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米糕,也是温暖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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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米性温,酿酒则热,熬饧尤甚。孟诜、苏颂,或言其性凉性寒者,谬说也。”
——《纲目》
高三那年冬天,刚换到新校区,才习惯下来校门口以紫米油条饭团为起点,向左右两边延伸的鸡柳手抓饼炸串天团,终于在某天下午迎来了新成员。
随着人流冲出校门,在一众滋滋冒烟的宽油味儿中,一小缕清甜的米香冲破阻碍,直勾勾地抵在我鼻尖,左右观望,一个卖米糕的铺子在那里腾腾地冒仙气。
闻着这味儿,肚子也有点不听使唤地咕噜噜叫,于是要了个黑芝麻馅的,说是招牌。
只见他拿起个一次性纸杯大小的小木碗,垫上一层纱布,从一旁的大木桶中舀上一勺干爽的米白色粉状物,用木碗的盖子像撇茶那样轻轻叩几下,待平整了便压了上去,放在只露出小半截头部的木蒸屉上,不再管它。
台面下的部分裹得严实,台面上的那些馅料倒是货真价实,诱人得很。
除了草莓用的是果酱,其他馅料都是原材本身的模样。炒熟的黑芝麻油亮光鲜,剥好壳的板栗泛着淡黄色的光泽,还有去皮的紫薯芋头,颗颗饱满的大枣,都放在保鲜盒里。
而米粉自放进木屉的那一刻,便再没了动静,我望着那一小方木碗出神。
伴着一声摩擦空气的尖利呼啸,一簇烟从顶部的小孔急冲直上,开盖了。
在那瞬间回到现实世界,耳畔的熙熙攘攘又鲜活过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屏息良久。
双手接过米糕,原本冰凉的手逐渐升温,最后竟到了烫得要来回在手上掂量的地步。
终于可以下嘴了,第一口试探性地用门牙咬下去,稠厚的芝麻呼之欲出,透过一层薄薄的粘膜,芝麻的香气好似已传进了嘴里。
比米饭黏腻,又比单纯的糯米饭干爽,带着点粗糙的粉质感卷入舌尖。
刚咬下时略微弹牙,将牙齿团团包围住,心里正生起儿时对粘牙触感的恐惧,那米糕却又瞬间撤去包围,松散成几团,老老实实地任君咀嚼。
留在嘴中的不仅是丝丝甜味,还有更浓郁的奶香。
于是这口还没咽干净,就迫不及待地卷入第二口,此时外面的米糕已经有点发硬,而里面的芝麻馅却是烫着了舌尖,迅速往嘴里哈了几口凉气,芝麻的油香便在嘴里弥漫开来,敦厚扎实。
记忆中米糕最惊艳的是栗子味儿,明明是一整个板栗塞进米粉里,咬开的时候竟已化成了粘稠的糊状,口感软糯香甜,没有一丝苦味儿,像是浸在蜜里又在糖里滚了一圈。
栗子与米糕浑然一体,甜味在米糕清爽的香气与奶味中形成了绝妙的平衡。回忆舌尖,已经忘了当时究竟是什么触感,只知道后来再也没遇见那样香甜的栗子。
后来米糕摊排队的人越来越多,而它却时常在放学的点与我们失了约定。
渐渐地,它的出现成为了一种偶然,而在这种偶然里,冥冥注定般,我再凑不齐那三块钱。
有时候会想,那推车的老爷爷怕不是个神仙吧,他守着那一方小天地,气定神闲。
无论排队的人再多,他永远会在一群小木碗中,将你心心念念的那一份送到手中。
生命中总有那么多遇见,然后突如其来地迎来离别的事物和人。
像小时候澡堂门口的煮荸荠和鹌鹑蛋,像留在铁盒尘封起来再也找不到的游戏王卡片,像搬家后说着常联系就再没见过的邻居,也像留在列表里的人。
当我醒悟它真的离开的时候,它已经消失很久了。于是曾经每次的见面都变得留有遗憾。
而遗憾的意义不正于此吗?
我寻着米糕的名字,上大学在西安吃到了镜糕,那一样的器具蒸屉让我一度以为找见了魂牵梦绕的它。
同样的米糕,却不见奶香气,蘸的也是玫瑰酱和花生碎,据说现在成了商业街的新宠,可以画上各样图案,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路顺着,尝到了甑糕,那是纯糯米堆砌起来的大枣和豆子蒸出来的软糕,是豪迈的甜,也是无尽的粘。
也去新加坡街头尝试过蒸米糕,咬进嘴里,撒上的椰子粉和里面的椰糖让我想到芒果糯米饭的果香甜蜜。
还有各式早餐店里的米糕,造型漂亮,戳上自家的花纹,分量也足,只是总少了一丝仓促的烟火气。
可正是因为遗憾,才拥有不断尝试更多崭新东西的动力吧。
可能某天它会再次出现,可能再次吃到它会觉得不过如此。
但是记忆中的它,永远是最好吃的那一枚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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