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剧“出海”记

作者 / 艾木子

夏天过去了 ，但《陈情令》的余温还在。

几日前，《陈情令》的出品方新湃传媒与其日本版权方Solasia Entertainment Inc共同宣布，将于明年在日本播出日版《陈情令》。 尽管目前具体的播出时间还没有确定，日版字幕也正在制作中，但该版权方表示，希望届时可以邀请到《陈情令》的主创参与宣传。

此消息一出，引起网友的热烈讨论，更有不少粉丝关于日版《陈情令》的译名进行了不少“天马行空”的想象。

事实上，此次《陈情令》出海可谓“胸有成竹”。

在今年7月播出后，《陈情令》曾在腾讯视频海外站WeTV（泰国，印尼等国家和地区）同步播出，话题成功登顶泰国推特热搜第一。

随后，该剧也成功登陆了北美视频平台Viki、ODC以及Youtube，在Youtube的评论区也引发了大量非华人观众的讨论。

各方面看来，《陈情令》的“出海”效果实属不错，而在它之前，国产剧的“出海”之路实际上已经走了几十年有余，而相比于前几年的国内火爆、海外“扑街”，如今的国产剧“出海”，越来越有门路了。

国产剧的“海外之旅”

国产剧“出海”，从上个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

早在1985年，86版《西游记》的导演杨洁参与日本东京电视节时，把《西游记》中的第七集《计收猪八戒》带到了日本。 随后，这部电视剧先后出口到缅甸、越南、泰国、加纳、坦桑尼亚以及尼泊尔等国家，成为了中国第一批出口到世界的电视剧作品之一。

在美国IMDB（互联网电影数据库）网站上，该版《西游记》评分高达8.8分， 在同类型的Mydramalist网站上，也获得了8.3分的高评分。

同期出口到海外的电视剧作品还有在《西游记》之后播出的《三国演义》，该剧当时曾出口至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周边国家，但考虑到文化差异，该剧的海外版本经过了重新精编，将原本的84集压缩至19集，片头片尾更是加入了文化解说性质的串讲。

不过，尽管该系列剧集是中国国产剧“海外之旅”的开端，但从内容上来讲， 该系列还是依赖着海外对中国“四大名著”的简单认知来打开市场 。

到了90年代，随着国内金庸、琼瑶小说的影视IP化，《还珠格格》、《神雕侠侣》等古装剧集开始走向海外， 但由于当时中国电视剧的海外营销仅涉及东南亚和日韩等10余个国家和地区 ，尽管《还珠格格》在东南亚的反响不错，但在整个国际市场仍未产生太大的水花。

而随着“第一梯队”结束“海外之旅”，之后的国产剧虽开辟了欧美、中东甚至更广的全球市场，但屡屡开始出现“碰壁”的情况。

最典型的要属2011年在国内“爆红”至今的古装剧《后宫·甄嬛传》，该剧在豆瓣上评分高达9.1分，评论人数超过了22万人次。 同时， 它也是第一部登陆美国最大的付费视频网站Netflix的国产剧。

为了方便西方观众的理解，该剧在上映前进了“西化”的剪辑和处理，将原本76集的内容大幅删减，剪辑成了时长6集的情节性悬疑剧，但也是由于剪辑后，关键剧情缺失，很多衔接让人“摸不着头脑”，本就对东方文化理解不足的美国观众们只给了该剧2.5分的评分。

受众也十分有限，从IMDB中的评价人数，参与评分的总人数不超过900人，其中还有360余人是非美国用户。

而《甄嬛传》并不是唯一在欧美市场“失利”的国产剧。

《琅琊榜》在国内热播的同时，就已收到来自美国、韩国、新加坡等国家的订单，而在Netflix上映后，在IMDB上的评分人数，包括海外的中国观众在内，仅仅只有1000人左右。

其中很大原因也是由于剧情涉及到中国式的古代权谋，在不了解中国历史的观众看来，较为晦涩难懂。 除此之外，剧中涉及到的各种古代礼仪、称号以及文言句式，也同样很难在没有文化背景的欧美市场立足。

现代剧集在北美市场也不怎么乐观。

2017年末， Netflix首次买下中国内地网剧版权——《白夜追凶》，然而这部在优酷上播放量超过40亿次的爆款网剧在IMDb只有443人给出了评分，同评分、同类型的本土悬疑剧评分人数则多达十几万人次。

但反观欧美之外的市场，“出海”的国产剧并不完全是个“坏学生”。

“西冷东热”，国产剧“出海”因地而异

如同日韩剧目在中国市场的连年走高，国产剧在共通亚洲文化的国家“出海”效果还是不错的。

比如，在2015年，《何以笙萧默》就作为首部登上韩国主流媒体MBC的国产偶像剧播出，在此之前，包括《琅琊榜》在内的众多国产剧虽在也韩国受到热捧，但大多只在韩国专门播出中国剧的付费频道“中华TV”电视台播出。

