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3日 星期一

一年干掉五千亿包,它有何魔力,让人类如此着迷?

一年干掉五千亿包,它有何魔力,让人类如此着迷?

■文|市井财经专栏作家 叶克飞

给你出个数学题:1995年,世界袋泡茶年产量大概30万吨,2002年,这个数字变成了40万吨,2007年达到60万吨,2015年更是达到100万吨以上。那么,100万吨相当于多少克,又等于多少包袋泡茶?

一吨=1000千克,也就是1000000克,一万吨呢?我们要再加四个零,也就是10000000000克,100万吨呢?那就是1000000000000克,简单点说,就是一万亿克。一包袋泡茶大多数净重2克,所以,世界年产袋泡茶多达五千亿包。

这个数字看起来让人无法置信,但如果你去过西方国家,就会知道袋泡茶简直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比如英国人,平均每人每天消耗茶包居然高达3个,一人一年达一千多个,按6500万的总人口计算,英国每年的袋泡茶消耗是惊人的七百多亿包。无论产量还是消耗量,欧美的袋泡茶都占了大半比例,甚至在有些国家,喝茶就等于喝袋泡茶。

中国也是当之无愧的产茶大国,产量占据世界总产量的四成以上,但袋泡茶在总产量中的占比很低,前些年仅为2.6%。在许多人看来,袋泡茶是茶叶产品中最低端的,都是剩下的茶碎和茶渣才会用来做袋泡茶,这确实也跟国内部分厂商的粗制滥造有关。近年来,国际袋泡茶大品牌的市场拥有率逐渐走高,加之受众群体的逐步年轻化,人们对袋泡茶的观念也有所改变。

袋泡茶的发明

法国历史学家费尔南·布罗代尔曾说:“任何文明都需要奢侈的食品和一系列带刺激的‘兴奋剂’”,很显然,茶叶就是这样的奢侈食品和“兴奋剂”。印度阿萨姆茶园种植主的后代麦克法兰则在《绿金:茶叶帝国》里写道,在茶叶、咖啡与可可三种世界性饮料中,“只有茶叶成功地征服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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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茶园

尽管袋泡茶的发明时间不过一百多年,但在茶叶征服世界的历史上,它的功劳极大。

袋泡茶的发明跟其他许多发明一样,纯属偶然。专利资料显示,1903年就已出现手工缝制的丝绸棉布袋。1904年,美国纽约茶商托马斯·沙利文为了扩大销售,在产品包装上进行创新,用这种小丝绸棉布袋填装茶叶,作为样品寄给客户。当然,这种丝绸棉布袋就像其他包装袋一样,使用前得撕开,将茶叶倒出来。

可是,有一位客户因为疏忽,不小心将整个棉布袋都扔到了杯子里。结果他发现,这样喝茶很方便,不需要先人手剔除茶末。要知道,茶叶自17世纪传入英国,后来又传入美国等国家,被乔治·奥威尔视为“文明砥柱之一”。但在袋泡茶发明之前,你想喝茶,就得先把杯中茶叶过滤干净,十分繁琐。于是,这种喝法大受好评,大家立马向托马斯·沙利文订货。但可怜的托马斯·沙利文并不知道这种新式喝法啊,屁颠屁颠地发了货,结果却让客户大失所望,纷纷找到托马斯·沙利文投诉:“我们要的不是这种散装的茶叶,我们就要你上次发的小茶包,我们要直接拿茶包泡水喝!”

托马斯·沙利文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要这个啊,那还不容易。于是,他改良了布袋,毕竟丝绸好看不好用,网眼太密,茶叶无法充分快速释放,成本也高,他换成一种丝绵织成的薄纱布,加工了小袋装茶叶,大受欢迎,也开启了袋泡茶这一全新领域。

小茶包,大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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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的袋装茶

1930年,美国人威廉·赫尔曼松获得热封纸质茶袋的专利权,这一设计工艺至今仍然在使用。不过,早期的美国茶包都采用单囊造型,放入水中后,茶叶会集中在茶包内,冲泡速度很慢。

