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语言极限就是我世界的极限。-陈育林
语言作为人们沟通交流的必备工具,大部分情况下,主要起到让沟通更通畅,让关系更亲密无间的正面意义。我们已经习惯性认为说话只是一种交际功能,虽然语言只是思想的一个表达通道,然而,语言却能展露思想的全部。
我们不必要去了解思想的具体内容,我们透过语言当中的字、词和语法的组成方式,可以轻松地“计算”出说话者的思想,语言是会说话的思想。
神经科学家早在很久以前就发现语言在左脑运作的痕迹。NLP认为语言是意识发展而来,我们所说所写的语言文字是从“深层结构”转换生成的,每个人说出的话,看似是无意识的产生,其实是说话者内在思想机制通常的表现形式。语言当中显然渗透着我们的信念、价值观和规条,这些隐藏更深,更看不见的实际运作,我们把它称为“深层结构”。
首先语言从根本上离不开思想,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人的神经系统制造而成,即使我们在说话中有时显得特别缺乏逻辑,好像是我们没有意识的习惯用语。
然而我们都应该面对现实,这种深层结构存在于说话者的多个层级的潜意识里头,不断产生的一连串语言原则上还是源于思想。
“语言是思想的外衣”这句话是英国著名学者塞缪尔·约翰逊说的,他认为词汇只是人类思想的符号而已,语言表面只是一种工具,通过它,人们的思想得到了充分的交流。写出《随笔集》的法国著名思想家蒙田用语言的本身艺术形式阐述了语言和思想的关系:语言是灵魂的解释者。
源于思维和语言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在近代讨论这个问题比较热情的是18世纪的赫尔德(Johann Gottfried Herder)和19世纪的洪堡德(又译成威廉·冯·洪堡特,Wilhelm Von humboldt,1767—1835)。
他们注意到了语言对思想的介入,认为语言是构成思想的第一要素,两者相互等同,人们必须借助语言去认知世界。
语言和思想的关系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说话内容,无论是自我对话,还是社交圈里的分享,甚至是一条粘贴,都直接反映出人类的思想。
语言和思想是一体的,我们也可以这么说,语言和我们的思想等同于一个结构。
思想不容易有合适的方式来归纳掌握,而对语言我们却能做到最细致的剖解,每个字与字之间的组合及词与词之间的连接,虽然这仍然是一个无穷变幻的空间,但起码我们理解语言的愿望还算可以实现。
对已经有的语言模式我们多学多用,从而改善我们的语言词汇、语言机制、语言习得、语言生成和语言运用。
在语言学和神经学里头有一个著名的“沃尔夫假设”,这是由美国人类学家和语言学家萨丕尔及其弟子沃尔夫所提出的关于语言和思维关系的假设。萨丕尔形象地把语言文字魔力化,语言能力的新发现对于人类思维运作具有革命性的意义。他认为语言模式决定思维模式,说直接一点就是,语言比思维更牛,语言先于思维。
他说:“正像教学推理没有借助一套适当的教学符号就不能进行一样,没有语言,思维的产生和日常运用未必更能想象。”
“沃尔夫假设”似乎避免让大家的争论过于激烈,然而将语言上升到更为重要的意义是被大家所赞成的。在19世纪,萨皮尔和沃尔夫大胆地提出语言超越和决定思维的独创思想,让世人主动重视语言和思维的关系,经过几代人对语言学和人类学的推进,“萨皮尔-沃尔夫假说”越来越让后来人认同和信服。
附着在上面的疑问也一点点被证实,假说变得越来越真切,“不正常”的论点被界定为杰出的发现,萨皮尔的这一假说被认为就像是语言学领域的相对论,为人类语言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我喜欢两位语言大师,一位是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冯·哈耶克(Friedrich August von Hayek),另一位是路德维希·约瑟夫·约翰·维特根斯坦(Ludwig Josef Johann Wittgenstein)。
他们俩都是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哲学家,他们在心理学、语言学和经济学同样有着很深的造诣。大部分人熟悉哈耶克可能是因为他曾经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或者喜欢并看过他写的一本巨著《通往奴役之路》。
哈耶克既是世界著名的经济学家,又是20世纪的伟大政治思想家,大家容易忽略他在语言研究方面的成就。哈耶克是洛德维希·维特根斯坦的表弟,哈耶克的妈妈经常带他到维特根斯坦的家中,他们将哲学上面的研究方式复制到语言学方面的讨论。
当我在了解语言学的发展历史时,我常常看到哲学与语言学亲若兄弟,就如哈耶克和维特根斯坦的关系一般,彼此互相联结和互相促进。维特根斯坦有一句很经典的话,他说:凡是能够说清楚的,都能够说清楚,凡是不能说的,就应该保持沉默。
这跟我们春秋时期的老子语言说的如出一辙,老子说: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意思是知道世界万物变幻莫穷,无边无际,我们用语言是没有办法描述的,即使我们看到、听到、感受到,也不知道如何表达会更好。
语言的界限(limit of language)是在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中提出的:“我的语言极限就是我世界的极限。” 我们语言的边界既是一切可以言说的事物的边界,同时又是我们思想认知的边界。
如果你还不了解这句话,我可以用一个小故事让你轻松领悟:几个学员正围在一起讨论维特根斯坦的一句话,“语言的极限就是思想的极限”。这个时候老师走了过来,他们赶紧问老师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师指着教室内一盆正盛开的兰花说:“你们觉得这朵兰花美不美?”大家异口同声说:“很美!”老师又说:“那好,现在谁来用语言描述一下它的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都说不出话。世间有很多事物的美,除了难以识别,有时我们无法用语言形容和表达的。
语言没有束缚,你可以畅通无阻地使用语言,是我们束缚了语言。社会的发展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信息的发展,信息的要素就是语言。
语言的活力在于开放性,不同的语言带来人与人之间交流的障碍,也阻挡思想的传播。一个人若只有单一的语言,会影响自身到发展,多掌握一门语言相当于多了一双看世界的眼睛,语言相当于帮你打开一扇新的人生大门。在这个世界上,有差不多一半的人在生活中使用两门主语,比如大部分的欧洲国家,亚洲像新加坡和印度。有人说:如果你会普通话,你可以在中国做生意;如果你会英语,你可以在全世界做生意。我的经验是跟不同国家的人交流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生命的创新有时就是多语言的掌握。
语言是一种高感知的工具,也是一种用来转化的工具。绝大多数人有语言无力感,是因为我们没有意识到语言是我们可以发展自己的重要方式之一。生命的咒语往往就是我们在语言空间上的极限,语言能够拓展思维,语言帮助我们有越来越多的觉察,并意识到选择用怎样的语言来影响自己或他人的身心。
在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语言是被动学习的,如果现在已经是成人了,我们携带怎样的语言意识来到这个世界,将决定如何来开发我们的人生。语言的学习是每个人余生都要去做的事情,这是既能助己又能助人的事情。如果说语言给予人类的财富是无限的,就像宇宙中无数的璀璨星辰,我们还能做什么,用语言去经验和探索人生中的所有的事情,好好享用语言带来的力量,帮助自己、身边的人和我们的世界。
谢谢大家,本文节选自陈育林老师著作《他人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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