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出海”了，国产剧的海外影响力几何？

文 | 话剧人

网络上一直有这样一种声音，认为为什么一定要“出海”，才说明了“成功”？什么时候得到北美、甚至是欧洲人的认可，成为了一个内容优劣的衡量指标？

这是极大的误解。国产剧“出海”，虽不是衡量质量的优劣指标，也不是为了讨好别人；但从现实因素考虑，国产剧“出海”可以创造经济效益，并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知道”（nz_zhidao）跟你谈谈，国产剧的海外影响力几何？

《陈情令》 （ICphoto/图）

虽然暑期档的第一大爆款《陈情令》已完结许久，不过关于该剧的话题依旧不断。近日《陈情令》在Netflix北美、南美、欧洲上线，这是继韩国、日本后再一次海外播出。

事实上，早在今年7月播出时，《陈情令》就在腾讯视频海外站WeTV（泰国，印尼等国家和地区）同步播出，长时间承包了泰国推特热搜榜。之后，该剧又成功登陆了北美视频平台Viki、ODC以及Youtube，“出海”效果非常不错。

当然，《陈情令》并不是第一部“出海”的国产剧。以全球最大的流媒体平台Netflix为例，其已经多次购买中国影视剧版权，包括《甄嬛传》《微微一笑很倾城》《北平无战事》《白夜追凶》《无证之罪》《天盛长歌》等。至于出口到非洲和亚洲地区的电视剧就更多了。像不久前韩国一档大热综艺中，韩国男子组合Super Junior成员金希澈向弟弟李陈镐安利《倚天屠龙记》中的周芷若……可以说，现在每一部国民度较高的剧集，都会有成功“出海”的相关新闻。

国产剧“出海”越来越多了，但海外影响力到底如何？

"出海“的意义

网络上一直有这样一种声音，认为为什么一定要“出海”，才说明了“成功”？什么时候得到北美、甚至是欧洲人的认可，成为了一个内容优劣的衡量指标？

这是极大的误解。国产剧“出海”，虽不是衡量质量的优劣指标，也不是为了讨好别人；但从现实因素考虑，国产剧“出海”可以创造经济效益，并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首先是真金白银的创汇。根据官方统计数据，2017年中国生产电视剧数量13470集，国产电视剧出口额超过了8500万美元。这个数值看似不少，但跟美国这种影视输出大国相比，还有很大的距离。根据美国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的统计，2017年美国电影和电视节目的出口数据，高达171.94亿美元。

还应看到的是，电视剧的影响不仅仅是电视剧本身，它还可能带动一整个文化产业的发展。以韩国为例，韩剧的走红，其直接受益者不仅仅是韩剧制作方与演员，也包括韩国的文化业、旅游业等。有韩国人做过统计，在他们的文化产业当中，每多100美元的输出就会有400多美元的产业拉动。这也是为什么韩国这个国土面积与人口跟浙江省差不多一样、并没有什么传统海外文化市场的弹丸之地，单单在韩剧的带动下，韩国的文化产品可以大规模地向外输出，创造了如此可观的经济效益。

而从更深远的角度看，文化输出除了经济效益外，还有社会效益与政治效益——那就是文化软实力。与依靠军事、经济，以强迫或利诱作为手段的硬实力不同，软实力依赖文化、政治价值观、外交政策，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影响并塑造他人意愿。软实力是一种让人心悦诚服地跟随、模仿和趋同的吸引力，所谓“太阳比寒风更容易让人脱衣”，在和平与发展成为世界主题的局势下，软实力的重要性越发凸显。影视剧是文化软实力的一个重要载体。优秀的影视作品有助于他国了解本国的历史、文化、价值观、社会现状，也有助于张扬文化、传递价值、达成交流、赢得认同。

因此，国家也一直鼓励文创创业发展，鼓励国产剧走出去，这是提升国家软实力，推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必然要求。外国观众通过中国电视剧不仅了解到中国传统文化与日常生活，拉近了他们与当代中国人之间距离，同时也塑造着中国的国际形象，在潜移默化中让更多人认识、了解、认同中国的价值观。

“出海”之旅任重道远

国产剧“出海”，从上个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像86年版《西游记》曾在日本、缅甸、越南、泰国、加纳、坦桑尼亚等国家播出，成为了中国第一批出口到世界的电视剧作品之一。1994年版的《三国演义》也曾出口到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周边国家。

