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4日 星期二

遇到的困难没变 只是妈妈变得坚韧

遇到的困难没变 只是妈妈变得坚韧

■妈妈在温暖的地方看大象。 作者供图

(讲述者:陈诺,电影人)

外婆去世的消息是妈妈在电话里告知的,妈妈语气稳定,就连挂电话也很干脆。6年前外公去世,父亲出轨,母亲成天抹泪;6年后,烦心事没有减少,母亲却显得云淡风轻。我知道,妈妈遇到的困难没变,只是妈妈变得坚韧了。

小时候,妈妈是反派

在我小时候写的日记里,母亲是反派角色。我觉得她神经质、孩子气,只因“晚餐吃什么”就和父亲吵架;她要我把作业写成她喜欢的格式,又不得不按规范叫我修改;她喜欢买包买鞋,有一抽屉古老的红色毛呢饰品盒,她定义这是“女孩必须有的家当”,等我出嫁的时候会全数送给我。可我一点都不在乎,“爱慕虚荣呗。”我总是这样评价她。

除夕夜,父亲离开了

某一年的除夕,母亲过了正午才醒,催促我换新衣贴对联后就进了厨房。她在厨房待了一下午,我没听见锅勺翻菜的声音,只记得哗哗不停的水声。

父亲在晚餐时间才归家,扒了几口饭后就要离开。我们都知道“加班”只是父亲的借口,但谁也没有过多地问。母亲满脸涨红,用力咬着嘴唇,她把头压得很低,喉咙鼓起来。我猜她想说很多话,但她一声不吭,只是掉眼泪。

除夕夜,客厅空空荡荡,时钟不停地走,提示我们:家庭正在逝去。

“卖掉我的首饰租房吧”

后来,我考上大学,母亲选择离婚。她一个人背着包走了。母亲不高,塞满的背包似乎比她庞大,她弯腰弓背,从云南走到贵州,从陕西走到河南。我们很少通话,她常一次传来数十张照片,不是手指遮住了镜头,就是陌生人严重入框。

再见面时,父亲为还银行欠款而擅自卖掉了房子,母亲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她刚结束在新加坡精神疗养院里的劳务工作,我去机场接她,她还穿着大象阔裤和洗成米黄色的白短袖,离家3年,她还拿着那个大包。

除了简单的衣物,她没有从房子里带走更多东西,所有的品牌包鞋都被放在衣柜里,红盒子里的首饰都被统一丢进棉袋子。“卖了(首饰)租房吧,你放假回来总不能没地儿住吧。”她说。

喜欢夏天的炽热和希望

为了照顾外婆,母亲提前退休,每次与母亲视频通话时,我都能看到她白头发一点点增多,面庞的轮廓一点点削弱。生活没有因为几次挫折就对她公平,而她却把所有的疲惫和痛苦照单全收。我几乎没再看到过母亲生气,就算面对再严重的事,她也很平静。

广州仿佛四季如夏,但母亲喜欢夏天,她说炽热和汗水充满希望;我也喜欢夏天,就像喜欢坚韧的母亲。

同题问答

新快报:如果可以穿越,你最想回到哪一段与妈妈相处的时光?

陈诺:过去的总有缺憾,我比较想去未来,等我有了稳定的工作,我想让妈妈随时来我的工作地长住。

新快报:如果有机会,你最想对妈妈做一件什么事情?

陈诺:带她回新加坡,陪她重新过一次她曾经独自度过的生活。

新快报:这些年来,你最想对妈妈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陈诺:你吃胖点比较好看。

新快报:你理想中妈妈的样子是怎样的?

陈诺:我记得的她的每一种模样。

■策划:新快报记者 张英姿 陈红艳 ■整理:新快报记者 黄嘉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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