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整圈」女孩的自白
这是「小书和她的朋友们」的第 008 篇文章
写在前面：
今天我想向你们介绍一位我的新朋友：李幸运。一个 97 年出生的整圈女孩。
字面意思，整圈女孩就是把整容当爱好的女孩们。从 18 岁打了第一支菲洛嘉开始，李幸运在医美上已经花了 20 万。
我采访时的心情其实很矛盾。作为圈外人，我没法理解整圈女孩对外貌的极致化追求。
这两个问题我问了她很多遍：为了美，付出这么多真的值得吗？我觉得你已经很好看了，为什么还是不满意？
但同为女孩，我又对她的外貌焦虑感同身受。毕竟我也因为不够好看而真情实感地自卑过，节过食，减过肥，甚至做过双眼皮手术。
很难直接判断为了好看不断改变是“好”还是“坏”。毕竟变好看就算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至少也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但反过来说也成立，美不能，也不会成为生活里最重要的答案。
故事很长，你可以边看边想这个问题：你要怎么处理这种对美的执念？
整容，是一种生活方式
作者：李幸运
01
一个古老的，且男女都会感兴趣的问题是：
怎么样才能算美女？
能够参照的标准并不多，最广为人知的是一张刻薄且极具杀伤力的长图。
这个图里说人类可以达到的最高分是 9 分，得是人们都能认出的明星或美女，高圆圆都只有 8 分。
而去相亲不会被挑剔长相的校花、较有姿色可以出道的小爱豆，才勉强能算美女。
6 分是美女的及格线。
为什么说刻薄，因为按照它来的话，普通人的长相都只能在 3—5 分这个区间。
但如果你拿这个问题去问整圈女孩，那标准就更高，高得吓人。
对于整圈女孩来说，美是一个可以被量化，却又始终无法企及的答案。
美女一定是有美女待遇的。
我去做头发，Tony 会主动提出来打八折，但我还不算美女。
因为真美女在小红书或者微博上发两张照片，就会有 Tony 私信你问你要不要做他模特，直接给你免单。
我也被陌生人要过联系方式，但我也还不算美女。因为真美女每次出门都有人搭讪。
整圈里有一个梗：什么才叫大美女？举的例子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白且瘦且美，脸还很自然。
她晚上去喝酒，一晚上就被三个不同的男生抢着买了三次单。
我认识这样的美女，比较让我意外的是，她们除了外貌红利以外，也会有很多困扰。
我有个很好看的高中同学离职了。因为部门总监从她一入职就开始骚扰她，单独约她吃饭，各种暗示想当她男朋友。后来她亮了挡箭牌，说自己订婚了，对方才终于收敛一点。
她和我提起时，能感受到她不是故意炫耀，对她来说只是平常的事情罢了。
但我不是真美女，夏虫不可语冰，这种事对我来说太难想象了。
这似乎又能成为一个苛刻的新标准：真正的美女，能感受到美貌带来的麻烦。
02
但我并不是冲着当大美女去整的。
我整容理由很简单：觉得自己丑。
我从小就长得结实，是长辈看到会赞美你家小孩身体很好那种壮实，比同龄女生胖 10 斤。
于是被家里人说，虎背熊腰腿粗。
被暗恋的男生说，长得像男人。具体哪里像我也没问，当时已经很伤感了。
和同学去探望老师，老师见到同学，说了句美女来了，轮到我的时候卡壳了，两位……才女。
就连我去约会，对方也会带一点戏谑的眼光问我多少斤。
而那一刻我感觉灵魂羞愧得都要融化在那个夜晚的街灯下。
我被评价丑的次数其实很少，身边多数人也很善良。能想起来也就这么几件小事。
但这种小事，却会让我比别人更在意“不够好看”。
刚上大学那会儿我热衷于“女性化打扮”，出门前需要 1 个小时来化妆、规划穿搭，一定要长卷发、紧身裙。
说不清楚这种执念是从哪来的，直到最近我才想明白：
我可能还一直在和那个【像男人】的评价做对抗，哪怕我和那个暗恋的男生已经十年没见。
03
想清楚这一点也无济于事。毕竟在外貌上下的工夫，我是一年比一年多。
