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承晋：《未来互联网宣言》之我见

一

4月28日，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国务院、国防部、商务部、财政部、贸易代表等联袂上阵，拉了50多个国家签署并发布《未来互联网宣言》（A Declaration for the Future of the Internet，以下简称宣言）。据报道，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主持活动，澳大利亚、加拿大、日本、英国及欧盟执委会等5个宣言创始成员的部长级代表实体与会，其他签署者在线参与。宣言被认为是多利益攸关方的“盟约”。

美国智库“欧洲政策分析中心”（CEPA）称，美国与欧洲就“民主互联网（Internet，下同）宣言”达成一致；该倡议最初被称为“联盟”（Alliance），但由于被认为过于接近军事性术语，该措辞被删除；美国希望建立一个统一的西方阵线，以对抗中国和俄罗斯通过联合国国际电信联盟（ITU）的推动，建立更多国家参与的在各国更严格控制下的互联网。

台湾当局“外交部”强调，“美国在2021年12月召开的‘民主峰会’（Summit for Democracy）架构下，与台湾等理念相近伙伴共同推动上述宣言”；“台湾近年来经常受邀与美国在许多全球性议题密切合作，包括在“民主峰会”推动民主人权价值以对抗威权主义”等。

引人注目的是，欧洲的梵蒂冈（罗马教廷）、挪威、瑞士、罗马尼亚、圣马力诺、列士敦士登、摩纳哥、波斯尼亚、白俄罗斯、波黑等国家没有参与签署；20国集团（G20）中，除俄罗斯外，巴西、印度、印度尼西亚、韩国、墨西哥、沙特阿拉伯、南非、土耳其8国没有参与签署；亚洲国家（除日本）没有参与签署，但美欧公然纵使中国的台湾省以“国家”（country）名义签署；193个联合国成员国，70%没有签署；全球238个国家中，除去美国和日本，人口在1亿以上的12个国家（拥有约45.7亿人口）没有签署，包括世界人口排名第一的中国和排名第九的俄罗斯，两国人口加起来约是美国的4.77倍、日本的12.67倍。

如此看来，签署宣言的只是全球少数国家、世界少数人口、国际社会中占少数的所谓美国“联盟”（不乏拉郎配）的一厢情愿。即宣言并非大多数国家、地区及其人民相信与赞同的“真情实话”、“诚信契约”和“民主的普世价值”。

有比较就有鉴别，宣言究竟有没有民主代表性，明眼人都看得明白。

二

宣言的英文是“A Declaration for the Future of the Internet”，中文直译为《互联网的未来宣言》，其起点、原点和主语，是当前和既往从阿帕网→因特网→互联网的美国Internet，是重申昔日和今日美国指挥与控制的全球“同一张互联网、同一个网络信息空间（赛博空间）”演进发展的规范理念、限定概念和界定条件，是强调不能脱离且必须维护美国主导的、已经形成与完善武器化和武器系统的Internet。

多位长期在美国、英国、新加坡等英语国家和网络信息环境生活、工作、学习的人士认为，从宣言的整体内容和上下文的语境研判，中文译为《未来的互联网宣言》更为恰当。即宣言强调的是“未来”，是针对和反对中国、俄罗斯等国家推动实施“主权互联网”技术路线、战略方向的“政治宣言”，是防止美国主导的互联网被碎片化，阻止中、俄等国家（包括欧洲）加强网络空间和数据信息空间主权管辖的“政治文告”。

台湾译为《未来网际网络宣言》，其与美西方联盟针对中国大陆的态势十分明确。代表台湾当局签署宣言的“行政院政务委员”唐凤表示，始终“勇敢自信，世界同行。”

三

无论宣言怎样标榜“一个单一的全球互联网”，“即是一个真正开放并促进竞争、隐私和尊重人权的互联网”，也无法掩盖美国蓄谋已久打击、排斥、遏制中国网信发展的祸心。

2020年8月，特朗普政府的国务卿蓬佩奥宣布“清洁网络”计划，白宫公布包括清洁网络运营商、网络应用程序、网络商店、网络“云”、网络线路、网络路径6个方面，并明确解释，要确保中华人民共和国（PRC）的电信运营商不与美国电信网络连接；这类（中国）公司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威胁，不应提供来往美国的国际电信服务。

