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4日 星期二

那些年,我们合租过的新加坡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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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合租过的新加坡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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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游泳馆回来的时候,天下雨了,大厨打我的电话说,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家等我。 大厨是来自河北衡水的,比我小四岁,以前住在上下铺,后来他搬走了。再后来我自己租了一套房子的时候,他又和我住在了一起,这样算起来,也是故友了,所以关系也就比别人要好一些。

他做了三个菜,看起来都十分美味,难得再下班回来能有准备好的美味佳肴,在新加坡这样的地方,有一顿这样的美味真的是一种幸福。他问我要等股董回来一起吃吗?我说我们先吃吧,他八点半才回来。

股董姓董,是我老家的一个朋友,我们一起买菜做饭,所以平时我们都亲切的称他为股董。他去年来到新加坡,天天都想着回家,作为一个老大哥,我整天苦心婆妈的劝他,好好干,坚持就会看到美好的生活。刚开始来的时候,他发奋要学好英语,买了一本牛津大辞典,每天六点就起来看,看到起点的时候,吃上一点早餐就去上班。周末会宅在家里看一些娱乐节目和电影,典型的一个宅男。记得九年前刚认识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握手,他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后来天天到我们寝室玩,慢慢就熟悉了,人才开始变得胆大。那时候见他感觉就像迅哥儿见闰土的感觉。毕业以后,生活也有过短暂的交集,再后来他去了大上海,见面也少了。我从上海来新加坡以后,在他那里住了十几天。然后来了新加坡,也偶尔给他打电话,后来他失恋了,大概一年以后的去年,他也来了新加坡。他来到新加坡见到他的时候,我对她说,还记得我走的时候我们说过的话吗?“每个人的命不同,所以路不同。”没有想到现在我们两个走了一样的路。他笑了,显得比以前更加的真诚和成熟。

平时上班都是轮班,所以每天的时间就特别多,多数的时候我也是躺在床上,偶尔坐在沙发上抽烟,作为一个二房东,关心的事情比别人多,也就习惯了去了解别人的生活。

吃完饭后,大厨出去玩了,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抽烟,七点回来的是来自山东莱芜的,今年二十三岁,在一家轮胎服务公司做工。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在淡宾尼上班,刚到这里的时候,对这里的一起都很好奇,整天缠着我问一些东西。他每天提着老板发的晚餐,每次吃的时候,都说不对胃口。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说:哥,咱俩合伙吧。我说我吃得多。他说我不介意。你做给我吃就行了。我说,我们人多,怕算不好帐。他说,没有关系,我每月给你多少钱。几次讨论之后,他就不在问了,现在每天一回到家,就开始自己做饭吃,吃的不亦乐乎,和我刚来新加坡的时候一样。有时候他没有注意卫生,我会提醒他,他就会说:哥,你是要赶我走吗,然后我就无语了。慢慢的,他就开始变了,变得很认真的,从来不给我添麻烦,我喜欢这样的房客,更愿意把他当做兄弟。偶尔的俏皮,至诚的内心,让你无法拒绝。有很多时候,我们聊天,他会插话,听不明白的时候,我会说: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一下扒轮胎吧。他会反击说:和你们读书人聊天真不中,骂人都不带脏字。然后我们会笑成一团。

睡在轮胎小子旁边的是来自江苏东海的,在STM上班,平时很少说话,在国内是做厨师的。在家找了很久的工作,一直没有找到厨师工作,怕老婆一个人在这边孤单,就找了一个快单来到了新加坡。幸运的是,还能在老婆附近的公司。他的老婆和我一个公司,住在女搭房里。夫妻平时很节省,舍不得租一间夫妻房,分开来住,每天都能见面,生活也算和谐。平时我和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保持安静,不要吵到别人。他们听了也不理睬,依旧我行我素。这大概是所有二房东共同的烦恼吧,卫生和安静的问题,偶尔也会碰到某某的菜不见了,某某的酱少了。不知道谁吃的,只能这样适应了,只要不是很过分,大家也没有太多在意。很少听到他们谈论生活,每天都是上班下班。