我是做金融的，年薪 30 万，一年要在外貌上花近一半。
连妆容我都是请专业彩妆师定制的，2500 换对方给我化一次，外加两个小时一对一讲解。
一个月我至少做两个不动刀的医美项目：光子嫩肤、刷酸、瘦脸针、下颌缘提升、海菲秀、全身脱毛、黄金微针、Fotona4d……
健身上下的工夫就更多：我一周去 3—5 次健身房，每次两个小时起，请专业私教。
我是水桶形身材，屁股还很塌。腿粗到我自己接受不能，18 岁之后再也没穿过牛仔裤，因为不敢。
整容有两种整法，一种是整成更好的自己，一种是整成自己的对立面，我是后一种：不是反对丑，只是不能接纳自己。
H型可以成为一种好看，我只是不容许它出现在自己身上。
于是在跑步机上、做臀推的时候，我都在想，一定要有 58cm 的腰，一定要有 0.6 的腰臀比，要瘦下来，拼尽所有忍耐力。
我这么坚持了两年，成为健身房练臀最多的女生，体重 95 斤，三围 86-60-91。穿紧身裙不用吸肚子，被教练打趣本条街卡戴珊。
就连我躺在手术台上医生都在劝我：你是健身教练吗？身材很好了，不用做了。
但我还是觉得，屁股不够翘，腰不够细，腿也是。
如果不知道如何变好，或许我还能甘心。一旦我知道有一个办法可以变好，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
化妆、健身、减肥、穿搭，我都试过了。所以，接下来是动刀子。
我后来也在想，不可能不做的，这是个心结，必须要打开。
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谁痛苦谁改变，不然永远绕不过这一关。
04
于是去年夏天我做了我的第一个动刀项目，抽脂手术，抽腰填臀。
从二月开始筹备，一路做功课、面诊，甚至特意请风水先生算了良辰吉日，才终于躺上了手术台。
抽脂当然是有风险的，我知道最大的风险是抽脂会死人，很多人都因为这项手术死在手术台上。
但当时的我不太在乎。成英姝采访白先勇时说，年轻的时候不怕痛，因为不知道痛在自己身上会造成什么。一切都很轻薄，包括死亡。
会不会死？一个是要选好医生，毕竟如果出了事，我觉得，一个有良知的医生，他的压力可能比我更大。二个是，我当时情绪很差，还想着如果真的走了，或许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真做的那天，我发现还是不可以。
手术出来后要醒麻醉，麻醉反应一般都会发抖、吐、头晕、口齿不清。我麻醉反应有点大，很冷，一直在哆嗦，冷到我差点想封刀。
而更糟糕的是，医生没做好眼睛保护措施。我的眼睛肿起来了，很难睁开，使劲张大就会疼，那瞬间我以为自己要瞎了。
那是我因为手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哭。如果手术死了，我不知道那还好；要我瞎着活下去，不如死了。
护工给我擦了无数药水，又叫医生开药输液，但三四个小时一直没好，就在这时，我接到客户的电话，要求出个材料。
术后几个小时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坐起来，我还是强撑着坐起来，让护工阿姨给我电脑从行李箱里取出来。因为眼睛痛，见不得强光，我让阿姨把房间的灯关掉，自己把 excel 的格子拉到最大，眯着眼，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往上敲。
每过三十秒，我的眼睛会痛到无法睁开，缓缓十秒，再继续。右手还在输液，就这样，最后把材料交掉了。
这可能是我觉得最艰难的时刻，但我没和任何人提，我爸妈不知道，知道我整容的闺蜜们也不知道。
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我应该受的。
05
我不会劝任何人整容的，因为太痛苦了。
手术后遗症我在做之前就知道：皮松、皮肤粗糙、肤色不均或者变黑、疤痕（因为要把管子插进身体里，我当时根本没想到最难搞的其实是疤痕）、因为脂肪抽出过多而肌肉显形、皮肉分离，和漫长的恢复期。
