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百花岭观鸟旅游之路
位于我国西南边陲的高黎贡山是全球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地区之一。在观鸟界,滇西是公认的国际观鸟“金三角”,滇西高黎贡山中的百花岭又是公认的“观鸟圣地”,声名远扬。于我们,百花岭的大名早有耳闻,惺惺念念,久久期盼,只为能一睹尊容,探个究竟。
蓦然回首,观鸟圣地就在家门口
百花岭是观鸟圣地,这是我在7年前从一位萍水相逢的鸟友口中听说的。
2012年元旦,我兴致冲冲从昆明跑到西双版纳参加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第二届观鸟节。观鸟节自由活动观鸟期间,一位拿着大炮(拍鸟器材)的鸟友看我拿着望远镜在观鸟,就跟我闲聊几句。
鸟友问我是哪里人,我随口回答他,“云南保山人”。
鸟友惊讶的表情道:“保山人!你还观鸟,真有福气!”
那时我刚开始观鸟不久,有点不解他的话。“云南保山人观鸟有福气?”
鸟友看出了我的不解,便说道:“你去过百花岭观鸟没有?百花岭可是观鸟圣地,可是观鸟人的天堂!”
自此,“百花岭是观鸟圣地”成了我对百花岭的第一印象。作为一个观鸟人,自此,百花岭也成了我心驰神往的地方。
栗头地莺栖息于南亚热带山地常绿阔叶林和温带针阔叶混交林区。在高黎贡山,栗头地莺常见单个活动于林下的草丛间。摄影/梁丹
黑顶噪鹛是高黎贡山高海拔地带常见鸟种,在百花岭南斋公房一带、片马风雪丫口附近都容易观察到。摄影/高歌
高黎贡山垂直落差大,不同海拔段分布着不同的特色鸟种。栗喉蜂虎是云南的夏候鸟,常集群在高黎贡山百花岭的怒江畔土崖地带繁殖。 摄影/冉冉129
在百花岭开展鸟类多样性监测中,锈额斑翅鹛频频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但他们除了在滇西却并不常见。摄影/罗旭
褐头雀鹛绝对属于高黎贡山百花岭一带不难见到的小萌鸟。摄影/梁丹
体验观鸟圣地——百花岭
从萍水相逢的鸟友口中听说百花岭观鸟圣地之后,百花岭便一直萦绕我心间。每次跟着做鸟类学研究的导师去往滇西方向出差都想着会不会到高黎贡山,会不会到百花岭。在那之后,往滇西方向出差,上过很多次高黎贡山,甚至在高黎贡山长期驻守,但一直没有机会到百花岭看看。
惺惺念念,盼望已久,终于在5年后的一天,终于在我快毕业时,把到百花岭出差的机会给盼来了。
2017年5月份,我本来在高黎贡山高海拔开展白尾梢虹雉繁殖监测和协助摄制组拍摄白尾梢虹雉纪录片的。导师要来高黎贡山做鸟类多样性监测,便喊我下山与他们一起开展监测工作。我在怒江州泸水市与导师的监测队伍会合。
跟监测队伍会合之后,我们先是在高黎贡山泸水段展开了为期一周的鸟类多样性监测工作。我们在高黎贡山泸水段的监测从怒江边一直到片马风雪丫口,开展监测地的生境也从怒江边的河谷稀树灌丛过度到针阔混交林、中山湿性常绿阔叶林、暗针叶林,再到高山箭竹林。几天的监测工作和往常一样正常开展。我们长期在这一带开展鸟类研究工作,这一带的鸟类我们比较熟悉。河谷的绣眼鸟、红耳鹎、红臀鹎,中山的紫啸鸫、红尾鸲、凤鹛、地莺,到高山上的噪鹛、绿鹛,这些鸟我之前在这一带开展工作时基本都见过,没给我太多兴奋点。