我住在另一个房间里,以前的一个夫妻房,他们住的不习惯,就搬走了,然后来了三个三个江苏南通的男的,我就从另一个房间搬过来和他们住在一起。以前我们也是认识的,经常在一起玩扑克,彼此也算有点了解,他们和很多南方人不同,性格更接近北方的年轻人,比较豪爽。较比之前的夫妻来讲,用豁达来形容他们一点不差。和他们在一起,更加证实了一个真理:男人能玩到一起,一定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抽烟喝酒或者打牌。这三个我们都重合了,所以特别聊得开。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尤其是这样的异国他乡,能有几个谈得来的人,生活也增加了不少乐趣。

十点的时候,通常是他们三个回来的时候,我刚打算睡觉的时刻,他们谈笑着回来,看到我还在沙发上坐着,就会拉着我聊天。刚刚到来的睡意被他们的回来,一下子就跑的无影无踪了,然后我们就开始聊一些东西。夏总会聊今天看到了几个美女,邵总会聊牛牛碰到了什么样的牌型,崔总多数情况下不说话,只是偶尔来拆一下场,增加一些佐料。就这样,时间就到了十一点多。

哒哒的高跟鞋声从电梯口传出来,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个东北妹子回来。她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谁又把门锁了。然后哐哐唧唧的开门,啪嗒一声把鞋子放在地板上。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我说:你瞅啥?我看着她不说话,继续看着她。她说:你瞅我啊?我装作很鄙视的样子说:我瞅你干嘛?她会嘀嘀咕咕的说:那你在瞅啥。反正这是每次我们见面就说的话。然后她就进屋了,门也会随之哐当一声。

睡在东北妹子上铺的是一个来自山东泰安的,多大年龄了至今也没有搞清楚,反正是有孩子有老公了。也是一个典型的大嗓门,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视频,电话,然后哇哇的说上一阵。说真的,有时候我真的很反感说话大声的人,电话视频都像是在吵架。记得刚搬来不久,一个苹果啃了几口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一直没有吃,放的都变了颜色,朋友随手丢到了垃圾桶。她回来之后,像是疯了似的找苹果,非要知道是谁丢了。然后我就和他吵了一架。说真的,我很少和别人吵架,尤其是和女人,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最后我说:不想住就搬走,不要和我吵。再后来,她就不说话了。过了几天以后我们聊天,又说起来这事,大家都一笑了之。你看,这生活,多姿多彩。我们来自五湖四海,然后住在了一起,每天喝着一样的水,生活在一样的空间里,磕磕碰碰难免,谈笑风生自然,生活里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没有谁会针对谁,因为大家都在认真的生活。

来新加坡三年,前两年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每天上班下班,一幅庸人勿扰样子,也没有和别人有过太多的交集。自己租了房子之后,很多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打扫卫生,调解人际关系,更多的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无法调节。

来来去去,很多人成了熟人,也有很多人成了陌生人。记得以前有人搬走,最后一个月的时候,那天我提前回来,没有进屋,直接去上厕所了。然后我听到洗衣机旁有人讲话,其中一个人问另一个人说,你衣服怎么不一下子洗,为什么一件一件洗。另一个人回答道,都快搬走了,再不浪费点什么时候够本。另一个人说道:你这样也浪费不多少吧。然后他笑笑的没有回答。我想直接出去,看他什么反应,但是我忍住了,一直等到外面没有声音,才出来。

我坐在沙发上,思考良久,更多的是一种痛心,人和人的距离真的很远,不仅是道德和修养上的差距,更多的是人性。有的人天生慈善,有的人天生邪恶。看着烟灰缸里渐渐熄灭的烟蒂,看着云雾缭绕的客厅,我想,最近抽了很多烟。也许,只有这一丝一缕的烟雾,才能围绕着这夜的孤单,一切都是静静的,包括房间里不再有对话的声音,包括房间里不再有声音,只有风扇再旋转的时候,整个夜开始变的快了……

 