而1990年代，随着金庸、琼瑶的IP化，一系列金庸剧、琼瑶剧在东亚、东南亚地区都有广泛的影响力。只不过在欧美市场，各种类型的国产剧都难以进入。

2011年《后宫·甄嬛传》爆红，该剧也成为第一部登陆Netflix的国产剧。只是为迎合北美观众口味，被生生从76集压缩到6集，导致情节不连贯，Netflix也只有两星半的评分（满分五星）。

《后宫甄嬛传》 （ICphoto/图）

就当前看来，国产剧成功“出海”主要有三个类型。一类是成功出国到非洲地区，展现中国当代都市生活的生活剧和情感剧。比如《父母爱情》《媳妇的美好时代》《金太狼的幸福生活》《咱们结婚吧》《奋斗》《杜拉拉升职记》等剧在坦桑尼亚、肯尼亚、埃及、塞内加尔、赞比亚等非洲国家播出，获得了极好的反响。国产都市剧在非洲地区拥有强劲的竞争力，势头不错，主要原因在于中国都市剧可以提供一种都市想象，并且中国“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等普世观念能为当地观众所接受。

得以进入欧美市场的，主要是以下两类。一类是《步步惊心》《甄嬛传》《楚乔传》《延禧攻略》这样的古装剧，古装剧是国产剧的一大特色。第二类则是网剧提升品质后，在警匪、悬疑、推理等题材上成功类型化的作品，比如《白夜追凶》《反黑》。第二类是一个重要的思路，即在剧集上向欧美的“精致短小”靠拢，毕竟欧美电视剧常常一季才几集。

虽然近两年是国产剧“出海”势头最好的几年，但总体来看，国产剧“出海”还存在着几个普遍问题。一个是出口价是白菜价，版权费几千元一集的一大把。虽然跟宣扬软实力的大目标相比，版权费没那么重要，但我们物美价太廉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国产剧尚缺乏稀缺性。

另一方面，之前国产剧大量出口地区，主要是非洲，其次是东南亚（日韩购买版权的话，常是在有线电视台非重要时段播出，越南等以盗播为主），欧美发达国家一直比较难以进入。有人曾这么调侃道，国产剧“出海”，“播的是东南亚，影响是巴掌大”。作为全球第一大电视剧生产国，中国电视剧的输出能力还有很大的拓展空间。

“出海”都靠古装剧？

不难发现，“出海”的国产剧中，能够在全球范围内（不是单限于非洲或亚洲）有一定影响力的，主要是古装剧。比如《甄嬛传》《步步惊心》《芈月传》《琅琊榜》，还有今年大热的《陈情令》《长安十二时辰》。“出海”都靠古装剧，这是一个好现象吗？

这需要一分为二看待。虽然古装剧彰显了某些中国文化观念和文化符号，但封建皇宫争权夺利、争奇斗艳也迎合了外人的猎奇式想象。尤其是几年前风生水起的宫斗剧，热衷于表现人与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等负面的价值观，表现出人性的丑恶和阴暗等非主流文化取向，非但无法正确展现我泱泱大国的文化风范，相反，古装剧里的“厚黑学”成了西方某些观众窥探当代中国的狭隘窗口，影响了他们对中国形象的认知。

这就对于古装剧“出海”提出了新的要求。我们应该充分利用古装剧这一类型的独特性，去取精华、弃其糟粕，发扬古装剧所承载的伦理价值、国风美韵，规避渲染人性丑陋、人性厚黑学的宫斗剧、权斗剧。另一方面，因为很多古装剧涉及到中国古代繁复的礼仪与晦涩的文言句式，这在传播过程中形成很厚的壁垒，在“出海”过程中，如何让复杂变得通俗易懂，是需要从顶层设计方面予以考虑的。

古装剧虽是“出海”利器，但要让全世界认识当代中国，却不能仅仅依赖古装剧。我们需要更多讲好当下中国故事的好作品，创作者需要努力探索一种“国际化表达”，用来搭建中国故事与世界观众之间的桥梁，向海外观众讲述中国独有同时也能成为世界共享的价值追求。唯有如此，国产剧“出海”才会成为一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