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浴》:女知青用“献身”换前程,背后却是人性的罪恶与救赎
人总是无法忍受太多的真实,总把最大的宽恕留给自己,从来不会自我嫌恶,因为即使有恶的存在,那也都是别人的,与自己毫无关系,却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就已经戴上人皮面具,用上帝视角,肆意审判别人的人生。
《天浴》是严歌苓一部中短篇小说,讲述女知青文秀在下乡期间,被选中与藏民老金一起牧马,后来为了返回老家成都而自甘堕落,最后被老金开枪打死并合葬的一个悲惨故事。
后来,这个作品被导演陈冲改编成电影,由李小璐、洛桑群培等主演,于1998年在新加坡上映,且获得第35届香港电影节金马奖五项大奖。
不论是电影还是原著,整体看下来,心中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感和无力感。18岁的少女文秀为了返城沦为男人们的玩物。而身体残缺的老金,是牧场里最不被善待的人,却把所有的善良给了文秀,最终陪她一起赴死,结局悲壮又讽刺。
然而,造成这起悲剧的元凶又到底是谁呢?
文秀,出生在成都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家中有父亲母亲以及妹妹,1975年,正值上山下乡期间,文秀报名到四川边远地区参加工作,一开始在奶牛场工作,后来被选中跟着藏民老金学习牧马。
18岁的姑娘,澄澈干净又天真烂漫,仿佛一切美好的词语都写进了这个年纪。文秀长得水灵,虽然个子不高,可是身材匀称,顺手就能掐出一个脆生生的小蛮腰。
在说说老金,他身材魁梧壮实,皮肤黝黑油亮,脸上印着特有的高原红,高兴时咧嘴大笑,就露出当门那颗大金牙,锃光瓦亮,与他身无一物的形象极不相符。
老金在牧场待了很多年,是一位老牧民,因为藏民不记生日,所以也不知道年岁,估摸着有40岁上下。老金还是个身体残缺的男人,早年间与人一场打斗中被割掉了生殖器。
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马场工作分配,而成为一对搭档。老金对文秀,像对小姑娘一般疼爱,又像对爱人一般宠溺,是一种复杂而深刻的情感寄托。
老金知道城里来的女娃娃,不似藏民一般耐糙,她们不洗澡就浑身难受。在条件艰苦又一望无际的高原上,老金生生给文秀造出一个浴池,挖了一方人形大小的土坑,在里面垫上黑色塑料袋,用以吸收太阳热量,加热水温。
在文秀洗澡时,老金默默充当护花使者,举着枪在前方巡逻,当遇到两个心怀不轨的牧民,意图靠近赤裸身子的文秀。老金端起枪就朝两人射去,吓得牧民落荒而逃,连跑带骂要老金"等着瞧"!
文中写到:"等着----老子锤子都莫得,怕你个球!"老金大声说,两手用力拍着自己的裆部,拍得结实,"噼里啪啦",裤子上的灰尘被拍起一大阵。
老金是无畏的,没了那致命的东西,也就没人能致他的命。对于想要保护的人,老金是会拼命的,他不懂那些个复杂的人情世故,他像牲口一样纯性、执拗。
跟着老金牧马整整半年,文秀终于等到离开牧场的日子。她将自己拾掇干净整齐,等人来领她回场部,然而过了半月时日,也没有动静,灰心丧气的文秀整日守在帐篷外面,巴望着消息。
这日,她终于等来一个送货的供销员,开始打听场部的消息,得知军马场的知青都已经开始返城,并且暗示她先走的是家里有靠山的,后走的是在场部"人缘好的"。
在供销员不怀好意的暗示下,文秀最终走上了出卖贞操的道路。回到场部的供销员,将牧场上的文秀出卖给了更多的男人。
紧接着,有越来越多的男人摸黑找到文秀的帐篷,刚开始是一天一个男人,到后来是每天2到3个。从这一刻起,文秀再也不是她自己,而是为了所谓的"出路",成为男人们的玩物。
然而,她却还天真的抱着幻想,对老金说"我一个女娃儿,莫得钱,莫得势,还不就剩这点老本?"。
老金茫然地看着文秀,他虽不聪明,却知道这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来找文秀时,从来没有正大光明,总是遮遮掩掩,生怕人瞧见他们模样。
愤怒的老金,发出了他最后的嘶吼,对着两眼布满血丝,脸色煞白的文秀恨恨说到:"你在卖,晓得不"?
这几个字,从木讷的老金口中挤出,可想而知,对文秀是多么大的刺激。她一个知识分子,难道还不如一个一身蛮力的莽夫吗,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她知道自己在贱卖身体,可却不敢给自己轻判死刑。她只是不愿意面对,既然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就只有咬着牙走下去,终究会换来回成都的通行证。
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恨老金,她回怼到:"就是卖也没你的份"!
不久,文秀怀孕了,肚子里也不知是谁的孩子。刚打掉孩子的文秀,躺在医院病床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瘦脱了相,干瘪的像被抽去灵魂的干尸。
老金守在病房外面,来来往往的护士,公然骂起文秀"破鞋"、"不要脸"、"怀野娃娃",无论人前还是人后,唾沫就像钉子一样钉在文秀身上,被绑在耻辱柱上的她,根本无法动弹。
张三趾推开病房的门,老金以为他发善心去看文秀,许久不见出来,一推门却发现门从里头锁了。"血都淌完了,还在勾引男人上她的床"围在门外的人,鄙夷地说道。
被凌辱的文秀,失去了作为人的最后尊严,而态度冷漠、见死不救的门外人,成为将她推向地狱的刽子手。
老金将还剩一丝游魂的文秀抱出病房,文秀合着眼睛,不一会,她感到一股温热的东西滴落在自己脸上,她没想到还有人会为她哭。
她想,自己这般脏贱的人,凭什么得到别人的怜悯,凭什么浪费别人的眼泪,又凭什么还活在这世上。
文秀求了老金最后一件事情,她把所有的信任都给了老金,希望他拾起那杆步枪,对着自己扣下扳机,让她彻底得救。
枪响了,文秀笑了,飘飘然倒地那一刻,她感到了余生最大的满足。
老金将浴坑放满了水,把水温调到文秀最喜欢的温度,他把文秀放进了池子里,自己往胸口闷了一枪,便也没进那池子里。
此刻,老金感到自己齐全了。
在这场悲剧里,最可怕的敌人是它的同类,人性永远无法遏制自己罪恶的欲望。从一个纯洁无瑕的女孩到一个被无数男人蹂躏,每寸肌肤都烙上了难以磨灭的可耻印痕的女人。文秀想要得到的与她的付出实在无法比拟。而我们再也无法找寻到那个在阳光下与蓝天白云共沐天浴的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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