泸水段的监测工作结束后,我们从泸水市一路向南,一路向着百花岭的方向推进。越往南走,怒江河谷越宽敞,直到过了三界桥,感觉完全就像变换了一个天。在这里,河谷边上的山坡没那么陡了,山谷没那么深了,江水没那么急了,江边的平地多了,道路边的人家多了,就连天空看起来了宽阔了许多,心里也感觉敞亮了。这是到了保山地界的芒宽镇一带,我们在芒宽地界的农田村庄也做了监测,鸟类数量多了不少,但种类还是以树麻雀、家燕、鹊鸲、黑胸鸫、黑喉石即、黑喉红臀鹎、黄臀鹎等农田村庄鸟类为主,没太多新奇物种。连往常观鸟者在高黎贡山脚下怒江边追崇的栗喉蜂虎、中华鹧鸪之类的繁殖季特色鸟种也没见到。
结束了芒宽的监测,再往南。几近天黑的时候,我们开到了上百花岭的路口。当时天色昏暗,我只记得我们在主路(S230)的左边一个岔口开离了主路,接着折头穿过主路下边一个桥洞换成往主路的右边开,往高黎贡山深处开,往百花岭的方向开。我本以为怒江西岸的高黎贡山深处就都是山,进了这里才发现怒江西岸的高黎贡山东坡还藏着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村子——百花岭。开了十多分钟我们就到了村子,灯火通明,屋舍俨然,一个生机勃勃、生意盎然的村子。
导师1999-2004年攻读硕士期间也在高黎贡山开展鸟类学研究工作,百花岭也是他常来的一个研究地点,对这一带很熟悉。他带我们住到往常他在这里开展研究工作住的高黎贡山自然保护区百花岭科考接待站,好气派的一个科考接待站。白天监测工作辛苦,加之舟车劳顿,大家也都累了,这一晚我们吃过晚饭,洗洗也就都休息了。
“贵贵阳、贵贵阳”“各多落、各多落”“嘎嘎嘎、嘎嘎嘎”“叽—甲、叽—甲”“布谷、布谷”......百花岭早晨的鸟鸣声此起彼伏。“贵贵阳、贵贵阳”是远处的鹰鹃用它那响亮的叫声召唤美人儿,“各多落、各多落”是远处的蓝喉拟啄木鸟在宣誓领地主权,“嘎嘎嘎、嘎嘎嘎”是稍近点的卷尾们的嬉戏,“叽—甲、叽—甲”是再近一些五音不全的白颊噪鹛晨练歌喉。窗外是一棵高大的木棉树,树上一只大杜鹃也在六点多就开始“布谷、布谷”鸣叫个不停。还有许多听不出是什么种类的鸟儿在“叽叽喳喳”。这些鸟儿似乎有个领唱,不知是谁发出清晨第一声口令,大家便都开始各显神通,各展歌喉。这一切是我始料未及,让我错不及防。本来调了六点半的闹钟起床做鸟类监测,闹钟还没响,这些鸟儿的鸣叫声便成了我在百花岭第一个早晨的闹铃。我起床拿录音机录着这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沉浸在了百花岭鸟类音乐会之中。
清晨的百花岭鸟类音乐会还意犹未尽,我们又出门去开展鸟类监测,享受百花岭观鸟的视觉盛宴。鸟类监测也收获颇丰,锈额斑翅鹛、红翅薮鹛、红嘴相思鸟、黄颈凤鹛、小鳞胸鹪鹛、栗腹矶鸫、栗臀鳾、黑头奇鹛、绿喉太阳鸟、纵纹绿鹎、红翅绿鸠、白鹇等,以及鸟塘里的红喉山鹧鸪、棕胸竹鸡、紫啸鸫、长尾奇鹛等,加上我个人鸟类观察记录黄喉雀鹛、蓝翅噪鹛,一个上午下来观察记录到70多种鸟类。
百花岭的鸟类多样性监测让我感觉高黎贡山的大部分鸟类似乎都集中的分布在了这里。这里的鸟类不论是种类还是数量都比我们在怒江边的芒宽观察记录的要多,也比我们在高黎贡山泸水段的调查记录到的要多。在百花岭,有时真觉得自己宛若置身在鸟类的世界里,不愧被鸟友说成“观鸟圣地”和“观鸟人的天堂!”
