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15日 星期五

彝族男高音歌唱家李俊峰:“穷小子”的幸运,用歌声振奋抗疫精神

彝族有个谚语: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四弦嘟噜跄,心慌脚杆痒;四弦跄嘟噜,皮痒骨头酥。”云南省曲靖地区的会泽彝族山寨,八旬老人都会说,只要三天不跳弦,心里就闷得慌。

彝人李俊峰最近迷上了抖音,三天两头就发一条,有时是家中日常,有时是孩子玩闹,有时是他在歌唱。

他穿着中式改良的白色正装,站在一群身着黑衣的管弦乐手中间,小提琴在他右手边,双簧管在身后,他挥舞双手,音符从张圆的嘴里高亢地蹦出。

这个演出片段发上抖音后,评论区里收获了一排排鼓掌的小手和竖起的大拇指。作为抖音艺术推广官,李俊峰在国内外完成30多场个人独唱会后,将舞台转到短视频平台,为艺术普及化献力。

他发布的作品里,有从农村空旷的田野里传出的音乐,有山里的鸡鸣鸟唱,有坐在门前马扎上演奏的地方木管乐……虽然已被誉为“最富激情的抒情男高音歌唱家”,但他还是那个从云南曲靖会泽县者海镇一个农民家庭里走出来的李俊峰。

彝族男高音歌唱家李俊峰:“穷小子”的幸运,用歌声振奋抗疫精神

寨里第一个城里人

都说李俊峰的歌,有着“老干妈”般的热辣、普洱茶样的酽醇、黄果树瀑布似的宽广。彝人的热血与豪情,西部的纯粹与苍凉,从他喉间传递出来,在短视频平台上被放大。

“彩云之南,乌蒙之巅”,他在抖音里动情演唱家乡,底下立马有许多老乡前来“认亲”。西南边陲寨子里的村民能透过镜头看世界,这在李俊峰小时候不敢想象。

1996年,李俊峰携女友见家人,从公路下车进寨子,跋山涉水一整天,进村时家家户户点起小豆灯,城里来的学钢琴的漂亮女友,默默蒙面抽泣。

父母膝下六个子女,李俊峰排行老五,正因为小,才有机会上学。他在篝火边跳弦长大,从小连双鞋都穿不起,只要乡里来了演出小分队,李俊峰就会翻几座山,将赚下买鞋的钱,用在坐车看演出上。要是寨里来了放映队,他会跟随放映队游走各个小寨子,免费电影一路往下看。

迷恋电影的彝家穷小子,在荧幕里看到生命追求。“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上世纪80年代响彻大江南北的《我热恋的故乡》,在当年唱进了15岁的李俊峰的心里。他迷恋上了唱歌,常常等放学后独自躲在没有人的教室里唱。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村里的学校来了吃国家粮的老师。“老师们有国家供应的大米吃,闲暇的时候,他们看书、跑步、锻炼身体,总之,日子和当地人过得不一样。”对于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人来说,老师的日子令人羡慕。李俊峰心里有了想法:“我要通过读书走出去,想向老师一样,过上优雅的生活。”

他在县城上初中,那里是繁华的天堂。第一次走在大街上,商店里播放的流行歌曲让他挪不动脚步。“我就站在街上一边听一边学,很快就会唱了……”

1988年春节,会泽县举办了一场“春节歌曲有奖赛”,李俊峰唱了那首《我热恋的故乡》,拿下第一名。会泽县的公共宣传栏里,挂上了李俊峰的照片。那是他最初的舞台,距离他走上俄罗斯、新加坡的舞台还有20年,距离他出现在抖音上向全球推广艺术还有30年。

后来,他得知曲靖师范学校音乐班在会泽县有4个招生名额,就瞒着父母,找姐姐要了30元钱,悄悄跑到曲靖去考试。

最终,李俊峰以全县艺术类考生最高分的成绩考取了曲靖师范学校音乐班。“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全家都沸腾了,比中了彩票大奖还要高兴。”这一天,老李家高朋满座,所聊的话题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1993年,李俊峰以优异成绩留校,成为一名声乐教育者,小山寨出了第一个城里人。“都说成功靠勤奋,勤奋还要靠运气,勤奋是在积攒运气,要不然只能在山里跳弦。”在他们叫“者海”的小寨子里,谁都有一副好嗓子,而命运却垂青于他,“一副好嗓子,这是彝人特殊材料,能否构造房子框架,这就是运气了。”

“人生最苦的时候,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了”

在抖音发布的视频里,李俊峰偶尔唱起革命歌曲,音符汹涌澎湃,“降B拿捏地死死的”。粉丝回复,“话筒要烧起来了。”

对歌的专注是他对艺术执着的侧写。走出大山,李俊峰看到山外有山,1997年他以优异成绩,考入中国音乐学院,师从著名音乐教育家张牧教授。

在北京读书的日子很苦,一个星期才能吃一顿肉。“读完书,我一无所有,还欠了一些外债。”

毕业的时候,李俊峰在中国音乐学院举办了一场独唱音乐会。整个班,他是唯一一个开独唱音乐会的人,教授的女儿特意从美国赶回来,出任他的钢琴伴奏。他的演唱引起专家的注意,许多人劝他先“漂着”,等待进北京院团的机会,他却本分地回到云南,继续音乐教育事业。

1972年出生的李俊峰成了寨里的典范:“要想成为城里人,就要像俊峰那样努力。”他重新捡拾教鞭,“机会是稍纵即逝的东西,每个人都有可能撞见,在它突然降临的时候,就看谁能将它逮住,幸运是献给有准备人的礼物。”

千禧年即将到来时,上海民族乐团“微服私访”,寻找天籁般的男高音,张牧教授推荐了李俊峰。回到曲靖师范学校,李俊峰正带着学生进山,去倾听彝族老艺人“海菜腔”,他无法应召来上海面试。一盘磁带寄到上海,凭借这盘粗糙的盒带,上海专家评委当即拍板:“就要他了!”