但真落在身上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受。
我恢复期肿成了馒头，走路像个螃蟹，神经刺痛、肌肉拉扯，深呼吸都疼。
要穿三个月的塑身衣，24 小时不能脱。塑身衣很紧，我经常大半夜被勒醒，醒了很难睡着。穿脱换药也很费劲，疤痕护理要做很多事情。并且还要忌口，不吃海鲜牛肉辛辣。
恢复期会肿胀很久，术后效果也不稳定，就很后悔，觉得不应该整。
但每当我唾弃、怀疑、后悔的时候，都会脱掉塑身衣、爬起来照照镜子，再三确认——嗯，我的医生真的尽力了。
直到我重新健身、参加各种聚会，被惊叹“你实在是瘦了好多”。
就是这种时刻，不后悔的情绪又略微占上风了。
06
手术的钱是我自己出的，那段恢复期里是爸妈在照顾我。
小时候他们总说我胖，尤其我爸。
结果现在他们倒觉得我很好看，不用整，可能自家孩子看着顺眼吧。
我爸挺开明的，让我找好医生、注意安全就好。
18 岁那年他带我去买了高跟鞋，说高跟鞋是女人的武器，就是要漂漂亮亮的。不过我做完手术他也没夸过我，只有我妈说我腰很细。
我妈比较反对，问我：
“你怎么老是自我否定？”
“改头换面不是一件小事，才女比美女好。”
“你还活在过去的影子里，我理解你，可更希望你健康快乐幸福，可我又无法决定你的思想，只能说说了。”
“你太另类了，都这么漂亮了还不满足，这样的想法天下第一美你都不满意。”
我觉得我妈其实很了解我。就好像 18 岁生日那天，她带我去商场买了十件漂亮连衣裙，花掉了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是为了抚平我青春期对于容貌的深深自卑。
她都懂得，只是很可惜，她没能成功，所以我仍在奔波于自我拯救。
现在我妈会经常给我发一些新闻，比如整容的人不能打新冠疫苗啦，比如某某女子整容猝死啦，我打开一看，哦，08 年的新闻。
我会跟她说，是假的。
我爸就会在群里附和，说，老婆，你怎么发假新闻呢？
07
说说抽脂手术最后的成果。
腰围从 60 到 58，其实两厘米而已。
算上手术、住院、前后买了五条的塑身衣、三次激光治疗疤痕、无数祛疤药祛疤帖……
为了这两厘米，我就花了 5 万。
有朋友觉得没必要，不至于，很好看了，不用钻牛角尖。
但整圈里的“美”，要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地算，一毫米一毫米地看。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大概率地感到惶恐和不安。
我去整形医院，门口就贴着一个“胸部美学标准。”
图上清清楚楚标明：一个一米六的成熟女性，标准胸围应该是84.8cm/厘米。
半圆形和水滴形的乳房最好看，两点之间的距离要控制在 18—22 公分。
整形的第一个十万块花的最值，后面的项目都是边际效应递减。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是，现在整圈讨论度最高的项目已经不是双眼皮和隆鼻了。
现在最热的项目叫“人中缩短”。
有些顶顶漂亮的女生会花 4 万去做这个手术，就是为了让人中再短个4—5mm。
因为脸看起来会更幼态，显年轻。
整圈的漂亮女生实在是太多了。只有尝过外貌甜头的人，才会那么渴望能够抓住。
很多女生对美的锱铢必较甚至会让我震撼。
我关系最好的整友 18 岁，从 15 岁就开始规划，初脸和古力娜扎有几分像，还是很努力地做功课，为了隆胸甚至见过泰国医生。
现在她最纠结的部分是后脑勺不饱满，颅顶不高，想做骨水泥手术。
这个手术要在脑袋上动刀，划开头皮，找到头骨，再放入填充物。
我一直劝她：用发型遮遮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呢？
但我又知道，很大程度上是劝不动的，各人有各人的执念。
08