丽色奇鹛在中国不常见于西藏东南部及云南西北部,但如果你在百花岭观鸟,在中高山地带并不难见到丽色奇鹛的身影。摄影/高歌
黄腰响蜜鴷在国内仅在西藏樟木、云南高黎贡山有少数几笔记录,要想在野外观察拍摄到它并非易事。 摄影/董磊
剑嘴鹛长着长剑一般弯曲细长的嘴巴,在中国仅分布于云南西部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山脉,在野外极其少见。摄影/高歌
金枕黑雀在中国大陆仅分布于云南、西藏等地高山地带,在野外极难见到。但只要你细心观察,在百花岭中高山路边灌丛却不难发现它们的踪影。摄影/梁丹
白尾梢虹雉、剑嘴鹛、火尾绿鹛曾被观鸟圈冠以“高黎贡山鸟类三宝”之名。图为火尾绿鹛雌鸟,在百花岭南斋公房附近曾有观鸟者观察记录到过它们的身影。摄影/高歌
百花岭“淘”高光鸟种的观鸟时期
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逶迤南下的伯舒拉岭,进入云南后分为东西两支,东支山脉宛若巨龙,沿怒江西岸从北向南,绵亘千里,它就是大名鼎鼎的高黎贡山。高黎贡山和它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就像一块磁石,吸引着国内外的博物学家、探险家、科学家们前来高黎贡山探险、科考。
十九世纪末期、二十世纪初,多位欧洲甚至美洲的探险家曾前来高黎贡山采集生物标本,其中采集了许多鸟类标本。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开始有中国科学家对高黎贡山的生物进行调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韩联宪教授还是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的硕士研究生和工作人员时(后来成为西南林业大学教授),就曾多次在高黎贡山采集动物标本,长期在高黎贡山开展动物研究工作,对高黎贡山的鸟类情况比较了解。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对外开放以后,观鸟开始从欧美传入中国,这一时期也有为数不少的欧美和港台观鸟人士青睐中国大陆观鸟。地处横断山脉这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地理单元,拥有丰富生物多样性的高黎贡山是最吸引这些观鸟者的。韩联宪教授因曾经多次在高黎贡山采集动物标本,长期在高黎贡山开展动物研究工作,对高黎贡山的鸟类情况比较了解。欧美、港台观鸟爱好者们咨询大陆鸟情时,他大多会推荐滇西的高黎贡山。韩教授长期在野外开展研究工作,熟知地形、熟知动物习性,许多欧美、港台观鸟人士也请他作为鸟导带领他们在高黎贡山观鸟。特别是在百花岭,韩教授带领的观鸟队在这里“淘”到了许多别处难得一见的珍稀鸟种,让这些观鸟者乘兴而来满载而归。
1997年冬天,韩教授第一次带香港观鸟的人员在高黎贡山观鸟,为期14天的观鸟旅行,在高黎贡山南部地区竟然观察记录到了307种鸟类,这样的好成绩令他们兴奋不已,也赞叹高黎贡山的鸟类实在太丰富了!此后,香港观鸟会几乎每年都要组团到高黎贡山观鸟。2000年8月,香港观鸟会又组了一只14人的旅游团到高黎贡山观鸟。2001年1月,香港观鸟会再次组团来到高黎贡山观鸟,这一次的成绩是14天观察记录了350种鸟类,还在百花岭创造了一天内观察到97种鸟类的特别记录。自此,香港观鸟会的人员几乎锁定了高黎贡山,几乎每年都来高黎贡山百花岭观鸟。
