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巾帼英杰录

原创 林恒立

萧春雷老师手记：

林恒立先生有心，专门梳理了近现代以来与厦门有关的“侠女”，写了这篇文章。其中既有大家熟悉的“鉴湖女侠”秋瑾，手持双枪的抗日女英雄李林，也有读者不大熟悉的五祖名家沈秀枝、鼓浪屿女武医张氏。

遗憾的是，由于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张氏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根据鼓浪屿文人江煦的赠诗和自注，我们只知道她是北京大兴人乔仲敏的妻子，“精技击，善医跌伤又不受酬”，显然是一位助人为乐的武医。

前不久，厦门晚报《最厦门》“新垵五祖拳”专题，曾介绍五祖拳名师沈扬德的生平事迹。沈秀枝即沈扬德长女，自幼习武，离开厦门后，随父在新加坡继续传播五祖拳。

01

鉴湖女侠秋瑾

清光绪十六年（1890年），秋嘉禾带着家属前来厦门就任厦防分府同知。此时，刚好十岁的秋瑾，也跟着祖父母一起来到厦门。（洪卜仁《秋谨童年在厦门》）。

年少时，家里请来一位老塾师，原是教哥哥读书，站在一旁的秋瑾也径自学了起来。老师见其如此好学，也就收下了她。好读不倦的秋瑾，对荆轲、朱家这样的豪侠之士，以及花木兰、秦良玉这样的女中俊杰，更是景仰不已。（曾平晖《秋瑾和厦门》）

◆秋瑾 图片来源：先锋故地十二：秋瑾故居——鉴湖女侠可堪豪，为复华夏洒热血 （浙江师范大学网站)

据《福建武术人物志》载，秋瑾“喜武术，能骑马击剑，又习刀法和射击。”秋瑾提倡女权，宣传革命。1907年，为推翻封建统治，秋瑾与徐锡麟等组织光复军，拟于七月起义，因事泄不幸被捕，从容就义。

值得一提的是，秋瑾女儿王灿芝亦是位习武之人。文史学者郑逸梅于其《文苑花絮》中曾描述其舞剑时的情景“腾挪上下，左右回旋……既止不喘不汗，确有一番功夫。”王灿芝还为其母编《秋侠遗集》。

02

抗日英雄李林

1929年，14岁的李林随母亲由印尼回国，不久考上了厦门集美中学。中学时候的她，酷爱文学和体育，还组织篮球队和排球队，经常到校外甚至远征到潮汕参加比赛，往往凯旋。1936年末，李林响应党组织号召来到太原，参加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并立即投身于学习训练中。（曾昭铎《甘愿征战血染衣，不平倭寇誓不休---记抗日民族女英雄李林》）

“七七事变”爆发后，李林毅然投入到雁北前线的抗日斗争中。1938年4月，上级拨给雁北抗日游击队一匹从内蒙古来的“菊花青”战马，足有八尺高，性情猛烈，战士们看了啧啧称赞却谁也不敢骑。李林伸手抓住马鬃，翻身上了马背，但很快就被摔下来了。战士们劝阻李林不要练了，但她毫不气馁，继续苦练，终于降服了这匹骏马。（《陈坤山，《巾帼英雄李林的身前身后》）

◆李林与集美中学同学合影 图片来源：（《长城好女儿--记归国华侨抗日民族女英雄李林》 陈水扬供稿）

李林还练就了双枪射击、蒙眼拆装盒子枪、单手装卸子弹等本领。1940年初在兴县召开的晋西北人民代表大会，李林被选为晋西北边区行政公署委员。会议期间，晋绥军区司令员贺龙接见了她，亲切地对她说：“欢迎你，我们的女英雄，听说鬼子听了你的名字都怕呢，了不起！”（梦菲《归侨女英雄李林：不平倭寇誓不休》）

1940年4月，日伪军集中1.2万重兵发动了对晋绥边区的大扫荡，李林所在的十一专署机关、群众团体及部分干部几百人被日军包围。为了掩护机关和群众突围，有着三个月身孕的李林率骑兵连勇猛冲杀，引开敌军火力。由于敌人的兵力众多，骑兵连的战士相继牺牲，李林也身负重伤，孤身抗敌，最后被围困于小郭家村荫凉山顶。

面对敌人不断缩小的包围圈，李林强忍痛苦，英勇作战，手持双枪（一手驳壳枪，一手小手枪）向冲在前面的敌人射击，击毙数人。最后，在敌人“抓活的”狂叫声中，李林将剩下的一颗子弹打进了自己的喉部，壮烈殉国。（梦菲《归侨女英雄李林：不平倭寇誓不休》）

◆李林骑马英姿 图片来源：（《长城好女儿--记归国华侨抗日民族女英雄李林》 ）

03

女豪杰沈秀枝

1935年的一天黄昏，集美专科美术学校的两位女生正在浔江边写生作画。突然，坐在前面的女生听到背后的叫声，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四五个男人正在对同伴林瞬华动手动脚。其中两人抓住林瞬华的手臂，另一人用一条大布袋凶狠地套在她头上，再有一人拿着麻绳和匕首在旁观风。

见同伴被抓，这位女生迅疾挡住了歹徒的去路，厉声呵斥。眼见来的是个女孩，歹徒们叫她别管闲事，并欲粗暴地将其推开。

◆习武中的沈秀枝 图片来源：（萧春雷，《蔡玉明及其弟子们---闽南五祖拳略记》，邱靖娜供图）

说时迟，那时快，该女生一个箭步跃入歹徒群中，夹紧两脚，如同落地生根一般，随之运动上身和两臂，绞发内力，一个摇身抖胛，将歹徒的乱拳一一震开。忽地，内中一歹徒一记硬拳击来，但见女生将右手由内向外转为“鹤翼掌”，把臂一缩，冲来这一拳正好搁在她的右臂外侧上，形成了一个反关节动作。受此强击，歹徒痛晕倒地。其余众人见势不妙，抛下林瞬华，四散而逃。

原来，这伙歹徒是来抢亲的。而林瞬华那位武艺高强的同学不是别人，正是五祖拳名家沈扬德的掌上明珠沈秀枝。五祖拳名师曾谋尧先生和苏文木先生合写的这篇《沈秀枝勇敢救同学》（《天风海涛7》），至今读来，犹觉惊心动魄。

04

武医名家张氏

“肱经三折作良医，妙手回春别有师。起废一针传扁鹊，鲍姑灼艾更神奇。”这是曾居鼓浪屿的知名文人江煦在其《赠女医张氏二绝》（《草堂别集.圭海集》，同文书库.厦门文献系列）中的一首七言绝句。

缘何赠诗张氏？江煦写道：“张氏者大兴乔仲敏德配也，精技击，善医跌伤又不受酬，是以求医者众。”江煦的儿子和母亲先后跌伤，其时皆由张氏妙手治愈。关于张氏的信息，作者仅短短数语，却已尽显其高强技术及慈善为人。

张氏的夫君乔仲敏，亦是位文武双全的人才。《厦门话文》称：乔仲敏的《新出活字快话机》对北京话音节结构做出了科学分析和描写，“据王尔康先生《汉字改革运动历史发展概说》（打印稿）中介绍，乔氏是卢戆章先生的门生”。

另据1924年出版的《精武杂志》第46期报道，厦门精武分会设立时的表演大会上，来宾乔仲敏演练的武术项目为“二十五、八手”（《厦门精武已有分会 设在鼓浪屿》）。可见，乔仲敏也是当时颇有影响的武术界人士。

原文刊载于《厦门晚报》2021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