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8日 星期六

北京流氓谱上的老炮(10)

高良伟从海看无期保外回归社会没多久,便和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公司,主要是做通讯设备,长时间的羁押生活,让他对人的防范心没那么强烈,他总是认为,我对别人肝胆相照,人家总不能把我当傻逼看吧,所以,他可以对任何朋友都义不容辞,包括建友回来以后,他不仅要竭尽全力帮助建友,还要照顾好建友前妻大老韩,看着这两个人都上了道,吸上了毒品,高良伟心里很疼,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高良伟花钱供大老韩吸毒,还不能跟建友说,因为建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着的是谁。不过自古就有一句俗话:“一日夫妻百日恩”,在高良伟的心里,他是一直等着两个人能够复婚。看着大老韩一天一天的沉沦,他觉得对不起建友,可一看到建友也吸毒,他是又气又恨,听说建友去俄罗斯了,高良伟算是吐了一口气,他觉得建友到了那边,或许就戒掉大烟了。高良伟这个人很仁义,但是有点儿跟社会脱节,不是去保护自己,而是仁义到让人不忍心伤害。要是评北京江湖里最可爱的人,可能就是他了吧。认识他的人都知道,高良伟这个人胸怀特宽,大气,但要求自己特别严格,为人局气,而且靠得住。高良伟总是说:“这大烟真的毁了一堆身边的朋友”他亲眼看着白航一步步掉进毒渊里。白航曾几何时一响当当的汉子,被大烟拿的神智不清,烟瘾上来的时候,白航的眼前总浮现假想敌,所以他唯一清醒的就是,手里攥着一把五四手枪,永远不离手。那天,白航在家里又点瘾了,躺在自己屋里,整个世界容不下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白航的父亲进屋看儿子,白航模模糊糊的感觉一个影子在逼近,第一反应就是开枪,幸亏白航的母亲也进屋了,反应超快,一把扑倒了白航的父亲,子弹打在了墙上,这时的白航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还在用枪口寻找那搅乱他心的影子。母亲再次起身奋力躲过他的枪,他才看清眼前的假想敌是自己的双亲。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毒品是有害的,但在那个有仇不用报,拉你上道的年代,不吸毒就别说自己是社会人,毒品成为一种有钱有势人消费的第一时尚。它无情的吞噬了北京爷们儿们的热情与勇气。在漫长的岁月里,毒品给这座城市带来的灾难直到今天都在失去元气之中缓不过来。吸毒贩毒摧毁了这座城市乃至整个中国都笼罩在毒品的危害之下。这不得不让我们问自己三个为什么?到底是谁才是这一毒源的龙头?中国的江湖,流氓只不过是一群报国无门的热血男儿罢了,在流氓之上还有一个称谓,他们才是人类的敌人,他们把自己生命的舞台当作永不休止的假面舞会,永远带着面具,不敢大白于天下,他们是谁?他们就是魔鬼。所以中国的江湖魔鬼第一,流氓第二。流氓与魔鬼的关系就是八十年代一部电影的名字《与魔鬼打交道的人》。北京有没有一支热血力量是远离毒品的?有,那就是当年工体最大一场仗的代表性人物“三福子”,他和小苑,开裕等人在九十年代留给这座城市的是最后的江湖绝唱。我们先说高良伟,因为他的做人做事风格,结果被客户忽悠了,给了他一张空白支票,他以为没人会骗他,也没多想,就交到拿货的代理商那里去了,结果,对方把他告到了经侦队,糊里糊涂的就折进了宣武看守所,这个时候的他,那是板上定钉要合并执行了,虽然只有两万多块钱,但继续执行无期徒刑那是没有任何悬念的。高良伟要强,他不想年迈的父母在找关系帮自己了,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他放弃一切幻想,准备听从命运的安排。但有三个人决定和法律打一场擦边球,一定要把这个肝胆相照的哥们儿救出来,坑高良伟的人在广州当地黑白两道通吃,势力范围涉及到海外,在这条路上打开口子是不可能的了,即便人家认账,也躲不开高的干系,还是出不来。告高良伟的是国企大公司,来头更大,恐怕见一眼人都很难。

