日本国产牛肉销售，被告发后一度遭到媒体和民众抵制，几年后宣告破产。

无独有偶，同在神户的另一家日本企业在之前不久也被爆出丑闻。10月初，神户制钢所承认伪造了约2万吨飞机和汽车用金属的检验数据，这桩质量丑闻给“日本制造”的声誉蒙上一层阴影。神户制钢所几十年来一直为日本的汽车、飞机和新干线制造商提供原材料，堪称日本隐形经济支柱。

然而，神户制钢造假并不是最近才开始。在2016年6月，神户制钢下属的神钢不锈钢钢丝公司为减少次品数量，过去超过9年的时间里，篡改不锈钢钢丝的拉伸强度试验数据，将不合格产品作为合格产品发货。2008年，神户制钢旗下一家子公司在钢材发货前未进行日本工业规格规定的相关测试，曝出违规丑闻。

曾经让我们作为质量标杆，行业楷模的日本制造早已不复往年。而对于日本企业的标准90度鞠躬和诚恳道歉并不能掩盖日本制造的污点，不论其造假的动机是为赶工期还是为谋取更大的利益，这些污点所带来的冲击和影响足以让日本制造走下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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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制造如何走上神坛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战后，日本产品质量相当糟糕。当时西方文献记载“他们出口的玩具玩不了多久就会出现质量问题；他们出口的灯具寿命短得让人无法接受。”直到在美国接管后的40年里，日本开始了转变。战后的日本深受美国文化的影响，从复制、移植起步，做出了比美国更好的产品。

“日本制造”的大翻身和日系汽车有着很大的关系。日本汽车在欧美畅销始于60年代中期，当时国际上爆发了石油危机，油价猛涨，欧美许多普通家庭无法承担高昂的油费，便转而购买物美价廉低油耗的日本车。1982年4月《纽约时报》报道，日本汽车品牌已经占领美国近22%市场份额，致使25万汽车工人失业。在美国人最信赖的消费指南《消费者报告》杂志中，美国产的小型车仅有雪佛兰的克尔维特一个上榜，其他15个车型中除了三个是德国车，其余都是日本车。

除了日系车以为，日本对科技的大量投入也影响了“日本制造”在国际上的逆袭。日本的科技投入常年仅次于美国，大幅领先于排在后面的国家，并且日本科技投入还占了GDP的比例。日本为世界提供了84%的电子科技技术，在手机、笔记本电脑等消费电子领域。除此之外，日本在数码相机这方面，通过掌握核心技术的基础上并有所创新，成为全球最大的数码相机生产供应地。另外，还有吸引了众多中国消费者前往日本购买的马桶盖，自上世纪60年代起，日本TOTO便将第一个高科技马桶盖推向市场。由此看来，日本制造的成功已成为不争的事实。

另外，日本制造以工匠精神筑基，以规模与效益、技术与研发、质量与价格、品牌与客户等等构建了企业精神，而日本的一些卓越的企业家为此将自己的成功经验总结出来，编辑成书，松下幸之助就是这样一群日本企业人的杰出代表。他的书成为企业经营的经典，被译成多种文字出版发行于全世界。在日本经济实现高速发展的同时，为了谋求制造业强国地位，这样一种精神一边在被创造，另一边也在被无限放大，于是制造业的神坛上也就有了日本。

值得一提的是，19世纪末期的德国制造跟日本制造一样，都曾是“质次价廉”的代名词。但德国在30年不到的功夫，改造了自己国家的制造业。“德国制造”是一个法律新词，用来区分“英国制造”，以此判别劣质的德国货与优质的英国产品。德国的企业家在19世纪中期开始被英国人称为是最卑鄙的工业间谍。他们的产品被当作廉价处理商品在英国本土及殖民地倾销。为了保护本国产品的利益，英国议会通过商品法案，在德国产品上标上“德国制造”，这个令德国人尴尬不已的决定却出人意料地激起了德意志帝国工业界令人震撼的反应。但这只是历史的一个片段，如今的德国制造与日本制造一样，名声在外，“严谨、高效、有品质”这些词汇常常被用来称赞它们。

日本从一个经济崩溃的战败国发展成了经济巨人，“日本制造”不仅登上世界舞台，还成为各国企业学习和模仿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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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制造面临的挑战

