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意大利面条碗效应”，专家：RCEP大幅简化贸易协定间的差异

作者：时代财经 余思毅 编辑：王丽丽

经过8年谈判，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于11月15日正式签署，全球最大的自由贸易区宣告诞生。

11月16日，在RCEP的利好刺激下，A股全面上涨，港口航运、外贸、纺织服装等板块表现强势。

“2025年RCEP可望带动成员国出口增长比基线多10.4%。”11月15日，商务部副部长兼国际贸易谈判副代表王受文援引国际智库的数据如此表示。赛迪研究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则测算，RCEP可以分别提升“十四五”期间中国出口、进口、投资、GDP增速1.95、1.63、0.09、0.04个百分点；纺织服装、轻工的产出增速将分别提升0.86、0.33个百分点。

“RCEP的签署并非只是简单的贸易转移，更重要的是通过产业链的协同、重组，对资源进行优化和创新。”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美洲与大洋洲研究所副所长周密向时代财经指出。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家对外开放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蓝庆新对时代财经进一步分析称，RCEP成员之间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较大，产业互补性强，既包括发达国家，又包括新兴经济体和最不发达国家。

“在亚太地区形成产业整体链条，中国是必不可少的中间环节。”

据悉，11月15日签订RCEP的法律文本共有20章，既涵盖了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等市场准入，也包括贸易便利化、知识产权、电子商务、竞争政策、政府采购等大量规则内容。

在周密看来，RCEP签署最大的意义是，将大幅简化自贸协定间的差异。他指出，近年来，各经济体积极签署自贸协定，以解决多边谈判受阻下的市场开放迟缓问题，但也因此形成了大量相互重叠和交织的自贸协定网络，产生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意大利面碗效应”，增加了企业开展经贸合作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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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税减让利好产业与消费

时代财经注意到，RECP已经谈判达31轮，货物贸易作为协定谈判的重要内容，取得丰硕成果。据商务部国际司介绍，15国之间采用双边两两出价的方式对货物贸易自由化作出安排，协定生效后区域内90%以上的货物贸易将最终实现零关税，且主要是立刻降税到零和10年内降税到零。

蓝庆新对时代财经分析指出，签署RCEP之前，中国东盟零关税已经覆盖了90-95%的税目产品，贸易自由化程度大大增加。而未来RCEP所有的成员国最起码实现90%以上的关税减让，这对拥有全产业链优势的中国产业会产生较大利好，“比如说机电行业、纺织业等将获益。”

“一方面关税成本的降低使货物贸易成本降低，同时通过RCEP的规则安排，必然使贸易通关便利化，所有成员国会不断减少贸易保护主义措施，推动贸易自由化。这对包括中在内的的各国产业发展有巨大作用。”

据统计，RCEP的15国涵盖了32.2%的全球GDP、29.1%的全球贸易以及32.5%的全球投资，通过削减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各国之间相互开放市场。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长张孝荣告诉时代财经，中国拥有区域内最大的市场，本质上也是最大的进口国。

“中国在经济上获得的利益，短期内进口大于出口，但如果加强基建能力的输出，那么在中长期内出口情况会有改善。”

具体到进口，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江瀚向时代财经分析，“从生产要素的角度出发，当前中国生产制造商品的时候需要大量的原材料，这些原材料实际上仅靠一个国家来供应还是捉襟见肘的，而在15国的范围之内，比如说澳大利亚的铁矿石，新西兰的牛羊等农牧产品，这些降税的材料都能够让中国生产制造的成本进一步降低，让中国人的生活质量进一步提高，极大推动经济增长。”

至于有观点认为，在进口方面，由于东盟多为农业大国，可能对国内农产品造成冲击。蓝庆新认为不必顾虑，“关税的减让、零关税早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里已经实现了，所以RECP不会对中国农业带来冲击。”

蓝庆新介绍，中国农业自给率高，能够保障农业自主可控。一方面，中国可以发挥优势带动劳动密集型的农产品、水产业向日本、韩国出口；另一方面，通过进口大量东盟国家的农产品，澳大利亚、新西兰的畜牧业产品，日本、韩国的高端农产品等，能够丰富中国农产品供给，提升国民的消费品质。

