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杯茶”专栏 | 杨之光夫人如何好胜?《收获》有何故事?何为“菜刀教育”?
羊城晚报每周日推出“七杯茶”专版,特约来自北京、上海、广州、香港、新加坡六位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撰写专栏文章,再加上面向广大读者征稿的“随手拍”图文专栏,文章虽短小,七杯茶有韵,请诸位慢慢品——
·大珠小珠·
奇女子鸥洋
文/林墉[广州画家]
杨之光夫人鸥洋好胜,尝与众人比赛炒田螺,味美者胜。鸥洋万分投入,及成,味殊佳美,喜不自禁。帮手者谓鸥洋掌勺时曾放两小纸包东西下锅,众讶,恐有邪,鸥洋即大声曰:“冇嘢!两包味精啫。”此两包乃鸥洋私掏腰包秘而不宣之物。众评曰:“味道虽好,惜借味精之助,非手艺之精良,败局!”
鸥洋热肠善心,学生画素描缺铅笔,令学生即往家中向杨之光面取,曰:“和老杨说,是我要的!”颇有雌威。大学时,每逢广州美院晚会演出,即单辫大襟小蓝围裙,上台唱小二黑,楚楚动人。后至干校,竟能挑百多斤担子,驶牛如带子,恩威并施。所为不让须眉,诚奇女子也。
鸥洋自美国讲学归,四出作报告,仪态讲究,颇有风度。杨之光谓:“彼跨洋归,见大世面,经大美境,即有求美心,方有如此美貌。美者,须历其境而发乎心,非此不善。”盖鸥洋长年不事妆饰,随随便便,丽质掩没,未露峥嵘耳。
鸥洋有五岁小女灯灯,惜如掌上珠。某日宴上,他人戏言:“灯灯是小狗。”灯灯然之。他人又曰:“妈妈是什么?”灯灯笑曰:“是狗妈妈。”众捧腹,灯灯亦乐不可支。鸥洋不可忍,顿足指灯灯谓:“余爱尔如斯,竟如是,非吾女矣。”言之声泪俱下,苦不堪饭。灯灯怏怏。
·拒绝流行·
菜刀教育
文/曹林[北京时事评论员]
想教育消费者的“张小泉”,最近被消费者狠狠教育了一次。先是菜刀拍蒜断裂后辩称“菜刀不能拍蒜”“要研发专拍蒜的刀”。再被曝其总经理曾在一次采访视频中称,“你学了几十年的切菜是错的”,“所有的米其林厨师都不是这样切的”,他说:为什么米其林厨师切的肉片更薄、黄瓜片更透明,是因为前面有个支点。张小泉把刀前面的头斜过来,不是设计感,那是消费者教育。——引发舆论反弹后,“张小泉”道歉并承诺发起“断刀召集令”,过去5年有断刀事故发生的可换货。
是啊,我就买把菜刀,还要听你教育?关键,这不只是带着爹味的“教育”,而是带着痞味、霸王味的傲慢“教训”。如果你说的是对的,消费者被教育几句也无妨,可多是推诿卸责、故弄玄虚、把问题都推给消费者的话术。菜刀不能拍蒜,那要菜刀干嘛?
专业做刀上百年,在刀法刀技上掌握一些技能知识,是应该向消费者普及的,卖刀的也有普及刀法、传播知识的义务,这是“消费者教育”的一部分。但一些企业及其老板,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知哪来的优越感,习惯于把“消费者教育”变成“教育消费者”,缺乏基本的市场服务意识。
某次听一个企业老板跟消费者座谈对话,一个消费者提了几个问题,老板解释了几遍似乎有点不耐烦,就说“不知道你听明白了没有” ——后来我跟他说,你不该这么说,应该说“不知道我说明白没有”。其间的差别就是“消费者教育”和“教育消费者”。
·如是我闻·
三千年历史经验
文/李雪涛[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
在一次有关历史学意义的讨论中,我提到一个人从自己的经验中只能了解自己经历的事情,从父母那里只能了解两三代人的事情,而历史给予我们祖先乃至人类的经验。这些天我找来挪威作家贾德的《苏菲的世界》来看,德文版是我在德国留学时一位朋友送的,中文版(萧宝森译本)是我回国之后买的。德文版的一开始便引用了歌德的一首诗,钱春绮(1921-2010年)先生的译文如下:
对于三千年来的历史,
如果不知道正确解释,
就让他陷于愚昧无知,
度过一天一天的时日。
萧宝森根据英译本将这首诗译作:“不能汲取三千年历史经验的人没有未来可言。”也就是说,人的根基不仅仅在于你自身和家族的历史,还根植于民族乃至人类的历史之中。因此贾德借哲学家艾伯特之口说道:“这是人之所以为人(而不仅是一只赤身露体的猿猴)的唯一方式,也是我们避免在虚空中漂浮的唯一方式。”意思是:这样你就不会在无内容的空间中游荡了。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三千年历史的话,人只能像一只赤身露体的猿猴了。
之后作者写道:“不过,如果她了解自己在历史上的根,她就不至于如此平凡了。同时,她生活在地球上的时间也不会只有几年而已。如果人类的历史就是她的历史,那么从某方面来说,她已经有好几千岁了。
·昙花的话·
泼猴吃鱼?
文/尤今[新加坡作家]
据新闻报道,一群猖狂的水獭在夜半闯入私宅,把鱼池里几十尾斑斓的锦鲤咬得身首异处。一时间,养观赏鱼的人家全都惊出了满身鸡皮疙瘩。
今天,一早起身,望向庭院,赫然看到常来撒野的那只泼猴,低低地俯着身子,把毛茸茸的手伸进那满是锦鲤的鱼池里。我陡然一惊,全身汗毛竖立——难道说,这竟然是一只吃荤的猴子,想要效法闯入私宅的水獭,偷吃我家锦鲤?正惊疑间,却看到它不慌不忙地捞出一枚漂浮于水面的干果,放进干瘪的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嚼着……哎呀,虚惊一场,庸人自扰!