那些年,我在新加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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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我来到了新加坡,开始了一家印刷厂的工作,每月拿着650新币的工资,没有日夜的工作着,那时候上班,去的时候太阳正烈,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一天十五六个小时。一个月到手的仅仅一千三四百新币,出去吃喝住行,所剩无几。我开始怀疑来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整天混混沌沌的过着,我想,这不是我的人生。

我们的主管是一个来了九年的福建人,他会经常告诉我,为什么不去赌场博一下呢?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局,不去博一下,怎么知道输赢呢。于是,我第一次去了赌场,意外的赢了一千多新币,那天,我第一次坐了德士回家,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也第一次叫了一杯可乐。赌场的得利让我一下子找到了希望,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迷上了赌博。结局可想而知,我输了很多钱,输的钱是我在新加坡两年不吃不喝也赚不回来的,一下子,我从平平庸庸的生活里,陷入了债务的深坑。那些日子,我的电话停机了,姐姐找不到我,也不敢打爸爸妈妈的电话,像失踪了一样。除夕那天晚上,才给父母打电话。爸爸说:不打电话,就能逃避自己所犯的错误吗?我流下了后悔的眼泪,明天,是新年,也是新的开始吧。

2013年,我签署了禁赌令,开始了老老实实的生活,人的错,是一个循环,如果说是环境影响了自己,不如说是生活改变了人最初的梦想。一年的禁赌令到期以后,我又重新解除了禁赌令,我想经过一年的生活,我应该能克制自己的贪念,重新输的身无分文的时候,我开始变得麻木,好像已经习惯的样子,说过的话,都忘却了。

2014年六月,那天,我坐在Marina bay旁边,看每天晚上都会表演的水幕电影。开始怀念这一段生活,从一个不舍得喝一杯可乐的青年,为了省几毛钱宁愿多走几百米路去买菜,勤勤恳恳生活的小伙子,一直到今天,成了一个滥赌的赌徒,为什么?我会这样蜕变。变得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信念和梦醒的人。

记得刚来的时候,每次和外甥视频,他们两个都会争先恐后的和我说话,我会答应给他们买很多好吃的,他们也相信能吃到我买的零食。时间越久,他们越不爱和我说话,也许他们已经察觉到,这摄像头里所看的人远的触不可及,他们不知道新加坡在哪里,只知道很远很远,中间隔了万水千山,每年都看不到。 记得那次,刚来新加坡,在油池交中介费,姐姐说,口渴了,我说忍一下,等会回家喝,这边的水贵。

记得那次,去牛车水办银行卡,吃了三块钱的早餐,心疼的说,要是在中国,十五块钱够一家人吃上一顿早餐了。

记得那次,姐姐给我讲起他们公司里一个人来了六年,因为去赌场输的没有一分钱的时候,我还义正言辞的说: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为什么,到最后,自己变得这么遥远。磨难变成一种常态之后,就成了一个个习惯,对于我来讲,克服磨难已经没有克服心态重要。毕竟,都走了那么远,已经没有回头的路。所以,2014年6月份的时候,我会选择重新来到新加坡,重新选择一种生活,过去的,只是一种经历。

再次来到新加坡的时候,开始一次次的给自己讲不同的故事,告诉自己像告诉别人一样,仿佛也有人在听,并且听的那么入神,忘乎了所有。

突然想说,我想回家看看,看看故乡的桃花什么时候会开,再看看那片片梨花,甚至是落叶也好。我想看看哪些姑娘已经嫁人,哪些小伙已经成亲。是否他们已经忘记他们的青春,他们还记不记得曾经的故人。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看熄了灯的客厅,桌上还放着一点红酒,突然想拿起来一饮而尽,也不记得多久没有喝酒了,也许已经半年。在电影《致青春》里他们毕业的时候,在火锅店里聚会,张开慷慨激昂的说:云海 天涯 两渺茫,何日功成还乡,醉卧陪公三万场,不诉离殇。每每想起这段话,就会觉得,所有的坚持和忍耐,都会变成一句话:值得。

值得,是肯定生活的信仰。做什么事情都开始围绕这两个字,不会顾及别人的眼神,因为总会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证明,走过来,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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