李俊峰将2000年称作生命之年,从未谋面的大上海,将他从山里“人才引进”,担任上海民族乐团独唱演员,“在这座城市里,我举目无亲,就凭一副嗓子,就成了上海人,这是我们寨里的神话。”

当他以为人生就要彻底改变时,大城市展现了它冷酷的一面。

“2000年,我去到上海,工资1000元每月。团里分了一间十几个平米的宿舍。人生最苦的时候,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了。”没有演出,就没有演出费,只有1000元的死工资,李俊峰要维持自己的生活,还要还读书时候欠的钱。

2002年,李俊峰的父亲罹患肺癌晚期。“我还计划着,等我情况好一点,就带父亲出来走走。没想到,他等不及了……”回老家照顾父亲的时候,恰巧会泽县举办旅游节,李俊峰受邀演出。幸好有演出的费用,得以好好安葬了父亲。

长眠于乌蒙山的父亲,即使望穿大凉山,都不能相信,山里会唱歌的穷小子,就唱成了城里人。因为比别人更穷,在李俊峰成长过程中,始终面对生存问题。父亲希望他吃“公家粮”,他则选择了师范声乐专业。考取曲靖师范学校,父亲开始还敲着旱烟杆乐,不多会儿就发火了:“寨里谁不会唱歌,你还要去学唱歌,将来不还是回家种红薯?”李俊峰不会忘记,父亲离开时的眼神。

歌唱家不是只做做唱片,销售唱片

李俊峰的音乐最适宜表达情感。或庄严肃穆,或热烈兴奋,或悲痛激愤,或缠绵细腻,或如泣如诉。声音在他体内共鸣,也在听者的心里留下痕迹。人们在抖音上给他留言,“太好听了,声情并茂”、“家乡的骄傲”、“用你的歌声为国、为武汉加油更有感染力”。

2004年,李俊峰在上海举办首次独唱音乐会,9月份,又回到曲靖举办了一场独唱音乐会,紧接着,他又回到会泽举办了一场慈善音乐会,在县委政府和当地企业的支持下,现场募捐到69万元善款,全部用于会泽县扶贫助学。

一年春节,李俊峰回到小村寨,为去世的二哥办后事。车子开到了寨子里,这里已是车水马龙,红薯山货整车地往外运,豪车停在彝家门口。

“俊峰回来了!”每次回来,李俊峰都要带些什么。寨里老人盼着俊峰回来,他是乌蒙之子,“者海”的骄傲。随着李俊峰的歌越唱越亮,他的名声越来越响,随他走进小山寨的人也越来越多,这里也成了扶贫关注的焦点。

当女友成为太太时,重返婆家,寨里已经竖起小木线杆子,拉起国家标准电网。海拔四五千米的山区,没法打到井水,李俊峰拉来朋友的捐助,将细水管子接上山。一条15公里的山路,已经修了几辈人,山里人的农产品,靠背篓翻山越岭往外运。李俊峰以歌唱家身份,为家乡争取到180万元捐款,让这条坑坑洼洼的“毛路”修成水泥道。

“俊峰对山寨更重要的意义,在于他成为小山寨的榜样,改变了山里年轻人的命运。”家里人说,自从李俊峰走出大山,成为一名城里歌唱家,许多姑娘小伙也走出山寨,去看大山外面的世界,“在俊峰之后,寨里已有10多人考进各地音乐学院。”

“歌唱家要有社会责任和职业良知,那就是多举办音乐会,以音乐会的形式来呈现自己的歌唱艺术。而不是只做做唱片,销售唱片。”李俊峰说。如今,他把展示的平台放到最新的媒介上,以更高的频率和更低的门槛传播音符。抖音上传的作品通过网线传到千家万户,人们拿起手机,就能听到他来自西部的男高音,听到遥远的小寨故事,听到来自故乡的艺术疗愈。

钢琴、吉他、弦子出现在他发布的短视频里,旋律不同,节奏或快或慢,但音乐的力量不减。只要旋律响起,人们无法抗拒地立即处于音乐的氛围之中。《礼记》中《乐记》记载:“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说的便是音乐给人心灵带来的震动,进而影响人的行为。

3月6日,李俊峰在抖音上发布了一条录音棚的画面,镜头里他竖起大拇指,彝人特有的面部特征让他看上去更显坚毅,话筒前,他录制的是一首抗疫歌曲——《再唱为了谁》。

作为抖音艺术推广官,他希望用歌声抚慰情绪,振奋抗疫精神,将家国情怀融入歌声,为公众带来释放和沉浸的寓所。

“搞艺术要有天分,骨子里的东西,在你出生时就已决定。无论出于何等家庭,属于哪个阶层,都会在某个瞬间,突然触摸到那根神经。”谈起自己的幸运,李俊峰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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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北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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