救高良伟的这三个人分别是宋建友、郎银海还有邹庆。邹庆说就从国企这边下嘴,改一下被告是公司,而非针对人,这样高良伟不是法人,但他扛雷,就会好办一点,然后打通宣武公检法,人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只要答应是分案处理,只字不提无期的前科,最多也就是两年刑期,转眼间就过去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唯一的办法,接下来就是花钱咱们实施了。流氓的优点就是讲道义,执着。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打通了所有关卡,高良伟无期保外回来后惹得这一身骚,算是安全过渡了。一九九六年,京城几起大案,白宝山案,鹿宪州案外加新刑法出台导致的严打,高良伟被收监。在二监漫长的刑期期间,他最怕的同时最期待的就是接见。期待,大家都能理解。最怕,那是因为他害怕父亲提起的担忧,父亲岁数大了,拉扯着高良伟的儿子,父亲说我最害怕的就是没等你回来,我就先走了,还有就是我孙子长大了,我管不了他,在步入你的后尘。这一段话让高良伟倍感酸楚。他痛下决心,出去以后,忍辱负重,遵纪守法过完一生。前几年,他回到社会,特别安慰的是他的儿子已然是IT业技术精英,为人处事彬彬有礼,女朋友也是名校高材生。高良伟的心平静了下来。他现在又激情燃烧了,为了一个梦想,当他看到市面上很多矿泉水都不合格的时候,他想自己做一个水厂,把最好的水供给这座他热爱的城市。他还有义愤填膺的时候,就是看到不法商人做水坑人的时候,但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打击他们,自己努力完成一家水厂。我们深深的祝愿他如愿以偿。就是在现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每个人都为了追逐利益出卖自己的灵魂,恰恰这个人反其道而行之,他是内种为了满足自己灵魂出卖利益的人,你可以笑话他,可以不理解他,但是你不能否定他,他活的像个人,像个为了脸而活着的人,也许会有人认为他是内种背对其他人反着跑圈儿的人,笑吧!尽情的笑他傻吧!但是到最后你才会明白,到达成功的终点时,他并没有多跑出半步瞎路,恰恰是因为他的特立独行,反而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坎坷,这才是大智慧。什么是吃亏是福,高良伟在用他的一生证明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岁数大了,跟生活妥协了并不证明高良伟就失去了他骨子里的血性。国人从小受儒家思想的影响,中国人都主“和”,以“文争”为主要处理事物的方式。但这弱化了这个国家的血性,导致了中国在跟西方国家正式接触后的快速衰落。就拿钓鱼岛事件来说,中国如果一直强硬,压根儿就不会有右翼分子购岛的提议。尚武是一种气场,我们热爱和平但绝不畏惧战争。国家如此,国人也当如此,北京爷们儿更该如此。可能有大多数人认为,国家地位主要是经济实力和科技实力,反映到军事也是高端技术上。个人的暴力行为对内说不过去,对外引发国际争端。论“文治”的具体方案我兴许也可以整理成几本书,但“武魂”是一种基本气节。尤其男人,如果没有一种为了某种坚持连死都不怕的气节,那么衰败是必然的. 我一直以为:打架,是一种倔强灵魂的外在表现。一如当年结巴东在总结曲东民还有串儿红时说:打架这事,用的不仅是肾上腺素,更主要是智慧。人如此,国家不也是吗。就如新加坡,对于轻量的违法也可以拘留拘留,劳教劳教,但他们选择了全世界都不理解“鞭刑”。结果呢,他们是世界上违法率最低的国家。一个人离开了家离开了自己的故乡,尤其是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那么,国家就是你个人的统帅、是将军,如果你违背了对于国家的忠诚,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种背叛!每个人都应该学会在最黑暗的时候,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还能大笑着向命运之神的眼睛上吐口水。

话分两头:建友从北京站踏上莫斯科的火车那一刻起就后悔一个人出门儿了,接近于七天的漫长旅程可不比蹲监狱好受,在里面还有人陪着聊天儿,可在未来的七天中,真不是好受的,他发现像自己一个人去往莫斯科的还挺少,都是结伴去的,而且所有人几乎一上车就开始收拾自己的那半亩三分地儿,各种喧嚣弥漫。但是他能准确的判断出哪个人的哪个包儿里有钱有贵重物品,这也算是一种宝刀不老的职业习惯。但他已经不在偷钱包了,这门手艺他必须完全放下,但他真不知道除了去分析这些,怎么打发时间。这多少像另一种陷阱,只不过,这个陷阱是自己选的。世间是一个拥挤而又难以逃脱的平面,真正空间在别的什么地方。小结实跟他交代过,到达莫斯科,一趟是从二连浩特出境。一趟是从满洲里出境。无论从哪里出境都会经过贝加尔湖,火车绕湖而行约半圈,行程时间需要24个小时,建友恨不得马上感受贝加尔湖的壮观景象。但能闻到的各种气味儿让他起急挠心。可即将跨出国门的喜悦还是让他很激动的。总之他百感交集。

或许自己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会客死异乡,但看看脚底的皮鞋,更加明白不管走得有多远,离下面那个黑暗的世界,隔着的,仅仅是一片鞋底的距离。只要及时行乐,又有何惧呢?这次去俄罗斯,建友虽然一个人,但到了亚洛夫拉夫斯基火车站是有哥们儿接的,建友的一朋友万祥就在莫斯科,当年万祥只是一个及其普通的最早有下海意识的买卖人,也是为数不多从莫斯科杀出来最后能够在亚洲排的上号的大哥级人物。今天,我们不知道万祥是什么样的一个北京爷们儿,情有可原,但一提起金钱豹恐怕没有多少人不知道。他就是金钱豹最大的股东。几年前,万祥曾经在北京弄了一个地下赌场,试图合法化,澳门赌王何老爷子派来15辆路虎来捧场。很快,万祥又回到了香港,有些事情这一辈子就是想想而已。2014年,三宝给他发了一张马连道第三区的照片,问三宝是哪里,三宝说就是他的家啊,万祥很惊讶儿时的家有如此大的变化。三宝说,那是因为你很少回来,就连我天天阳餐厅都关门了,现在改成派出所了,广外在万祥印象里早已褪色,好像永远停留在儿时的冬天,和建友大哥马克儿还有三宝一起在三友居吃卤煮火烧喝五星啤酒。

作者:流浪的肖邦

摘自《京城流氓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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