后来,台湾的黄玉民先生在韩教授的陪同下,在百花岭“淘”到了楔嘴鹩鹛。香港和新加坡的观鸟者也在百花岭观察到了剑嘴鹛。香港观鸟会会长张浩辉为寻找白尾梢虹雉而上百花岭的高山,虽然没能在百花岭的高山上观察到白尾梢虹雉,却在这儿观察到了火尾绿鹛,将火尾绿鹛这种难得一见的小鸟分布记录再向南推进了50公里。白尾梢虹雉是高黎贡山鸟类中不可抗拒的诱惑,但很少有人能见它的真容。韩教授也和美国鸟友也在百花岭意外邂逅过与白尾梢虹雉一样漂亮,一样难得一见的黑颈长尾雉。韩教授还带领观鸟队伍相继在百花岭“淘”到过国内少有分布的紫宽嘴鸫、金枕黑雀、黄腰响蜜鴷、血雀、长尾阔嘴鸟等观鸟界高光鸟种。白尾梢虹雉、剑嘴鹛、火尾绿鹛也曾被观鸟圈冠以“高黎贡山鸟类三宝”之名。
百花岭这段曾经真正意义上的观鸟时期,也是百花岭高光鸟种的不断发现刷新时期。百花岭是观鸟圣地大概也是从这时期,通过这些观鸟者们口口相传开来的。
这只栗腹矶鸫雌鸟,在我们开展百花岭鸟类监测中一路伴随,陪了我们好大一段路程。摄影/罗旭
灰林即雄鸟,云南村庄农田边常见鸟种,百花岭也常见。 摄影/罗旭
白腹短翅鸲常在林下灌丛活动,野外不容易观察到。观察拍摄这种鸟,应该归功于鸟塘。 摄影/罗旭
凤头雀嘴鹎,鸟塘里提供的柿子、香蕉、苹果等食物是它们的最爱,所以他们也是百花岭鸟塘的常客。 摄影/罗旭
鸟塘观鸟开启百花岭另一种观鸟方式
有关鸟类摄影、观鸟指南等手册中有介绍这样的观鸟拍鸟方法:“为鸟类提供食物、饮水等招引鸟类来到人们附件进行观察拍摄。”百花岭村民在没有看过这样的教科书的前提下,自创了教科书版或者说完全超越教科书的观鸟拍鸟方式,这就是百花岭鸟塘观鸟。
老侯是百花岭第一个民间鸟导。老侯名叫侯体国,年近50岁的他从小却是个打鸟吃鸟的人,天天在林子里转,他几乎认识百花岭所有的鸟。20岁时,老侯遇到了来百花岭看鸟的台湾人陈老师夫妇。陈老师让老侯带他们看鸟,第一天他们看了60多种,第二天看了90多种。陈老师兴奋地说:“从没有这么过瘾地看过鸟。”走的时候,陈老师付了老侯近100元的工费,这是刺激老侯走上鸟导之路的原始事件。
老侯在观鸟界名扬一时,后来国内外很多观鸟的人来到百花岭,都指名要找老侯。老侯在带观鸟人时,会对鸟类的行为习性进行仔细观察。一天中午,老侯和往常一样带着几个美国鸟友在观鸟。在路边休息时,他们发现路边一根破裂漏水的水管在喷出1米多高的水花,漏出的水也在路边形成了几个小水坑。兴奋的是水坑边时不时就有鸟儿来喝水、洗浴,一群人观察得不亦乐乎。这下好了,聪明的百花岭村民灵机一动,鸟儿这么喜欢水,水坑我可以自己做!这就是百花岭鸟塘的雏形,百花岭的观鸟因此开始走向另一个时代。
到2018年,百花岭已有40多个观鸟塘,鸟塘从简单的水坑演变成水坑加投食,为鸟类提供洗浴、饮水、食物等“一条龙服务”。40多个鸟塘又分不同的特色鸟种,有观察拍摄血雀的,有观察拍摄黑颈长尾雉的,有观察拍摄红喉山鹧鸪的,有观察拍摄赤尾噪鹛的,还有观察拍摄其它物种的。根据不同的特色鸟种,百花岭的鸟塘喂食鸟类的食物有面包虫、玉米砂、香蕉、苹果、柿子等等。如今百花岭的鸟塘已成一定的规模,也形成了一套自己的体系。
赤尾噪鹛在高黎贡山中山地带分布,也是百花岭鸟塘特色鸟种。图为摄影师在纯野外拍摄的赤尾噪鹛。摄影/李利伟
太阳鸟身体娇小,羽色艳丽,让人看到就心生喜感。图为摄影师在百花岭拍摄的绿喉太阳鸟。 摄影/鲁韬
如果在高黎贡山观鸟,你常常会听到单音节口哨一般的鸟叫声,那很有可能就是红喉山鹧鸪。但很多时候你只能闻其声,却见不到其影。在百花岭鸟塘里,红喉山鹧鸪却被喂养得差不多和家鸡一般任你观赏拍摄。摄影/曾祥乐