2021年6曰3日，拜登政府领导的美国财政部，将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中国移动列入美国政府的综合制裁名单（non-SDN）。

2021年12月，美国召集全球“民主峰会”，试图构建“未来互联网联盟”（The Alliance for the Future of the Internet）形成“新盟约”（new covenant）。美国试图在互联网治理领域再次发挥所谓“道义上”（moral）的领导（或制高点）作用。

原拟提交12月“民主峰会”发布（当时被暂缓）的“行动倡议和高级别愿景声明（Vision Statement）”，据披露的“讨论稿”，其宗旨是为了应对三大趋势：

一是中国和俄罗斯等专制大国推动互联网作为国家控制工具的另类目的兴起；

二是世界范围内虚假信息泛滥，主导权力被集中于少数科技公司，以及网信攻击和其他安全问题增加，需要重新评估从上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初所盛行互联网的理想化愿景，以及具有挑战性的发展；

三是一些“志同道合”的国家，需要制定和促进一个开放、可信和安全的新的和更好的互联网愿景，以促进核心民主价值观和对人权的尊重。

很明显，美国“清洁网络”计划正在进行时，明明是针对并企图孤立“中国和俄罗斯”等，却套上“民主价值观”（人权、自由）的外衣和涂上“互联网治理模式”的色彩，更具欺骗性、混淆性和两面性。

这个订立“新盟约”的想法，是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国际经济和竞争力高级主任彼得•哈雷尔（Peter Harrell）和技术与竞争政策总统特别助理吴修铭（Tim Wu）所提出。2019年2月12日，吴修铭就曾在《纽约时报》撰文称，“美国不该对中国的互联网审查姑息讨好”，他认为：“姑息讨好无法成为有效的外交政策或贸易政策。作为世界最大经济体和拥有最重要互联网行业的国家，美国应当利用其优势地位进行谈判。…贸易谈判向来都是如此这般进行的，互联网也不应成为例外。否则，我们就会冒赢得昨日之战、却放弃明日之战的风险。”

事实上，美国、日本、印度和台湾，已经联手构成对中国实施网络战的同盟，背后还有澳大利亚、加拿大、英国、越南等。印度高官扬言，要摧毁我军西部战区司令部（WTC）的指挥网络（Command Network）。台湾网络安全机构煽动，对中国实施“长期网络战”。日本将对中国网络战的战略构想，已经载入最新的“防卫白皮书”。

四

美国给中国扣上“数字威权主义（digital authoritarianism）”的“莫须有”帽子，由来已久。说白了，就是不准中国发展数字经济，就是要遏制中国经济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2020年7月，民主党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成员梅恁德斯（Bob Menendez）建议美国政府设立“数字权利推动基金”，支持成立网络军事学校，以及由总统率领一个国家联盟对抗中国。10月，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SIS）发布《促进和建设：数字威权主义的战略方法》报告称，数字威权主义在当今时代带来了提高专制国家控制力、增加对其他国家的监视等4个挑战，并在新冠病毒疫情期间呈现出加速趋势，建议建设网络数字生态安全系统、扩大网络安全合作伙伴关系、限制向威权主义国家出口监视工具及美国私营企业与之合作等。

美国一方面对中国欲加之罪，干涉中国内政、无视中国主权、法权和治权；再一方面，长期撺掇、鼓动、笼络、支持中国网信界、战略界、军事界、科技界、金融界、文化界等某些崇洋媚外的人士，宣扬、鼓吹让渡中国的国家主权、网信空间主权和改变（改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制度，松懈中国的网络信息安全监管，切割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利益。例如，中国党政机关、金融机构、国有企业的网络信息服务器，普遍托管代管到境外（主要是美国和台湾）；中国年复一年无计划、无节制、无监管地花费巨额资金租用因特网IPv4、IPv6域名地址等。