在《何以笙萧默》之后，国产剧的“亚洲之旅”也迎来高光时刻。

同年10月，根据国产《步步惊心》翻拍的韩剧《月之恋人-步步惊心:丽》在韩国SBS电视台播出；《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在韩国Naver TV上获得超万次的点击量，在YouTube的韩国版块上播放量达到了十万次；2018年，《小别离》在蒙古国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频道亚洲影视频道播出，登顶同时段收视率排行榜； 而 去年的爆款网剧《延禧攻略》在越南最大的视频网站Zing TV同步播放，播放进度超过国内，更是引国内观众纷纷被越南版剧透。

然而，更有趣的事，虽然从数据上来看，近几年国产剧在欧美市场遇冷，在亚洲市场遇热，但在其他国际市场上，“因地制宜”的国产剧还遇到了一些意外状况。

早在几年前，埃及广播电视台曾播放过阿语版的《父母爱情》、《北京青年》、《媳妇的美好时代》等国产电视剧。 而在这其中，由于戳中了当地家庭关系中的婆媳矛盾等痛点， 《金太狼的幸福生活》和《媳妇的美好时代》分别在当地电视台创下2.8%和3.2%的高收视率 。

该收视效果间接让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与埃及广播电视联盟签订了“中国剧场”栏目合作协议，以在埃及国家电视台第二频道播放中国电视剧。

而在2018年，《如懿传》成为马来西亚中国电视剧的收视冠军； 《放弃我抓紧我》在哈萨克斯坦播出，在所有的引进剧中收视率排名第三；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在越南主流电视台与国内同步播出； 《好先生》销售到中东地区； 电视剧《扶摇》甚至还参加了在匈牙利举办的Napte布达佩斯电视节……

而在接下来，电视剧《带着爸爸去留学》将在多个国家的电视台和网络平台播出； 今年6月底上线的网剧《长安十二时辰》未来除了在日本、新加坡等亚洲国家播放外，更会在Viki、Amazon和YouTube上以“付费内容”形式在北美地区上线。

不管是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来讲，国产剧“出海之路”都在变得越来越顺畅。

降低文化壁垒、分化频道属性，国产剧“出海”的下一步

然而，“出海”之后，如何进一步让国产剧成为能在海外产生影响力的文化输出形式，尚且还需要发行方们多花点心思。

换句话说，要想让国产剧在亚洲以外的市场，也能够产生观众效应， 降低文化壁垒是第一步 。

阿里巴巴文化娱乐集团大优酷事业群剧集中心总经理马筱楠在完成《白夜追凶》、《北京女子图鉴》、《上海女子图鉴》三部热播网剧的海外发行工作后曾表示： 过去海外市场对中国国产剧的认可仅限于古装剧，但近几年，刑侦悬疑剧、都市情感剧也开始受到海外频道的青睐。

相比于熟知中国文化的亚洲国家，中国与欧美有着更厚的文化壁垒，就台词翻译来看，古装剧中出现的文言文及各种宫廷规矩在欧美观众看来，本身就十分难理解，再加上很多台词没办法用外语进行准确的翻译，落实到当地难免显得剧情“不伦不类”。

在此基础上， 更现代感的刑侦、悬疑、都市情感剧无疑是向欧美较易被欧美观众理解的题材。

而另一方面，在提升剧集质量的同时， 完善发行公司机制 对于国产剧“出海”也同样重要。

早些时候，国产剧的海外发行价格基本维持在几百或几千美元一集，像《琅琊榜》、《武媚娘传奇》等海外售价单集也仅有几万美元。 而近年，虽然同类型剧集的发行价格最高已增长到单集10万美元，但与欧美大规模发行公司相比，国产剧早期的海外发行由于依赖中国国际总公司的官方出口渠道，使发行公司和代理商市场始终处于不完善的市场。

而对于国产影视剧来说，其选取的国际销售代理商往往决定了作品国际市场的开拓情况 ，在每年大量影视剧出口的当下，更专业的发行代理商仍然不可多得。

不过好在，为了提升国产剧的海外发行实力，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也在2017年组建了“中国影视文化进出口企业协作体”； 而在2017年，华策影视等大型影视公司，也纷纷成立中国电视剧（网络剧）出口联盟，出口范围包括美国、加拿大、墨西哥、马来西亚、韩国、意大利等180多个国家和地区。

说白了，如今的国产剧“出海”正在朝着更加专业化、更加粉丝向发展，而在这背后，要想真正让国产剧在世界范围内有一定的“话语权”， 究其根本，还是要先做好文化层面的输出，最终才能由内而外的，让国产剧的“海外之旅”，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