红翅薮鹛绝对称得上是噪鹛当中的颜值担当,其也是百花岭特色鸟种之一。摄影/李利伟
5.百花岭观鸟的影像里程
百花岭的鸟塘拍鸟为百花岭开启的另一个观鸟时代,这一时代的百花岭观鸟主要是在鸟塘对鸟类进行观察拍摄。这一时代,来百花岭拍鸟的人们开创了百花岭鸟类摄影的巅峰,百花岭的村民们为接待观鸟拍鸟人忙得不亦乐乎,也自然而然变成了百花岭生物多样性保护的主人。
自建立鸟塘以来,百花岭的鸟塘观鸟不断发展,如今百花岭以已有40多个鸟塘。鸟塘中有黑颈长尾雉、红喉山鹧鸪、血雀、剑嘴鹛等特色鸟种,以及噪鹛、朱雀、太阳鸟等特色鸟类类群。这些鸟塘吸引了数以万计的摄影师扛着长枪短炮从天南地北赶来百花岭。每年的10月至次年的3月,是百花岭最热闹的时候,有时甚至人满为患,村里的20多家客栈几乎都住满了人,如果预约晚了,还根本订不了床位。
很多鸟友,百花岭一次来不够,第二年继续再来,甚至年年来。今年春节,就有一个山西来的鸟友,他已是第二次来百花岭了。他不但自己来,还开着吉普越野把父母带着来度假,他说高黎贡山空气好,鸟儿多,食物天然,让老人来休闲休闲。
山西鸟友拍鸟5年了,是一个摄影技术比较成熟的摄影者。他对雉类特别感兴趣,中国特有的4种马鸡属雉类:山西本地的褐马鸡、川西的白马鸡、川甘交界的蓝马鸡、西藏的藏马鸡,都被他收入镜中。此外红腹锦鸡、白腹锦鸡、勺鸡、红腹角雉、血雉等,他都翻山越岭去拍了来。这次来百花岭,主要是为了能够拍摄到黑颈长尾稚,顺便想打听一下怎么才能拍到白尾梢虹雉,他想来碰碰运气。
像山西鸟友这样来百花岭的拍鸟人士,可谓成千上万,这也成就了百花岭鸟片的高峰,2016年首届高黎贡山鸟类摄影大赛和“中国鸟类与环境”国际摄影大赛,征集到作品7000多幅,创下了中国野生动物和鸟类摄影比赛领域的纪录。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百花岭频频被宣传,名气越来越大,观鸟拍鸟者趋之若鹜。观鸟拍鸟人来得多了,便有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到鸟导群体里,大胡、张国周、张洪伟、彭学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原本就是林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认识些鸟,接待了几批客人后,都渐渐入了门。他们每天早晨为拍鸟者扛上摄影器材,或开车,或骑摩托,或走路,把鸟人送进目的地,然后仔细为客人找鸟。中午,他们负责下山拿饭再送进山,到下午再一起回客栈。
像老侯、张国周这样的村民,他们靠山吃山,护鸟吃鸟,依靠鸟导这个行业,带动了百花岭观鸟旅游的发展。到目前为止,百花岭几个村共有客栈20多家,从业人员100多人,每年创造旅游收入1000多万元。百花岭村民在这方面收入渐渐多了,也渐渐开始明白保护鸟类、保护自然的重要性。高黎贡山是一个典型的多民族聚居区,居住着16个民族同胞。他们祖祖辈辈在大山深处捕猎耕种,多年以前,无论走进谁家,弓弩都作为力量的象征悬挂在最显眼的地方。高黎贡山保护区的保护工作曾经艰难重重,依靠法律的严惩并不能从本质上改变这些捕猎高手的传统习惯。村民们因为在带人观鸟中尝到了甜头,再走进林子去时,不再是为了打鸟捕猎,而是阻止其他人打鸟捕猎。如今百花岭的鸟儿是他们的“财神爷”,便不再有人打鸟捕猎了。
高高的发冠,酷酷的造型,如果你在百花岭观鸟,黄颈凤鹛是你一定会看到的鸟种。 摄影/罗旭
血雀分布于尼泊尔、印度、缅甸以及中国的云南、西藏等地。其数量稀少、色泽艳丽,是众多观鸟爱好者追崇的明星鸟种。图为摄影师在纯野外拍摄的血雀,上图:血雀雄鸟、下图:血雀雌鸟。摄影/李利伟
