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跃亭覆巢之下的那些“累卵”

作者：冯超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8月31日，酷派的首席执行官刘江峰转了条手机广告，所配文字是“收山之作，敬请光临”。刘江峰依靠着华为的荣耀手机而名声鹊起。当他从华为离职时，人们会讨论他离职的原因。如今，因深陷危机的乐视与酷派之间的关系，没有人会好奇他离职的原因了。

自去年11月危机爆发，乐视始终是商界和科技圈媒体里的“座上宾”。这家公司的危机，抛却对贾跃亭本人以及公司的分析，它是无数人的危机：睡在乐视大堂的供应商讨债者；组成讨薪维权的乐视员工；排队离职的乐视员工；离职的高管。

商业人物制图

本文将讲述几个从乐视系离职的高管。他们都有值得品味，且与乐视无关的故事。

刘江峰：失败之坑

1996年，刘江峰跳槽来到华为，那时候华为给他的工资是每月6000元。这个工资颠覆了他的认知，“当时这个工资已经超乎我对于金钱的认知了，花不完，也不知道怎么花。”这是他从东南大学计算机系毕业后的第二份工作，他一共呆了19年。

在华为，他的第一个任务是带领10人团队参与全球移动通信系统系统的开发。他立了功，入职头年就成为公司年度十大员工之一。之后便是逐步走上人生巅峰的过程：从程序员升级为华为的高级副总裁。

30多岁，他人生得意。华为的员工看着他开着玛莎拉蒂跑车在路上飞驰。据说他讲究生活品质，红酒、HIFI音响、高尔夫、雪茄成为他的爱好。

2013年，他决定离开华为，主因是工作倦怠。但因为终端业务的调整，他又继续战斗。当年底，华为推出互联网手机品牌荣耀。这个品牌主要是对抗当时火爆的小米手机。2014年，他出任华为荣耀事业部总裁后，当年就将华为的销售额做到30亿美元。

刘江峰成为荣耀手机的代名词。“这一成就看上去是一下子起来的，但其实是积累了很多，顺应了时代。”他这么总结原因。

2015年，他决定从华为离职。他发出一篇3000多字的长微博，宣布自己正式离开华为。这篇辞职信的题目为《时间未老，理想还在》。信中，他写道：“我终究是想到新的空间去闯荡一下，趁着青春的尾巴，中流击水。等多年以后回想今天时，我不希望后悔我不曾尝试，错过了又一次浪潮的到来。”

这种类似的话语，为金山服务了16年的雷军也说过。但是雷军继续扎在科技行业，而刘江峰从华为离职后，选择的创业方向是生鲜电商行业。有人猜测，他没有立即选择手机行业，很可能受到了离职时同业禁止协议的影响。

44岁的刘江峰北上北京，创立了多点。这是一家“帮消费者从实体超市买东西”的O2O平台。那时候，有家媒体报道这个创业项目时，用的标题是《前华为荣耀掌门人刘江峰创业生鲜电商Dmall：没有BP，没有LOGO，已经拿了1亿美金天使》。

他告别玛莎拉蒂，半夜和清晨跑到北京的菜市场考察，抽着烟和菜农们交流。创业半年后，他发现这个行业的坑太多，通信领域的资源在生鲜电商里作用不大。

从模式上来看，多点类似超市搬运工角色，不涉及仓储、库存，消费者通过平台下单后，多点的快递员去超市购买产品，送货。多点跟当时估值20亿元的电商平台社区001类似。它们最终没有了声音。

2016年，刘江峰退出多点，他的创业项目失败了。当年下半年，他加入到已经纳入到乐视体系的酷派。酷派当时已经不酷了，市场份额太小。新浪科技的记者把看衰酷派的质疑言论拿给他看，他笑着说：“历史不是旁观者创造的。”

他的目标是将酷派从面向运营商的公司转向面向市场的公司，在五年内让酷派销量过亿，重回行业第一，市值过千亿。加入酷派后，刘江峰曾发了个朋友圈，说要改变世界。而随后，华为公司董事、消费者业务CEO余承东留言：现在每个人动不动就要改变世界。改变世界并不易，还是从改变自己做起吧。

刘江峰对酷派的产品进行瘦身，对公司的组织文化和战略进行梳理。2016年京东双十一，酷派的销售额同比增幅150%，排名第四。

但是乐视危机爆发后，资金问题困扰着酷派。酷派集团在2016年亏损约为42.10亿港元，而在2015年则盈利23.25亿港元。8月份，入职酷派一周年的刘江峰在手机发布会上说，“资金缺口到底有多大，看你怎么说。当然是钱越多越好，现在酷派有几个亿就可以实现产能爬坡。其实，酷派有很多资产，手握100亿的房地产，谁能想到就因为几个亿的缺口憋成这样。”

7月份，平安银行起诉酷派，要求提前还贷8000万元；5月份，酷派解约了此前招聘的近300名应届毕业生。“如果有足够的远见，早知道有今天这样，我早就开始动手裁员了。没想到资金这么困难。”刘江峰说。

加入酷派后，他曾这么评价华为：“没有永远的王者。华为成功有其内在因素，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70%的运气和30%的努力。”那么，他加入酷派时的运气又是如何呢？

有消息说，深圳的地产商因为看重酷派的土地资源，将会接手酷派；从酷派离职的刘江峰很可能会转型做投资人。

张志勇：已被遗忘

2016年9月，张志勇加入乐视体育任总裁，11月，贾跃亭通过媒体自爆出乐视危机，今年2月，张志勇从乐视离职。张志勇在乐视任职时间只有半年，他的来去对乐视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张志勇曾是推动国产运动品牌李宁发展的功臣。现在，他几乎被遗忘。