重构产业链

关税的双边减免显著降低区域内贸易成本和产品价格，对产业链的影响也不容小觑。“RCEP的签署并非简单的贸易转移，更重要的是通过产业链的协同、重组，对资源进行优化和创新。”周密指出。

蓝庆新以纺织业为例，分析道，中国的纺织业产业链在众多产业中是比较完善的，产业的配套能力可圈可点，主要体现在上游纤维、中游面料辅料和下游服装业均有集群布局。“中国的纺织业可以通过RCEP，在东亚以及南太平洋地区形成集中且完善的产业链，保证产业链和供应链的安全，并以此拓展国际市场。”

RCEP涵盖了47.4%的全球人口，其经济发展也参差多态。作为亚太地区规模最大、最重要的自由贸易协定，RCEP有望进一步深化和巩固亚太价值链。蓝庆新分析，日本、韩国、新加坡、澳大利亚、新西兰处于全球产业链的高端位置，中间部分就是中国，而像越南、柬埔寨等东盟国家则处于低端的产业链布局的国家。

“东盟吸引来自全球包括日韩等国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的速度即将加快。而中国一方面国内市场较大，国内或国际部分高端产业链会留在中国；另一方面，中国通过不断拓展、打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实施制度创新，以自由贸易试验区的方式吸引来自日韩的高端产业。”

从这一角度来看，RCEP给中国带来产业链升级的契机。周密指出，“疫情冲击下，不少国家采取了经济封锁的做法，人员往来中断、物流停滞，市场供需双方都面临调整的压力。为了获得有保障的产品和服务供给，市场往往选择疫情控制较好的地区，东亚地区在疫情控制与经济发展的平衡上表现较为突出。”

另据中金公司研报，受本次新冠疫情带来的不确定性催化，中国供应链的高稳定性也将被全球品牌客户日益重视。

大幅简化贸易协定间的差异

当前，世界经济增速放缓，贸易保护主义日益抬头，区域贸易自由化在全球贸易的碎片化态势中显得尤为重要。

而在具体的贸易条款上，RCEP竞争政策章内容涵盖全面，对竞争立法、竞争执法合作以及消费者权益保护等重点内容作出了详实规定，对执法规范化提出了一系列具体明确、有约束力的要求。同时，RCEP还兼顾了成员间发展水平的差异性，为文莱、柬埔寨、老挝、缅甸等国进行国内立法和完善监管体系提供了过渡期。

据商务部国际司介绍，RCEP贸易救济章包括了“保障措施”和“反倾销和反补贴税”两部分内容。在保障措施方面，RCEP在重申世贸组织有关协定的基础上，设立过渡性保障措施制度，对各方因履行协议降税而遭受损害的情况提供救济；在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方面，规范了书面信息、磋商机会、裁定公告和说明等实践做法，促进提升贸易救济调查的透明度和正当程序。

周密分析，RCEP的签署会吸引更多经济体参与，产生一些中间规则的方式去推动新协定的达成。“经济相对落后的成员国参与自主开放，会获得更多的贸易建议，其贸易规则有望得到改善。”

“此前，各国的协同合作也会受到一些限制，比如市场准入、投资股本金、监管模式。协定签署以后，这些相关框架与监管框架，可以更多地学习其他跨国企业投资的经验，做出更符合国际惯例的决策，配合产业国际接轨。”

目前，RCEP的不少成员国除了在WTO平台上开展合作，也纷纷通过签署自贸协定，为相关国家间的经贸活动创造条件。周密称，在双边自由贸易协定(FTA)和区域贸易协定(RTA)的特惠贸易协议下，各个协议不同的优惠待遇和原产地规则就像“意大利面条”一样，一根根地绞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这种现象贸易专家们称为“意大利面条碗效应”。

“RCEP将大幅简化贸易协定间的差异，为成员方之间商品、服务、资金、人员和技术的低成本流动与配置创造更好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