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欧美民众戴口罩：他们怎么从抵制反感，再到欣然接受的
一线医护的口罩都是奢侈品的情况下，民众的口罩怎么解决？欧美各国的办法都一样：自己做，反复用！
冰川思享号欧洲特约撰稿人 | 曹芊
多年以后，回望这百年一遇的全球疫情，关于口罩的种种，会成为不值一提的历史尘埃？还是成为无法忘怀记忆的一部分？
一分钱难倒一条好汉。一个口罩难倒了世界。全球所有的富裕国家都没有足够的口罩发给自己的医护，甚至有时几乎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医生、护士上社交媒体求捐：不是不够，是没有了；德国扣了瑞士的口罩；美国抢了欧盟的口罩……这些剧情，还在上演ing。
▲德国先后扣过瑞士和意大利的医疗物资（图/外媒报道截图）
最戏剧性的反转是，口罩从亚洲民众的防疫专利，变成全球化的抗疫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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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亚洲人戴口罩，欧美人勤洗手
1月底，当全中国人全民戴口罩抗疫，华人在世界各地“扫货”口罩时，关于戴口罩的看法，欧美专家来自火星，亚洲专家来自金星。
亚洲专家教育民众：戴口罩是自我防护。欧美专家教育民众：病人要戴口罩防止传染别人，健康人戴口罩起不到防护作用。
2003年SARS和2009年的H1N1流感之后，各国研究团队都有针对口罩作用的研究。
香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高本恩（Benjamin Cowling）综合1960年到2009年的关于口罩和流行病的研究，2010年在《流行病学及传染病》期刊发表了一篇总结性研究文章，结论是“有一些证据支持戴口罩可以避免传染他人，公共健康机构强调在生病期间口罩有助于减少流感病毒传播。支持戴口罩能预防被感染的数据比较少。”这一结论概括的，就是欧美专家一直以来“病人戴口罩”共识的科学依据。
▲美国卫生部医务局长亚当曾经号召大家不要买口罩，称口罩对大众防疫没有效（图/网络）
当时对于新冠病毒的传染性，全球专家的共识是，它跟SARS病毒一样，出现症状的患者才有传染性。
至于传播方式，世界卫生组织的说法是：主要通过呼吸道飞沫传播，吸入患者咳嗽或呼气时的飞沫，可能会被感染。触摸了被患者飞沫污染的物体表面后，在触摸自己的眼睛、鼻子或嘴，也容易被病毒感染。
动物喜欢用爪子碰脸，人也习惯无意识地碰脸颊、鼻子、耳朵和嘴。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2015年的一项针对医科学生的研究发现，即便学传染的学生们比一般人懂得摸脸会增加被细菌或是病毒传染的风险，课堂上平均每小时碰脸的次数高达23次。
在外媒的访谈中，美国的一个专家说，“戴了口罩，人可能会少去摸脸摸鼻子，这大概就是口罩的唯一防护作用”。
所以欧美专家教民众的防护第一条就是：洗手、洗手、洗手。欧美的社交媒体上，海量视频示范如何洗手，连比尔·盖茨的妻子梅林达·盖茨都发视频，代言洗手的正确打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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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无症状传染实锤，不戴口罩不行了
口罩重新回归欧美的抗疫措施讨论，是3月中旬，欧美疫情相继大爆发之后。
耶鲁大学一个跨学科研究团队，比较了42个国家新冠疫情的发展状况，4月6日发布的报告指出，香港、台湾、日本、韩国等有戴口罩习惯的国际和地区，平均日增个案10%，其他地区日增个案18%。加入了政府采取限制公共活动、关闭学校及办公室等措施作为对照因素考量：有戴口罩习惯的国家/地区的死亡率增长为11%，没有戴口罩习惯的国家/地区的死亡增长率为21%。
4月3日，香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高本恩团队在《自然》发表的文章认为，基于2013年-2016年在香港一家医院对246名呼吸道疾病患者的研究，发现戴口罩明显可以减少病毒，这个结论也可以套用在冠状病毒传播上。
▲戴口罩可以明显减少病毒（图/网络）
让德国、美国等欧美国家疾控中心和众多专家在口罩问题上态度反转的决定性因素，是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无症状者具有传染性。
3月5日, 权威医学杂志《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正式刊登了慕尼黑大学医院等几家机构1月底撰写的通讯文章。文章详细描述了亚洲之外第一例确诊病例的流行病调查。
慕尼黑汽车零部件制造商韦巴斯托公司一名33岁的员工，1月24日出现新冠肺炎症状，他在1月20日和21日与来自上海的同事开会，这个同事1月19日到22日在德国出差期间没有出现任何症状，她在返回中国的航班上出现症状，1月26日确诊。
1月28日韦巴斯托公司还有其他三名员工确诊，随后几天，相关联的案例累积到8宗。该文章指出：“无症状患者是新冠病毒的潜在传播源。所以可能需要重新评估当前的疫情传播动态。“