次日出门,忘记关上铁栅门。下午回来,听到门铃叮当乱响。站在门外的,是邻居那热心的帮佣米娜,她气急败坏地对我说道:“早上,我看到一只猴子趴在你家鱼池旁,探身入水池,我想它是饿慌了,居然连鱼也要攫来吃!我厉声叫喊,把它吓走!哎呀,猴子吃鱼,若非亲眼看到,谁敢相信啊!”顿了顿,又说:“我已经通知了附近两三户有养鱼的人家,请他们严加提防……”
我忍俊不禁,把昨天亲眼目睹的“真相”告诉了她,她哈哈大笑。
第三天,出门时,碰到隔几条街的邻居,她劈头便问:“听说有猴子偷吃你家锦鲤?”
“泼猴吃鱼”这则“言之凿凿”的流言,已在坊间不胫而走了……
·不知不觉·
《收获》与中国当代文学史
文/钟红明[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一本杂志,在一些重要的节点,都会举办纪念活动。而回过头来俯瞰《收获》曾经的岁月,肯定是色彩斑斓、波谲云诡的情景。我参加的第一个《收获》的纪念活动,是1987年《收获》创刊30周年,当时开了一个纪念座谈会,我第一次见到了已去世的主编靳以先生的夫人,还见到了多位著名作家。当时刊物上,巴金先生撰写了《〈收获〉创刊三十年》,于是知道了“三个”《收获》的故事。
1957年7月24日,一本大型的、厚达三百多页的文学双月刊《收获》诞生了。主编是巴金和靳以。当时属于中国作协主管,在北京出版,编辑部设在上海巨鹿路675号。创刊号刊发了鲁迅的《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话剧剧本有老舍的《茶馆》,电影剧本有柯灵的《不夜城》,还有艾芜的长篇小说《百炼成钢》。1960年5月《收获》停刊。这是第一个《收获》。1964年,《收获》复刊,从北京搬到上海由上海作协主管。主编巴金,其他负责人是叶以群、魏金枝和萧岱。这个时期发表了《艳阳天》《欧阳海之歌》《大学春秋》等作品。1966年5月,《收获》停刊。这是第二个《收获》。1979年第1期,第三个《收获》复刊了,主编巴金……每个人会以不同方式打开当代文学史,但打开文学史的时候,一定会同时打开《收获》。那些作品,都对世界讲述了独特的中国。
冯骥才先生在一篇作品里说到《收获》:“它始终站在当代文坛的激流里,始终自觉地把自己与作家、与文学、与时代合为一体。它对文学有承担意识。因而,《收获》是执著的、不变的、沉静的。”他还写道:“巴老以《随想录》把‘五四’与当代文学紧紧连成一线,以《收获》把‘五四’与当代文学的精神连为一体。这里所说的‘五四’便是知识分子的良知、勇气、真诚、道义与责任;这里说的勇气,当然不只是艺术勇气,更重要的是思想勇气。”
在被称为“上海之巅”的朵云书院,最近有一个展览,关于《收获》创刊65周年。其中有一面墙很有趣—— “文学世家”。两部作品的名字,隔着一片金色的叶片,揭开,便可知道两位作者的亲缘: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我本以为至少有几片叶子需要费点思量,没想到一位读者立刻就发给了我全部的“谱系”。
作家李锐曾经在《缘起〈收获〉》一篇文章里写道:“说到底,还是老朋友这三个字最可靠。能在几十年里一起成长,能在几十年里一起经历跌宕沉浮、欢欣悲苦,能在几十年里声气相投,互相扶助,能在几十年里‘相看两不厌’,这已经称得上是传奇了。夫复何求?”
·夜阑听风·
希望的颜色
文/彦火[香港作家]
今年是香港作家联会成立三十四周年,时人喜欢用另一称法:迈向三十五周年。
一个民间文学团体,在没有政府任何补助下已维持三十四年。三十四年来,香港作家联会举办了二百多场文学讲座和文学活动,相信香港没有任何其他文学团体可以做得到。
创办了三十多年的《香港作家》,前身是《香港作家报》,《香港作家》改为双月刊后,因出版费用急涨,为节省开支,两年前改为网络版,覆盖面更大,作者队伍不光限于香港一地,还有不少海内外作家加入。如王鼎钧、张晓风、张香华、韩少功、杨炼、残雪、虹影、张承志等,名家如林。
我们最近把这两年在网络版上发表的文章,选辑结集成单行本,书名:《希望的春天在路上》。
春天,“我到处看见绿的颜色,希望的颜色。”(海涅)去年七月初,柏杨夫人、台湾知名诗人张香华大姐给我传了一个信息:“拙文《张雪门的名字在我心里放光》登在《香港作家》网络版之后,引起海内外许多读者的回应(包括欧洲读者),新加坡《联合早报》也将在下星期一重复刊登,可见电子媒体有无远弗届的功能,我是第一次尝到这个可喜的经验,向先生报告。……”
·随手拍·
溶洞探险 图/杰克爷爷 文/唐亮
暑假开始了,家里两个娃被送去贵州参加夏令营,这是她们在探险专家的带领下深入溶洞深处时的照片。她们要利用绳索等完成探险任务。
和今天的小孩子比起来,我小时候的假期生活可没那么多姿多彩。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际遇,一代人也会有一代人的压力。祝愿孩子们都有一个健康、幸福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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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24日《羊城晚报》A7"七杯茶"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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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责编 | 吴小攀
校对 | 李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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