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高分电影《搬家》的现实预言:我们搬多少次家,才能找到家?
几年前搬家的时候,打包扔掉了整整三年年一期不落的《读者》杂志,只留了几本特刊在家里,后来就再也没买过,现在,西安报亭都快找不到了,这两天心血来潮网上买了两本,莫名有种仪式感。
恰好今天看的日本高分电影《搬家》也是这个题材:与父母一起生活的莲一直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女孩,但这种幸福的日子在爸妈不断的争吵,互相伤害,最终决定要离婚的时候,莲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裂痕,绞尽脑汁让父母和好以挽回曾经的幸福,要他们归还她原来的生活,结果必然是徒劳的。
如果我们所受的苦难就毫无价值,我们的任何轰轰烈烈的分离就只不过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如烟往事,事实如此?
幼年因父母离婚而造成的搬家
父亲搬到新的住处,女儿莲和妈妈一起生活,那时候莲也还没有意识到爸爸搬出去住,给她带来的伤痛,甚至在搬家的当天,莲还跑到爸爸那个“新家”玩耍,好奇心和新鲜感占据了一切,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伤痛需要慢慢袭来。
一次莲在班上和一个女孩吵起来,两个人就互扇耳光,最后她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作为成年人我们很容易看到这是因为的关系契合是因为她们“同病相怜”,因为她们的父母都离婚了,但是莲不愿相信,强颜欢笑地强调自己的父母只是分居,虽然撒了谎,但朋友说这其实没什么区别,两个女孩的“互诉衷肠”,来表现彼此家庭的真实现状。
得知真相的莲怒火中烧,把自己锁在卫生间,与门外的母亲冷战,爸爸和他们的朋友赶到家,与莲的妈妈发生口角,两个人动起手来,这才听到沉默许久的莲重复喊了两句“为什么要生我?
当那个破破烂烂的玩具从楼梯跌落的场景,我心都要碎了。
幸好,在电影后40分钟,也是最精彩的部分,女孩为这种迷失开始了一场“心灵之旅”,她穿过热闹的人群,走进静谧的森林,误入老人家、袛园祭场景、迷失树林、梦中湖里的快乐回忆,任自己的情绪放逐在无人知晓的天地中,梦境与现实的交织,现实和超现实的强烈对比,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莲说:“妈妈,你放心吧,我会尽快变成大人!”。
莲看到了自己曾经和父母欢笑的场面,同时看着这个自己和渐渐消失的父母告别。
对于你们的伤害,我一点都不介意了:“祝贺你们!”到底这样的成长对于莲来说是不是好事呢?这也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年少搬家,更像是一次冒险之旅
《搬家》导演相米慎二,1980年以处女作《飞翔的卡普尔》一举成名,尤其以长镜头闻名于80年代的日本影坛,代表作《海军服与机关枪》《台风俱乐部》《情人旅馆》,相米长镜头也成为约定俗成的专用名词,在80年代日本电影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足迹,评论界称他的电影是节日的电影,在他的每一部作品中都有少男少女们青春的庆典,都有他们沸腾生活的写照。
90年代第一部作品《搬家》完全一改80年代的风格,虽然同样是以少女为主人公,但没有节日的喧闹与沸腾,而是充满着柔和的温情,日常的场景却赋予了某种非同寻常的寓意,不再是文艺小众的孤芳自赏,无论是袛园祭,还是“五山送火”仪式,都充满了京都的烟火气,一桢桢的都是普通人和他们平凡之下翻涌的现实困境。
尤其令人惊讶的是,当它被用第一人称的孩子莲的口吻叙述出来,气氛有些怪异的晚餐后便是一种持续的心理失衡,并时时与父母离婚而导致的撕裂交织在一起时,弥漫在片中的辛酸、亲切很容易让人共情,感染力决不亚于《卖火柴的小女孩》,尽管它的结局并没有写成悲剧,反而以少女心思的细腻描写,以一种超现实的方式去让孩子愉快的“接纳”。
当然,童星的田畑智子的演技也非常到位,这的确令人高兴并寄予希望。
当然,日本电影对于“搬家”故事的探索从未停歇,日本的电影也习惯了用一种超现实的方式告诉我们,在一次次的分离中,学会去接受,去成长,宫崎骏的电影世界便是其中的代表,搬家也是治愈的,到处充满爱,也带有着善良。
《千与千寻》也讲述了一个类似搬家冒险的故事:10岁的少女千寻与父母一起从都市搬家到了乡下,没想到在搬家的途中,一家人发生了意外,他们进入了汤屋老板魔女控制的奇特世界——在那里不劳动的人将会被变成动物,从而踏上了她的冒险之旅。
《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讲述了生活在地板下身长10厘米的14岁少女阿莉埃蒂,与搬家到此的小男孩相识、相惜的故事:当我遇见你,就想用我的力量保护你,借走的糖,还回的心,你的世界是我最勇敢的一次冒险。
成年后的我们,依然没能逃离了这种搬离之苦
美好的电影中用一次次的搬家教会我们放下,用美好的心态跟过去的撕裂告别,而我们现实中的搬家或被寄予了更多的意义,那也许也是我们都会经历的伤痛。
在没有买房子之前,一直习惯性将自己住过的地方亲切的称为“房子”。
“你到房子没?”