正在美西方渲染全球30万黑客卷入俄罗斯乌克兰网络战争之际，正在美国互联网资本和技术寡头联手“断服”俄罗斯之际，正在俄罗斯被迫宣布必要时断开国际互联网启动俄罗斯“主权互联网”（RUnet）之际，正在美国联邦通讯委员会（FCC）撤销中国所有电信运营商在美国国内以及国际运营服务的“214条款”授权之际，正在中国安全机构揭露美国中央情报局主使长期以来不断对中国发动网络攻击之际，美国牵头发布宣言，强调“将致力于一个单一的全球互联网”，世界“将受益于统一而无碎片的互联网”。其用心，其指向，其目的，其虚伪，其险恶，不言而喻，昭然若揭。

五

小布什总统执政时期，美国国务卿鲍威尔、商务部长埃文斯、贸易代表佐利克联名致信中国政府和领导人，强硬要求中国放弃使用各项性能和指标优于美国的Wi-Fi、与Wi-Fi并列为全球无线局域网领域仅有两个国际标准之一的、中国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WAPI；美国法院支持苹果公司等抗拒中国国家强制性标准WAPI、拒不支付专利费、直接干预中国司法。直至今天，尽管全球2000多家企业的设计和产品已经融入WAPI，尽管WAPI已经嵌入全球超过50亿台设备，但是，美国的Wi-Fi可以覆盖中国，中国的WAPI却依然无法使用、不准使用！

2007年，北京中易中标公司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微软公司侵权使用郑码及其中文字库的诉讼。微软拒绝中国法院的调解和判决，扬言要“穷尽法律程序”将“官司”打到底，强硬要求中国法院按照美国华盛顿州的法律审理本案。美国西雅图法官竟然裁定，中国法院确认微软对郑码字库侵权的判决“无效”。在美国方面的巨大压力下，此案从中级法院、高级法院到最高法院来回审理、再审折腾了15年。2017年，最高法院竟然在将本案搁置7年之后，认为“应当适用美国华盛顿州法律”，要求北京一中院重审。至今仍无结果。

这两个在国内外尤其网信界、司法界、科技界、经济界、知识产权界影响极大的典型案例，不仅充分揭示了美国政府、司法、企业的霸道、霸权、霸凌，绝非且绝不存在宣言所标榜的“开放、自由、全球化、可互操作、可靠和安全的互联网的愿景”，更深层次地反映追随美国、屈从美国、让渡美国所付出的，必然是国家和民族自主自立自强的巨大代价、沉痛教训、刻骨铭心地屈辱。

英国、北约、欧盟已经扬言要介入亚太。40多个国家“联盟”军事抗俄，显露美英为首的“集体西方”（包括日本、韩国、印度、澳大利亚、菲律宾等）将可能联合台湾武装犯中。

时刻准备抗御外敌和台独的同时，我们不能不高度警惕来自我国内部长期潜藏的严重忧患，不能不彻底反省我们的战略和策略、路线和方针的严重失误，不能不采取亡羊补牢、矫枉过正的紧急措施，最大限度地防止、杜绝和堵塞内忧外患的严重危机。

到底谁在世界各地为虎作伥、蛮不讲理、大搞威权主义？谁在处处树立和维护美国及西方发达国家的威权？只许美国在全球张牙舞爪耍霸权，只许各国对美国的霸道忍气吞声、低三下四，这难道不是海盗逻辑、强盗横行、专制跋扈，又是什么？美国岂止是“威权”，根本就是霸权！然而，海盗列强欺骗、欺辱、欺凌中国人民的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未来互联网，将是建立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互相尊重领土主权、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惠和和平共处）基础上，人类命运共同体各经济实体继往开来、系统创新、共享共治的天地一体化的网络信息空间，是地球生命与外太空生命智慧交往的科学空间。

【感谢网络信息安全技术专家邱实指导。】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中国移动通信联合会国际战略研究中心主任；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作者授权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