只有天生好看的人才会觉得好看没那么重要，后天美女的汲汲营营非常夸张。
而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为美貌焦虑的年轻女生。
我 23 岁，在整圈里已经算年纪大的了，比我年长的女生，基本上已经整完一轮了。
现在混整圈的大部分都是 00 后。她们 15 岁 16 岁就开始研究整容，20 岁整完封刀。
我有个关注了很久的博主，前几天刚满 20 岁。从小念艺校，身边的女孩都比她又高又漂亮，所以一直想整容。
她为了筹钱卖过美白针，做过各种副业，迅速发家了，光脸上就花了四五十万。
她昨天刚做了断骨增高，那是风险更大的手术，要把骨头打断，放上支架，撑着骨头去生长，一次能长七八公分，痛得要死，还有残疾的风险。
价格也很高昂，去最便宜的土耳其做要十几万，去美国和新加坡做就要一百万。
但她要做，因为她身高不到 160 ，“如果不做，就注定成不了大美女了。”
09
我也是注定成不了大美女了。
无数个夜晚，我在镜子面前，从头发到脚底打量自己，每个角度都仔细观察无数遍。
我打开手机相册，研究前置正面、侧面 45 度，侧面 90 度的照片，研究头颅 CT 、牙片上的任何细节，每天都在问自己，美不美？哪里不美？要不要做？值不值？
每天可能都会有不一样的答案，每天都会为自己制定不一样的整容方案。
但硬伤就是没办法改变。
比如，我头很大，并且不立体，就是个饼脸，现在的手术做不到缩头，我最大的硬伤做不了。
比如，我也个子矮，断骨增高很贵很痛，还要躺床上很久，可能只有二代小姐才能有钱有闲去做这件事，稍有不慎可能会残疾。
我虽然矮，但还没有矮到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于是我想起那天给我擦药的护工阿姨对我说：
“这是条船，上了就下不来了。”
10
不过我当然是有变更漂亮的。
如果说普通美女的标准在 6 分，那素颜的我现在应该有 4.5 。化化妆，收拾一下，可以到 5 分了。
上个月我穿了一条很贴身的裙子出去玩。去做头发，和 Tony 在小红书上选发型。
我没选出一个满意的，因为模特都是小头小脸的美女，不是我能够驾驭的。
Tony 说，你就是啊。我说不，我不是。
他坚持说，并且希望我能露脸给他拍个视频。我拒绝了。
他挺遗憾的，问我为什么觉得这些发型不能驾驭，这么好看不愿意拍视频。
然后去做指甲，店员小姐姐夸我身材很好，问怎么练出来的，想和我上同一堂瑜伽课。又问香水是什么牌子的。
最夸张的是我当天化了裸妆，她觉得我只擦了防晒，说“你走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好惊艳了，还以为是网红什么之类的，很像某个明星”。
谢天谢地，这辈子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这种时候，我想自欺欺人、不理解成对于客户的讨好，会有“一切都值得”的感觉，我终于也是美女了，这感觉很好，让人非常，非常想哭。
我的疤痕，我付出的时间精力金钱，一切似乎都有了意义。
11
但不知道为什么，抽脂后的我还是不敢穿紧身牛仔裤。
我的外貌焦虑也没停止，那是一种不满足感。
最夸张的时候到什么程度呢？走在路上，看到任何一个女孩（肉眼判断10岁以上，40岁以下），我都会觉得她们比我好看，我是这条街上最丑的人。
胖一些的女孩，胸部饱满，是性感的好看；瘦一些的女孩，盘亮条顺，小腿和我小臂粗，是出尘的好看。
胖瘦之外，还有头发，皮肤，五官，穿搭，甚至的后脑勺是否饱满，这种细节我都能捕捉到，一个人，总有一个地方是好看的。
看到了以后似乎眼光就走不脱了，只要有一个优点，就很好看，而我是很不行的，哪里都不行。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到现在都没有好转。
有越来越多的人和我说：“不用打扮了，你已经很美了。”
但其实，是因为我一直在打扮，你才会觉得美的。
而且我总觉得，好看已经越来越泛滥了。