两周后，3月19日，《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正式刊登了广东疾控中心2月19日提交的文章，该文呼应了德国的研究，“在无症状患者中检测到的病毒载量与有症状患者相似，显示无症状或轻症患者的传播潜力。”
▲广东疾控中心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发表的文章（图/网络）
《柳叶刀》、《科学》、《发病率和死亡率周报》（隶属美国疾控中心）等权威杂志也分别正式刊发来自中国、美国、新加坡等研究团队的文章，共识是：无症状感染者具有传染性。
美国疾控中心主任雷德菲尔德3月31日接受采访时说，“很大程度上我们确信，有相当一部分无症状感染者，比例可能占到25%。有人可能在出现症状前48小时就具有传染性，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新冠病毒在美国蔓延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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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我的口罩保护你，你的口罩保护我
即便无症状感染者的传染性强度还不能确定，但欧美各国之前基于有症状才传染的抗疫策略就需要调整。
欧洲大多数国家在封国一个月后，疫情逐渐稳定，都开始讨论、制定退出方案。奥地利是欧洲最先宣布放松管制的国家，4月14日起，400平方米以下的商店可以营业，还有金店、园艺店也可以开门了。丹麦从4月15日起，学校和托儿所复课。欧洲其他国家也将陆续放松一些管制。
▲国外街头戴口罩的人们（图/网络）
政府进退两难之处在于：重启社会，疫情可能再爆发，医疗体系又要告急。继续封国，人民承受不了，经济也要完蛋。但等不到有足够的科学依据，下一步行动的决策就必须得做。
不管解封如何分步骤，只要有复工复学，社交距离就无法保证，戴口罩就成了阻断无症状传染的最后一招了。
率先解封的奥地利规定超市和公交必须戴口罩。法国的尼斯、德国的耶拿，美国的洛杉矶等一些城市没等全国统一制定法规，就自行要求民众在公共场所戴口罩了。主流媒体社交媒体上，越来越多国家的疾控中心/卫生部，病毒学家、传染病学家、公共卫生专家推荐戴口罩。
德国国家科学院最近提交给政府的“解封”评估报告和建议里，其中有一条就是建议强制在公交车上戴口罩。德国科学院院长豪格（Gerald Haug） 4月13日在接受《明镜周刊》采访时说，未来每个人都应该准备口罩，但凡人群密集、社交距离不能保持的地方比如超市、公交、办公室，就得戴上口罩。
欧美政府和专家从diss到推荐，看似反转，其实并没有离开“病人戴口罩过滤飞沫，以防传染别人”的基本共识。
没法知道谁是无症感染者的情况下，只能假设人人都是，都戴上口罩。欧洲最早规定出门戴口罩的捷克卫生部的推广口号是：“我的口罩保护你，你的口罩保护我”。
一线医护的口罩都是奢侈品的情况下，民众的口罩怎么解决？欧美各国的办法都一样：自己做，反复用！
2月29日发推呼吁民众不要抢购外科口罩，说外科口罩对普通人防疫没用的美国卫生部医务局长亚当斯，亲自发视频示范怎么用围巾和橡皮筋做一个简易口罩。捷克“人人戴口罩”网站视频加图片演示怎么用棉T恤做口罩。社交媒体教做口罩的视频一搜一大把。
▲如何用T恤做成口罩。（图/网络）
手工做的口罩有防护作用吗？英国公共卫生部2013年的一项针对手工口罩在预防流感疫情作用的实验结果是：用棉T恤制作的口罩过滤的细菌和气溶胶，只有外科口罩的1/3。虽然自制口罩可能降低被感染的可能性，只应该作为预防飞沫传染的最后一招，“但总比没有任何防护要强。”
西方政客和社会学者分析了种种推荐戴口罩有难度的原因，跟个人主义文化不融合啊，戴口罩是异类啊。
他们可能想多了。1918年大流感的时候，欧洲人美国人都带口罩，旧金山不戴口罩的，会被警察抓起来并罚款。
只是100年太久远，戴过口罩的西方人几乎都已逝去。SARS和中东呼吸综合症没有攻到欧美，2009年H1N1流感的传染性跟新冠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对欧洲几乎没产生什么影响就消失了。欧美人一个世纪以来没在家门口遭遇过招架不住的疫情，又没有雾霾，不需要戴口罩保平安。
疫情凶猛，民众对口罩的接受速度其实很快，没有政客和学者以为的那么多思想包袱。德国的民调显示：37%的受访者反对戴口罩强制令，54%支持强制戴口罩，（33%支持超市推行戴口罩，21%认为民众只要出入公共场所就必须戴口罩）。另有9%的受访者没有表态。
早在3月初欧洲疫情爆发时，虽然人数不多，欧洲很多城市的公交、超市就有人戴口罩的了。疫情越来越重，戴口罩的越来越多。比利时政府虽然暂时既没有推荐也没有强制戴口罩，但在超市、面包店，大概已经有1/3的人自发戴口罩、戴一次性手套。
很少有戴外科口罩的，因为买不到。大部分口罩都是手工做的，有的非常精致漂亮，有的就是把T恤撕了，绑在嘴上，看着挺滑稽。
5月，欧洲大多数国家会陆续解封，复工复学，推荐/强制戴口罩的国家/城市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口罩就是全球最潮的装备，没有之一。
瘟疫的时代，什么都在去全球化，只有病毒和口罩，几个星期内就实现了全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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