于是,有人发明了双囊茶包,这种茶袋的底面呈“W”形,入水之后还能张开,冲泡效率更高。1949年,德国Teepack公司生产了世界上第一台全自动双囊茶包袋包装机,从此,双囊造型的茶包开始风靡欧洲,后来如川宁等大牌厂商都一直使用这类包装。

说服美国人饮用袋泡茶容易,可说服英国人喝袋泡茶可不是容易事。直到袋泡茶已经发明五十年,固执的英国人才第一次见到袋泡茶。1953年,英国泰特利茶叶公司看好袋泡茶的市场前景,开始批量生产袋泡茶,并不断改进茶包设计。

1964年,茶包材质得到极大改进,变得更为细致,进一步扩大了销路。到了今天,小小茶包也有高技术含量,每个茶包上大概有2000个微型孔,能使茶叶充分溶入沸水中。

1989年,泰特利茶叶公司一改标准的方形茶包设计,推出圆形茶包。几年后,泰特利茶叶公司又推出带束绳的茶包。此外,金字塔形茶包、尼龙茶包先后进入英国市场。

随着花果茶的流行,普通的茶包由于空间小,不能容纳果粒和花瓣的膨胀,市面上开始出现钻石茶包。这种钻石茶包犹如钻石,呈正四面体结构,不但外观好看,袋内空间也大,利于香味散发。

如今,英国人已经成为全球最大袋泡茶市场,有人说:“每天,英国人每天摄入的液体中40%是茶水,其中绝大多数用袋泡茶。”

此外,如加拿大、意大利等国家,袋泡茶占茶叶市场销量的95%以上,荷兰、法国和美国的袋泡茶也占本国茶叶市场的近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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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立顿

世界最知名的袋泡茶品牌当然是立顿。立顿是全球最大的茶叶品牌,创始人是托马斯·立顿,1890年,他正式在英国推出立顿红茶。他的广告词是“从茶园直接进入茶壶的好茶”。1892年,立顿开始了全球化运动,先是在美国设厂,接着又在印度开设分店,走进了远东市场。1898年,立顿被英国女王授予爵位,得到“世界红茶之王”的美名。1992年,立顿进入了全球喝茶历史最悠久、饮茶人数最多的国家——中国。

托马斯·立顿于1850年出生在苏格兰格拉斯哥一个贫穷家庭。后来,他从事食品生意,以销售火腿和奶酪而闻名。40岁时,他已成为百万富翁,并在英国各地拥有自己的商店,仅在伦敦就有70多家。

有一回,他前往著名红茶产区斯里兰卡旅行,当时斯里兰卡红茶还是英国人极其热衷,但价格高昂,只有上流社会才可享用的品种。立顿敏锐地认为,如果能把红茶引入大众的日常生活,则必然能成为一门好生意。他买了几块种植园,并意识到可以自己生产茶叶并经由自己的商店直销到英国市场,由于消除了中间环节,降低了成本,从而能获取可观的利润。他将茶叶种植变成了一种精细高贵的艺术,而经过其拼配的茶有一种独特清新的风味。

1890年,他正式在英国推出立顿红茶,广告词是“从茶园直接进入茶壶的好茶”。

1892年,立顿开始了全球化运动,先是在美国设厂,接着又在印度开设分店,走进了远东市场。1898年,立顿被英国女王授予爵位,得到“世界红茶之王”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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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6年立顿广告

1972年,也就是老立顿开始向全球扩张立顿品牌的80年后,立顿的历史发生了转折性的改变,全球最著名的个人消费品集团联合利华收购了立顿的全线品牌。从此,立顿搭上了联合利华这个全球性巨轮,开始了更为强势的扩张之路。

如今,无论是知名度还是销量,立顿均是全球第一大茶叶品牌,比第二大品牌的销售额高出至少一倍。同时,立顿如今也是全球消费者选用最多的第三大非酒精饮料,仅次于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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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宁茶