大家都在很努力地打扮、向前追赶，“美”似乎成为了一个门槛。
我所求不多，只是希望不丑而已。只是现在对于好看的要求越来越高，被卷了。
就连我的天然美女朋友最近也开始“自暴自弃”，把衣服首饰都卖了丢了送了，因为觉得很浪费钱。
我认为她已经很漂亮了，她却还是坚持普通女生根本无法吃到什么外貌红利（原话，她重复了三遍）。除非特别特别特别好看，明星那样有壁的好看，因为好看的女生太多了。
我在国外念书的好朋友说，国内太卷了，对于外貌的要求太夸张了。
12
有天晚上，实在压抑得狠了，我就跑到匿名社交软件上，随机抓了 20 个男生问，你有没有外貌焦虑？
一半以上的人问我，什么是外貌焦虑？
有的人说没有，男人谁在乎这个。
有的人说，难道我还能去整容不成？
有一个人和我辩论了最久，他说，你们都是被别人洗脑了。
美是他人界定的，如果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你还会整容吗？如果你一直被别人夸好看，你还会整容吗？
我说，如果同时还有可以整容的医生，我会。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爱社交的性格，生活圈子小到一只手可以数过来。
只要我想，我就会，只要我还照镜子就觉得奇丑无比、被自己丑到扎心，我就会。
他说的有道理，但最后我们谁也没说服谁。
删除他的那一刻我在想，林青霞也没觉得自己很美，邱淑贞也动过下巴。
世界这么大，有觉得美的花，自然也有觉得不美的花。地球数十亿人，我当然知道总能找到一些觉得我美的人。
我有位很敬佩的整圈博主，她说，标准是留给普通人的，我们是要做大美女的。
13
而要说整容后最大的收获，我觉得可能是内心平静了？
我觉得整容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和看书、旅行、做饭，没什么两样。我能从各种角度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美，如果想变成心目中的美，还可以怎么做。这太充实了，永远有奔头。
我每天都在刷整容相关的消息，会看各种医学书籍期刊，会去美沃斯大会听各种演讲，也触类旁通会了很多更适合自己的化妆小技巧，总有一些时刻，我的内心会变得安宁、更快乐。
我想把这种焦虑看成一种动态的平静。
我永远不可能是自己心中最美的女生了，所以我一直在不满意。
永远会有外貌焦虑，就会永远努力，让自己不要掉下去，也不要停下来。
这样不断地经营，或许就能把美貌维持下去。
14
吸脂手术后，我又做了双眼皮手术，也面诊了隆鼻轮廓磨骨的医生。
北京、上海、深圳、杭州、广州、西安、宁波……一共三十多名，为了见他们我飞了很多次。如果不是疫情爆发，韩国、泰国、菲律宾我应该也都去过了。
有的医生非常权威，会收几千元的面诊费，我也都交了。光是牙片就拍了三次。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医生拒绝给我做，和我苦口婆心说了很久。
他打了个比方：
“你又想要桃子，又想要苹果。
可是你既然已经拥有了桃子，就不应该再去向往苹果。
有可能你得不到苹果，还把桃子丢掉了，这很不值得。”
他觉得我轮廓没什么问题，哪怕花七八万推进去了，也不一定变得更好。
医生语气温柔，却让我更加灰心——他只说我挑不出毛病，却没说我美。
要知道止步于此、整无可整就意味着放弃抵抗。
于是我还是定了下一班飞机的机票，准备去见下一个轮廓医生。
走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我在想：他不愿意给我做，总有人愿意做的。
普通的标准就留给普通人吧，我还是要当大美女的。
「作者」李幸运
「编辑」樊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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