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归宿
那天晚上,我平生第一次进酒吧。
音乐震耳欲聋,一名歌手嘶哑地唱着最近刚流行起来的民谣,眼睛里似乎还有闪动的泪光。
存心想放浪形骸一次,我扫了一眼吧台附近的三两位歌手,招手叫来经理:“有什么?”
“玛格丽特,新加坡司令,马爹利,芝华士……”
“那就玛格丽特,再来瓶白兰地,点一首 如果有来生。”我没怎么喝过洋酒,也不懂什么牌子,就是图个痛快。
刚换上台的女歌手扎着双马尾,明显是个新手,扯了扯包臀裙的后摆,裙下一双长腿白得耀眼。
这都不重要,我盯着台上的歌手,回想着今晚餐桌上的事情,家里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那天下午去拿了诊断结果,是癌症,晚期。
当天晚饭时,我准备跟老婆和儿子宣布一下这件事情。老婆周倩有些心神不宁,我没理她,最近几天我们关系不怎么好。
我炒了盘西红柿鸡蛋,一盘青椒肉丝,等了半天,儿子才回来。
他眼神躲躲闪闪,我注视他半天,他把头一昂:“爸,妈,冰冰怀孕了…”
周倩一听就急了:“你个混帐东西,这高三有多关键你知道吗?我……”
我哈哈大笑:“好儿子!”
“好个屁,赶紧打掉抓紧学习…”周倩脸色通红。
“那有什么?”我老刘家有后了。我笑眯眯地问儿子:“你什么打算?”
周倩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这还什么打算…”
“无论冰冰要生下来还是打掉,我对她负责到底。”儿子忽然大声说,说完就跑出门去,“哐”地一声带上了门。
我对着他的背影伸了个大拇指:“有种。”
周倩皱着眉头,像看着堆垃圾样看着我:“儿子这事怎么办?”
“无所谓,听孩子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周倩撇着嘴哼了一声:“就知道你什么主意都没有。”
我笑着用筷子一指桌上的菜:“吃饭吃饭,我要宣布一件事。”
“我也宣布一件事,我跟公司的赵炳强好了。”
“什么?”我有点不相信我的耳朵。最近我们确实有些冷战,但……
周倩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和炳强好了。”
我打量了打量周倩,她一直注意保养,皮肤光泽水嫩,不怎么像是四十多的人。
“祝福你们。”我夹起一筷子肉丝送到嘴里,惬意地望着周倩瞪得溜圆的杏眼。
“就这?”周倩转身进了卧室,哐地一声带上门,里面传来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你就不是个男人!”
唱完我点的歌,经理带歌手来敬酒。我扫了一眼周围,除了酒吧雇来烘托气氛的几个姑娘,整个酒吧也就三拨人,还有一起似乎是酒托。看来经理觉得我是块富矿,值得好好开掘。
酒吧经理客套了几句,把女歌手往前推了推:“香草,陪好大哥。”
叫香草的女歌手小心翼翼坐在我身边,离我一尺有余。她身上有些淡淡的香水味,像是百合的香气,从前周倩也用过。
想起周倩,我的心脏猛跳了几下。我暗自骂了句脏话,伸胳膊揽过来香草的肩膀。
她低低地惊呼一声,这才抬起眼帘看着我。她的眼睫毛很长,不是又粗又黑的那种假货。她妆容很精致,澄澈的双眼里有些惊慌。
我心一软,放开了她的肩膀,拿起酒杯倒了满满一杯:“干了。”
她转头看了看经理,经理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抬手向她做了个“喝”的手势。她一仰脖,喝干了。
我注意到香草雪白的脖子上有颗鲜红的小痣,锁骨下纹着朵玫瑰。身上没来由地燥热起来。
一瓶白兰地我们很快喝完了,我招招手,又叫了两瓶。酒吧看来常有人逃单,经理这就跑来让我买单。
第二瓶刚喝了一杯,香草的脸色通红,身体发软,坐在座位上东倒西歪。
我心一横,搂住她的腰起身往外走。
“别…我不…”香草似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些挣扎。
我盯着她的眼睛:“三千。”
她犹豫了一下,求助似的四处张望。
经理忽然窜出来拦住我:“香草是我们的驻场歌手…”
我不耐烦地摸出手机,扫给他一千,经理转头对香草说:“陪好咱哥,听话。以后哥照顾咱。”
我还有以后吗?
出了门,秋风一吹,格外凉爽,我摸了摸香草的脸,冰凉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到了酒店房间,我三下五除二卸去了武装,转头看她正倚在床边发愣。伸手过去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里满是泪水,脖子上那粒小痣鲜红刺眼。
我一把掀翻了她,俯身过去,见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
我对准她微微颤抖的嘴唇吻上去,她闪了一下,吻在她脸颊上。我伸手去解她领口的纽扣,她颤声说:“大叔,你轻点行吗?我…我是第一次。”
我看看她满是泪水的脸,停下手,把自己手指放在嘴里咬了咬。
起身穿上衣服,我摸出几张现金扔在桌上:“酒吧不是好地方,别去了。”
出酒店,回家。那天晚上,踏着一路月光,我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过了半个多月,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再去那家酒吧,经理说香草被人包养了。
我递给他一根烟,他叹了口气:“哥你也是个有心人。她没学历,又没技术,家里还有得病的老娘,干别的连房租也交不上啊。这已经算是个好归宿了。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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