“已经回房子了,晚安!”
小心翼翼维护的家,不仅仅是一个名词,更是一种仪式,就像是我们的生命里总是会有一些特殊的时刻,适合用仪式感去“保护”,比如新年、生日、发薪、结婚、买房、纪念日等等,在这些特别的时刻,我们可能会感觉到幸福或者是决定要上进、要挣钱、要周游世界。
搬家也是这样一个时刻,从古至今,从国内到国外,都是人生的大事。我国各地有很多搬迁风俗,一定要慎重选定一个黄道吉日,比如搬家时携带一只装满了米的米缸或米桶,桶中摆放一张写有“常满”的红纸,或是摆放有168元的信封,寓意“一路发”,搬家买新枕头,按照家人的数量,将新枕头摆放在每个人的床位上。
香港、新加坡等地华人,还在枕头内装有信封,内藏138元,取其“一生发”之意,搬家当天千万不能生气,一定要说吉祥话、做吉祥事,不要与人争吵,尤其是不要打骂小孩,如果远行搬家,恐怕水土不服,可以在行李中放入一些家乡的米和泥土。
年轻人搬家并不计较这些,但是也和过年,过生日了一样,赋予了搬家新的内涵,就是“重新整理生活”,往往也寓意着出发,也意味着会和过去的一些东西告别,这可能是出自我们的潜意识,但不要小看潜意识的力量,一个人百分之七八十的行为都是受它的影响。
对我来说,有太长的时间,一直消耗在漫游的路途上,小时候被寄养,成年之后四处漂泊,始终在搬家,前几年各个城市的无数次迁徙,搬家是辛苦事,对于刚刚开始一个人住的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概念,反正所有的行李就是一个手提箱和几件换洗衣服罢了,走到哪儿都轻装简从,说走就走,可是,对于某些已经一个人住了一段时间的人来说,每一次搬家都不亚于一场小型战役。
除非是真的是拎包入住,不然任谁都会蓄积一些弃之可惜留之无用的东西,到了搬家的时候才最感觉到累赘,小时候师长就谆谆告诫不可暴殄天物,所以长大了之后很难改除收藏废物的习惯,日积月累,满坑满谷全是东西,大大小小,从带着一只行李包开始,到用搬家公司驮满整整两车的物品,有大床,沙发,影碟,以及一直都让工人头痛不已的大箱大箱奇重无比的书。
从一座城市搬到另一座城市,从南边搬到北边,或者从一个人合租的家里搬到另一个人合租的家里,试图获得一个稳定居所,最终成为内心情结。
安西街是租过的最后一处房子,陈旧老式楼房,窗外有高大法国梧桐,早上醒来,大簇树叶在风中翻动,总以为在下雨,后来这楼房被拆掉了,又一次搬家。
如果你曾经独自一人,在城市里打拼过,相信你也会有相同的感受:每天下班,独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迎接自己是房间里的漆黑,回到家里迎接你的,是房间里的漆黑,自己一个人煮饭不方便也不实惠,只好默默点起了外卖,遇到不好的房东或者邻居,又或者工作的变动,时常需要搬家,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刚到新家的前两夜,也总是睡不着。
表姐比我大八个月十七岁就上社会大学了,经常一个人吃饭,逛街,搬家,看电影,提着两个大箱子找工作找房子,就觉得比起来我的算不了什么,慢慢接受孤独,接受一个人待着并慢慢享受这种感觉就是在一步一步成长变得强大吧!