“日本制造”的神话正伴随着众多事件瓦解与坍塌。新加坡《海峡时报》曾指出，如今，日本制造商在内要面对萎缩的国内市场，在外要应对日益激烈的全球竞争。为了实现难以完成的生产指标，日本企业不得不降低标准，提高效率。除此之外，随着人口减少以及与亚洲邻国竞争的加剧，日本经济已经历了几十年的疲软增长，这也削弱了日本企业的实力。

从被吹捧为“日本第一”到持续20多年的经济低迷，这些严峻的现实沉重地打击着日本国民的士气。自1992年泡沫经济破灭后，日本经历了“失去的20年”。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日本人的工资几乎没有上涨，生活水准却在下降。因此，各大企业内部普遍出现员工士气低落、职业道德下降的现象。员工的责任感和“热爱公司”的精神，已经大大不如以前。于是，很多曾经没有出现的问题现在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日本制造业一向引以为豪的企业精神在近几年来正受到严峻的考验，从东芝财务造假到三菱汽车夸大燃油效率······日本社会包括企业的职业道德在内，这些年都在走下坡路。在这样的背景下，无论是产品质量的数据造假，还是反映企业盈亏的财务数据造假，共同点都是为了制造一个成功的假象。

根据《日本经济新闻》的报导显示，日本企业以前与美国、德国等发达国家比质量，现在又面临着中国企业的竞争，中国产品的质量不断上升，使日本领先的空间越来越小，这种环境下产生的焦虑感更加触发了需要加强和维持成功形象的需求。当实际做不到的时候，就走向了造假之路。

日本制造业质量的转变或许与日本老龄化有关，一定程度上拖累了日本制造业的创新能力。也或许是因为日本经济长年的不景气，导致日本社会对工作缺乏干劲、对生活缺乏积极态度。而这些日本企业暴露出来的“隐瞒文化”、“篡改文化”在整个日本社会中同样屡见不鲜。在萧条的大环境下，企业出于自身的生存需要而放弃质量为王的原则，集体制假造假也就不难理解了。日本因“企业精神”走上世界制造业神坛，如果走下神坛大概也会是因为“精神垮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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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制造如何逆袭

伴随着日本制造在国际市场的地位动摇，中国制造开始越来越吸引人瞩目。

最早中国制造给人的印象是“低价、低质量”的代名词，跟高质量无关的产品，都是以制造数量为主。许多国际知名品牌都将生产订单交给中国企业去做。耐克公司把60%以上的运动鞋生产放在中国，世界十大名牌衬衫的订单也大多数都下给中国企业。

不过，当今的中国制造已不只是停留在做衣服、造鞋等简单工艺上，现在一个接一个的制造业神话不断涌现：高铁、卫星、航空母舰等等。还有华为手机，在欧洲以及非洲的市场占有率超过了日本所有手机生产商总和。它从默默无闻的品牌到国内家喻户晓，再到畅销世界的品牌。随着近些年经济、科技发展水平的提高，中国制造业，已经从中国制造走向了中国创造，甚至是中国创新，中国建设将成为引领世界制造业发展的制造强国。

德国《质量管理杂志》曾发布报导，称“中国制造”和“德国制造”在未来都具有更大发展潜力，尤其是中国。约3/4的受访者认为，“中国制造”的质量20年后会更好。此外，超过一半的受访者认为随着“中国制造”的进步。随着“中国制造”的备受认可，令制造业丑闻频出的日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虽然中国已经成为一个令世界瞩目的工业生产大国，但由于缺乏技术和品牌等深层次竞争资源，中国制造业只是世界制造生产链中的重要“车间”，还远未成为“世界工厂”。在全球制造业的生产链上，中国制造现在只处在中低端，从中国的综合国力、制造业的素质和竞争能力，特别是拥有的自主核心技术看，与“世界工厂”英国、美国和日本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2013年中国装备制造的总产值已突破20万亿元，其中作为产业基础的精密制造业贡献仅为20%。精密制造业是产业链的最顶端，是利润的核心和最丰厚部分。在中国制造业全面振兴的大形势下，精密制造业成为制约中国经济的最后一块短板，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块短板。

当下的中国须先从产业升级入手，精密制造业是中国制造的技术关键，也是中国众多企业家正面对的一次大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