1992年从首都经贸大学毕业后，张志勇成为李宁体育用品公司的第12个员工。那时候，李宁刚开始起步，张志勇也跟着创始人李宁交流，干劲十足。他精通财务，几年后出任李宁财务总监。2004年，李宁在香港上市，张志勇出任CEO。

张志勇拓展了李宁的业务边界，公司门店数量、品牌、国际化上都在往前走。2010年，李宁迎来20周岁生日，它成为国产运动品牌里的老大，拥有了7900多家门店，店铺还开到了新加坡、美国。

张志勇此时进行了品牌重塑战略，而这个战略却让他陷入非议。他发布全新的李宁Logo和口号，发力90后年轻市场，提价，转型升级走高端。Logo里，原有的L断开了，口号则由“一切皆有可能”，变成“让改变发生”。

他后来谈到品牌重塑的原因。“我虽然一直是职业经理人，但我一直把自己定位是创业者，因为我很多事情是基于创业者去做的。我在2010年开始做新品牌的口号，包括产品线的变动，其实风险很大，职业经理人或许不会去做的，但如果看到一些显著的问题，你是不得不做的。从一个品牌的长期发展看，创业者一定会做这个事情，因为他不会顾及短期的运营，而是看长期怎么把它运营下去，这个很重要。”

他的初心是躲避品牌老化，李宁本人对他也很支持。但是，国企病以及加盟商模式造成的高库存使得公司举步维艰。还有评论认为，年轻化战略抛弃了原有客户。

2011年李宁公司出现大量库存积压，2012年巨亏近20亿，2013年、2014年，持续亏损。库存危机，长期亏损使得它丢掉本土老大宝座，晋江系品牌安踏登基。

2012年7月，张志勇离职。他昔日的老部下回忆说，加入李宁那个早期的张志勇，成长和学习能力很快，引进了阿迪达斯、耐克的高管，执行力和亲和力让员工敬佩，事无巨细，努力巡店发现问题；而后期位高权重的张志勇其对人才的任用，以及对公司的管理与最初的那个“老张”大相径庭，引起管理的混乱。

谈论起李宁生涯，张志勇曾说：“李宁品牌重塑是针对商业趋势变化及自身品牌现状做出的探索。今天再来回看，这个过程可能会受制于能力、经验、知识和环境，但我觉得这种使命感，及让我们所有人去尝试的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好。”

从李宁离职后，关于张志勇的报道几乎没有了。2014年，国务院的一纸文件将体育产业推向了风口，乐视体育开始起航。次年，张志勇创立了跑鞋品牌“必迈”。他将这次创业当做职业生涯的延续，目标是做成顶级运动品牌。在李宁工作20多年，他与耐克等品牌的制造商关系密切，计划着建设柔性供应链，将好品质的产品卖到低价。

必迈目前在市场上没有多少声音。张志勇只是在去年5月的一个体育论坛上提到这个品牌。当年秋天，他加入了乐视体育，接着又离开了。

丁磊：造车梦呢？

在加盟乐视汽车之前，丁磊带领上海通用走进了黄金期。2005年，他担任上海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兼上海通用汽车总经理。当年，上海通用超越上海大众，成为中国汽车产销冠军。

2011年，上海通用销量达112.5万辆，继续蝉联冠军。而丁磊则调任上海张江（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兼任上海市张江高科技园区管理委员会党组副书记、常务副主任，直至2013年出任浦东新区副区长。

2015年6月，丁磊辞去浦东新区副区长准备加盟特斯拉的消息突然传出。后来，又有他加盟苹果公司的传言。9月，他加盟乐视，担任乐视超级汽车联合创始人、全球副董事长、中国及亚太区CEO。在微博上，他表示“和贾先生合作来共同打造互联网时代的汽车生态”，“用我们的努力来推动人类社会的交通向环保、高效、智能、快乐的自由王国迈进，这是我多年的梦想，也是一个汽车人的终极使命。”

有人认为，丁磊加盟乐视后，人们不会在嘲笑贾跃亭的造车梦想。而贾跃亭为了乐视汽车，还吸纳了英菲尼迪、一汽大众、丰田的高管。

乐视危机后，丁磊在今年3月发表微博说，由于个人身体原因，经过慎重考虑并与贾跃亭充分沟通后辞去乐视相关职务。不过，丁磊将应邀作为乐视生态研究院的战略顾问，继续支持乐视汽车生态的发展。

针对丁磊离职的消息，乐视汽车随后发布了声明，希望在他身体健康允许的情况下，继续保持合作关系，以推动乐视汽车生态在下一阶段持续发力，实现乐视汽车生态的战略规划和生态梦想。

不知道丁磊在担任战略顾问时，能对贾跃亭有多少帮助。

结语：

据界面报道，自去年危机至今年6月，已经有至少20位高管离职，体育、汽车板块是离职的重灾区。

8月份，加盟乐视体育的央视名嘴刘建宏在乐视体育的公号称，“乐视体育现状也有一些拧巴，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这话恐怕也是目前还在乐视任职的高管们心情的写照。

两三年以前，这些高管都被贾跃亭以及乐视的产品所感召。刘建宏是乐视电视的用户，接到贾跃亭的电话，聊了20分钟后，决定加入乐视。联想的高管冯幸去了趟贾跃亭的办公室，见到了乐视的电视机，被贾跃亭的生态理念所感动，决定加盟乐视。

周航曾听贾跃亭讲生态化反，没听明白。后来跟贾跃亭接触多了，外加乐视的手机卖得不错，周航动心了，乐视便成为易到的控股股东。但8月份，周航在一个论坛上说，乐视给易到带来的都是负面，欠了很多钱，欺骗用户，提到乐视，就是没有信誉的代名词。

周航大概算是跟乐视完成切割后，首个公开给东家差评的高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