朋友讥笑我,说我大概是吃了耗子药,否则怎么会五年之内搬了三次家,我笑着怼道:天才作家张爱玲一生也一直在搬家啊。
十九岁的时候,她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谁曾想到这警句成了她晚年生活的谶语。在丢掉伯克利的工作后,她的精神状态与身体状态都变得越来越差,三天两头与疾病相伴,孤独和病痛成为她忠实的伙伴,因为常年熬夜写稿,眼睛动不动就流血;吃饭总是凑合,肠胃和牙齿跟着都坏了,她无时无刻不感到被跳蚤追赶着,心里的厌恶和烦恼可想而知,她唯有不断地搬家,“三搬当一烧”,好多旧年的东西能扔就扔了。
记录显示她一辈子不喜欢置办家产,连她最爱的书也不买,唯一让她甘心情愿掏钱买的书是《醒世姻缘》,她说因为买了东西就感觉像生了根一样,东西长了脚会将她牵绊住,几年里她搬家的次数多到令人咂舌,常常在一个地方住不上一周就要转走,总觉得跳蚤如影随形,皮肤溃疡。
夏志清写给她多封信也不见回音,后来终于来了一封信,却是诉说“人虫战争”——搬家之频繁令人咂舌,用她自己给夏志清信中的话说,“我这几年是上午忙着搬家,下午忙着看病,晚上回来常常误了公车”。
那时候她已经六十八岁了,因为常常搬家的缘故,她丢了许多身外之物,一个人的行李变得少之又少,基本都丢光了,连各种重要证件也都没有保住,后来仅存的一些照片被她写进了《对照记》里。
当然在接二连三的搬家中,最为宝贵的丢失还是手稿。1986年12月29日,她在给宋淇夫妇的信中这样说:“检点东西的时候,发现《海上花》译稿只剩初稿,许多重复,四十回后全无,定稿全部丢失,除了回目与英文短序。一下子震得我魂飞魄散,脚都软了……”
我不知道朋友听完这个故事感觉如何,而我总是在必须搬家之时,才发现最搬不动的行李就是自己。
爱上一个人再一次搬家,以为是最后一次
因为搬房子,喜欢的沙发一直没舍得买,最终我决定给自己买一个房子,在家里,放下一张软软的大沙发茶几,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逐渐塞满物品。
后来,终于因为遇见一个男子,为了与他在一起,再一次离开自己的房子,拿了简单的书和衣服,搬进他的家里,白天他去工作,我留在他的房子里写作,照顾阳台上的花草,在厨房里做烹饪,清洗他的白色衬衣。
有时候他很晚才能结束工作,我在客厅里看书,在觉得难过或者孤单的时候,想回去的,依旧只是自己的家,一屋子老式家具还是沉静美丽旧日模样,也许是因为无法对任何一个人说出心里的周折,那是无法消解无法说明的,就跟羞耻一样,如果有一个房子,可以让人喝醉,埋起头来哭泣,放下所有的羞耻和秘密,它就是真正的家吧。
婚后三个人三个家,命运又一次轮回
我们结婚了,依然不时需要面对分离。
当分别的时候我才想起最要紧的话:“住下来了告诉我,你听见了吗?”
他说:“肯定,我肯定会提前把我的新地址告诉你们。孩子现在年纪还小,反正,明年就要上新的学校。”
“我呢?我们就这样离开她?”
一提起孩子,我脑子里的喧闹声就更响了,如果说现在孩子很小,什么都知道,可是当他们长大了呢?这种疏离的阵痛和绵绵无绝期的间歇性像扔皮球一样的复发,是否将不幸的种子带入了下一个循环?
可是现实是我上班根本没有办法带着她,把孩子寄养父母家,才惊觉又一场轮回,这不仅仅是一场离开和一场到达那么简单,如影片中莲三次喊话,从喊着“为什么生我?”到“我想尽快变成大人”,直到最后向远方的“自己”告别时喊出的“祝贺你”,艰难的蜕变终于完成。
搬家给孩子造成的心理裂痕,与其说是一场生活的迁徙,不如说是一场伟大而深情的告别,而我们的一生都必须适应这种离别。
小时候的莲、千寻,长大的我们,不管是虚构还是现实,我们都将将在一次次搬家的途中遇见妖魔鬼怪,也会遇见爱与惊喜,比如可爱温暖的无脸男和白龙,而每一次搬家,都是一往前走,都在撕裂中感受来自世界的爱,感知自己的勇敢和成长。
相反,如果只把它当成一次次苦难去挨熬,那这辛苦的生活就更加灰暗悲伤了,就好像越是贫穷的人越是需要欢乐和热情一样,因此,越是艰难的劳动,越是得热烈地庆祝:搬家不仅仅是一场离开和一场到达,也是一场重要的仪式,即使代表着一种分离,因为我们也总是在这种搬来搬去的时候,慢慢才能找到家,在寻找的每一天里,都要精彩和有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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