黑颈长尾雉,众多到百花岭拍鸟的人大多是为它而来。
百花岭观鸟旅游未来之路
如今的百花岭观鸟拍鸟正如火如荼,但在这热闹场面的背后,鸟塘观鸟却隐藏我们仍知之甚少的生态问题。无独有偶,不论是现实的火热场面,还是背后的生态问题,百花岭的鸟塘似乎与欧美的庭院喂鸟不约而同。
1890-1891年的严冬,英国通过报纸发文号召国民为鸟类提供食物来帮助它们渡过难关,这是最早的庭院喂鸟。1910年,庭院喂鸟成了英国国民最主要的消遣娱乐活动。而在美国,庭院喂鸟也是仅次于园艺的主要业余爱好,因此二月还被定为“全国喂鸟月”。
欧美的庭院喂鸟几乎成为他们与大自然近距离接触的主要方式。喂食器中食物吸引鸟类来到身边,进行近距离的观察和识别,获得更好的观察效果乃至成就感,同时也能培养成人和孩子们对自然的兴趣。这样看来,百花岭的鸟塘观鸟似乎与欧美的庭院喂鸟不谋而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百花岭鸟塘观鸟的方式与欧美庭院喂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也存在着同样的弊病。关于欧美的庭院喂鸟,已有研究表明,庭院喂鸟不可避免的对鸟类的生活史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喂鸟能够影响鸟类的种群数量和分布;喂食站能够吸引不同鸟类取食,进而改变了当地鸟类群落组成,鸟类种类和数量的小范围的增加也提高了疾病传播的可能;冬季由人类提供的喂食能够提高鸟类越冬存活率,而且对鸟类当前和未来的繁殖也有不同的影响,增加或减少相应种类的繁殖成功率;也有研究证据表明,喂食甚至已经成为演化历程中的一种选择压力,能够改变鸟类的生活史特征。
投食招引除了对鸟类自身的影响外,还对鸟类的捕食者与食物和周边和生态环境产生重要的影响。喂鸟的食物会招致松鼠的到来,间接增加喂食点周边鸟巢的巢捕食率。蜂鸟是热带雨林植物的重要传粉者,喂鸟器为蜂鸟提供糖水,势必对其自然授粉植物产生影响。如在墨西哥城郊区喂食蜂鸟糖水,减少了蜂鸟对鼠尾草属植物的传粉次数等等。
上述都是关于喂鸟活动对鸟类和其他动植物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欧美的庭院喂鸟存在,想必百花岭的鸟塘观鸟同样存在,我们必须意识到。喂鸟活动已经成为地球多个生态系统当中一个大规模的生态干扰实验,其对整个生态系统的综合影响,我们仍知之甚少。
在这隐藏的生态问题背后,百花岭观鸟旅游未来之路在和方?百花岭的观鸟生态旅游可持续发展,还需我们多花心思,多动脑筋。
经历着百花岭观鸟发展兴起的韩联宪教授也在为百花岭未来出计献策。他建议,“百花岭观鸟旅游要想取得长远发展,优化鸟塘布局,不盲目发展。对鸟塘投食科学控制,适可而止,甚至最好是种植一些当地的野花野果来吸引鸟类,以取代投食。”
正如韩教授所说,合理布局鸟塘,科学投喂,改善环境等做法,可能才是百花岭观鸟旅游持续、健康发展的长久之计。
在哥斯达黎加,市民通过喂鸟器喂食糖水招引蜂鸟进行拍摄观赏。供图/李思琪
在百花岭鸟塘拍鸟中,在鸟塘附近建造几个遮阴棚。鸟儿来享用人类为它们提供的洗浴、饮水和食物的“一条龙服务”,观鸟人则躲在遮阴棚进行观赏拍摄。摄影/范南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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