不过近几年在中国市场大行其道的立顿,只能说是英国的低端品牌。此外,英国名头也很大的老店还有川宁,1837年,英女王指定川宁为皇室御用茶,沿袭至今。还有走中档路线的whittard of chelsea,口感极佳的harrods,还有高端的顶级品牌、一直为英国皇室提供产品的Fortnum & mason。在这些大品牌的产品序列中,袋泡茶都占据了绝对多数,甚至几乎是全部。

除了英国品牌外,袋泡茶还有几个享誉世界的知名品牌,有趣的是,它们所属的国家多半有英国文化背景,可见英国的文化输出之根深蒂固。比如新加坡的TWG,号称袋泡茶中的LV。又如斯里兰卡的Dilmah,这是世界上唯一由种植者所持有的知名茶品牌。美国的Teavana、伯爵,澳大利亚的T2也是典型。美国还有一个Tea Forte品牌,以独特的立体金字塔丝质茶包为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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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为何不接受袋泡茶?

有人曾说,中国的中年男人其实最适合喝袋泡茶,因为它能改变形象。之前流传的保温杯笑话里,就有过这样的版本:中年男人打开保温杯,先吹了吹保温杯里的茶叶,顺手摸了摸头上已经不多的头发,生怕被自己吹乱了,然后再喝上一口,随即觉得不对劲,又轻轻将喝到口中的茶叶吐回保温杯——要是用袋泡茶,不就没有这一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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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作为茶叶出产大国,中国茶叶销售一直以散茶为主,袋泡茶占比极低,即使近年来市场大增,目前占比也没超过5%。甚至很多人认为,袋泡茶就等于低档。

这种观念的形成自有原因。首先,虽然中国古代喝茶,最早也是以茶末泡茶(如唐朝),但在今人认知里,茶叶就是原叶茶。而袋泡茶限于技术,以往基本都是采取碎茶为原料,近年来虽然有国内厂商改造茶包,并以原叶材料制作中式袋泡茶,国际市场占有率最高的立顿更是于2013年专门推出可装原叶的三角体型设计茶包,使茶香能够在金字塔形的茶包里迅速溶解。但这终非袋泡茶市场主流。因此许多人认为,碎茶就等于劣质茶。

但起码在欧美市场,就不是这么回事。即使是碎茶,也分了许多等级,不少都采用了上等优质的原料,而且经过了机械压碎、撕碎和揉捻等工序。

不管怎么说,优质原料的碎茶,总比劣质的原叶茶要好吧?而且,与许多中国人的固有观念不同,袋泡茶的茶叶因为经过研磨,营养释放更为完全。从茶叶含有的维生素和氨基酸被溶出的情况来看,袋泡茶在第一次冲泡时就有80%被浸出,第二次冲泡时浸出率更达到95%以上。

再就是茶包材质问题,不少人都担忧过茶包材质问题,认为茶包含有害成分,泡在水里再喝下肚,岂不等于喝毒药?其实,排除那些劣质厂商所采用的劣质材料,大多数茶包早已经受了足够的考验。尤其是最新的玉米纤维茶包,更健康环保,更易降解。

当然,更重要的也许是文化因素。茶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种文化象征,“品茶”大于“喝茶”。不同的茶又有不同的品法,色香味皆不可少,绿茶重观赏性,普洱强调出汤,可这一切,袋泡茶可无法提供。而且恰恰相反,袋泡茶是绝对的一次性消耗品,根本经不起多次冲泡。在许多爱茶人眼里,这跟一次性筷子又有什么区别?

但袋泡茶风行世界的历史告诉我们:固有观念可以改变。近几十年来,世界茶叶市场的产量和消费量增长惊人,某些时间段甚至以几何数字增长,但袋泡茶的增长速度始终大于茶叶市场的增长速度。也正因此,袋泡茶在茶叶市场中的占比逐年提高,如今已占20%以上。

这种增长显然与经济的增长和生活方式的改变十分契合。袋泡茶的最大优势就是省事省时,它便于携带,随时可冲泡,恰恰符合了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即使你再醉心于所谓的茶道,也不能否认这样一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袋泡茶显然更能满足需要,它也将是茶叶市场中前景最为广阔的领域。

聊个一块钱的,你最爱喝什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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