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5月18日 星期六

新加坡人是怎么说英语的

新加坡人是怎么说英语的

新加坡政府对新加坡式英语发起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吗?我们的这种古怪而抑扬顿挫的混合语,看上去可能像是岛上四种官方语言的穷亲戚,但官方数年的打压却让它兴盛了起来。如今,连政界人士和官员都在用新加坡式英语。

正流行的说法是“ownself check ownself”(自己查自己)。让它广泛流传起来的是反对党工人党(Workers’ Party)的议员毕丹星(Pritam Singh)。他借此嘲笑执政的人民行动党(People’s Action Party)的说法,即政府足够廉洁诚信,可以充当自己的监护人。

新加坡式英语是一种东拼西凑的方言,结合了新加坡官方语言英语、马来语、华语和泰米尔语,以及闽南语、粤语、孟加拉语和其他几种语言。其句法部分来自中文,部分来自南亚的语言。

“Steady poon pee pee”来自闽南语,意思是非常镇定,值得接受欢呼。“yaya papaya”是形容一个人骄傲自大,yaya可能源自yang-yang(古马来语中指众神之神)或jâjâ(古爪哇语中父亲的意思),加上“papaya”(木瓜)是因为它押韵,并且有一种嘲讽的味道。“Blur like sotong”的意思是一无所知:Sotong是马来语中鱿鱼的意思。

新加坡式英语灵活、实用、多变,每一个使用者都可以影响它。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它在半个世纪前还像个非殖民化副产品一样默默无闻,多年后却成了新加坡最具政治意味的语言。

在英国殖民统治时期,英语是官方语言,街头对话用的则是巴刹马来语。直到这个岛国1965年完全独立后,英语依然是传达命令和体现国家治理的首选语言,这部分是因为,英语作为全球通行语言这一点,似乎能推进这个年轻的政府的现代化议程。

那时,所有新加坡公民都必须学英语,还有马来语、中文或泰米尔语。政府尤其认为国家建设意味着要统一人口占多数的华人的语言。从1979年开始,当局大力开展“讲华语运动”(Speak Mandarin Campaign),要求所有华人放弃其他形式的汉语,如福建话、潮州话、粤语和客家话。

但政府越推行纯粹的双语政策,这里的语言越在新加坡式英语里相互融合。通过活泼有趣的日常对话,非正式的语言合成迅速成为一种力量强大的文化现象。在80年代,杜白秋(Sylvia Toh Paik Choo)出版了《嗨,笨蛋!》(Eh, Goondu!)和《还有更笨的!》(Lagi Goondu!),颂扬新加坡式英语。它们语言幽默,是少有的畅销全国的著作,也是那个时代的典型作品。

这种趋势令政府感到担忧。政府高官没有反思学校里的教学方法,而开始指责新加坡式英语拉低了英语的标准。政府还认为,对外国人来说,新加坡式英语显得狭隘,不友好,因此不利于商业。

在1999年,已故政治伟人李光耀(Lee Kuan Yew)称新加坡式英语是“我们断然不希望新加坡人遇到的一个障碍”。第二年,政府推出了“讲正确英语运动”(Speak Good English Movement)。

新加坡人是怎么说英语的

各种种族混合的新加坡人的夜生活

现在是政府敌人的新加坡式英语由此转入地下。但不同于腹背受敌的汉语方言,新加坡式英语有一张王牌:它可以连接不同族群、不同社会经济阶层的使用者,没有其他语言可以做到这一点。同时,在年轻人眼里,政府的持续抨击让这种语言变得很酷。

2002年,吴荣平(Colin Goh)和胡恩恩(Woo Yen Yen)合编的《胡说牛津新加坡式英语词典》(The Coxford Singlish Dictionary)第一次出版,已经售出了3万多本。(“Coxford”是新加坡式英语中表示胡说的“talk cock”和“Oxford”组成的混合词。)新加坡式英语的地位变得如此之高,以至于汉语方言都要借助它来重新传播。

政府对新加坡式英语发起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连政府机构和官员都推动了它的发展,尽管是无心之举。让全国各行各业的男性聚在一起的义务兵役,也突显了新加坡式英语是大兵们本能选用的通用语。旅游委员会只能将其作为新加坡少有的几项独特的文化创造之一进行展示。

新加坡人是怎么说英语的

在2006年发表一年一度的全国讲话时,新加坡总理李显龙(Lee Hsien Loong)为新加坡式英语的词汇做出了宝贵的贡献。在那之前,出现了一段嘲讽人民行动党的播客节目,涉及一场有关一道面食里有没有猪肝的争论。具体情况说来话长。讲话期间,希望压过那段节目的李显龙提到了另一道常见的面食,不加花蛤的米暹(mee siam mai hum)。但米暹向来就不加花蛤,于是,李显龙的这个错误顺理成章地成了新加坡式英语,意为不了解情况。

新加坡式英语似乎依靠把政治阻力演变成自己的词汇,取得蓬勃发展。指在政策问题上出尔反尔的prata,源自印度南部的飞饼。这是新加坡人最爱的另一道美食,制作过程中需在热锅上快速翻动面团。意指政治化的politisai是典型的新加坡式英语,结尾辅音是个懒音,有贬义的双关:“sai”是闽南语里的脏话,指粪便。

终于意识到控制不住这种语言后,我们的领导人近年来开始公开使用新加坡式英语。这些通常都是试图拉近与民众距离的策略。

在2012年的一场入籍仪式上,李显龙在鼓励新公民融入新加坡时承认,“如果懂新加坡式英语,就更好了。”(这一点他最清楚。)

即便是高层的政府人士,也有很奇怪的新加坡式英语——去年大选期间,人民行动党领袖张思乐(Teo Ser Luck)在一场集会上向选民承诺,将新建公交站、课外看护中心、面向老年人的设施等。但只有“我们当选才行啊!”他微笑着警告说,因为“LIU LIAN BO BAO JIAK”。不能保证有榴莲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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