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大英帝国的霸权扩张面临的经济困境，以及给新加坡带来的危机

文|叨叨侃史

编辑|叨叨侃史

前言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英国军事史学者一直致力于解释1942年2月英国在新加坡面对日本时失败原因。其中一个突出的解释是“帝国过度扩张”，当英国不得不将如此多的资源用于欧洲、非洲和中东的战争时，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东南亚战争，但这并不能说明本质原因，而是应该从当时决策者的角度去探究根本原因。

二战时期的英国海军

一、背景

与欧洲大陆的同行不同，英国传统上主要是通过海军行使武装力量。18世纪的政治哲学家亨利·圣约翰在《爱国者国王》中对此做了最好的阐述，他推测：“像其他两栖动物一样，我们必须偶尔上岸，但水更适合我们，在其中我们能找到最大的安全感，所以要发挥我们最大的力量。”

要确定两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海军力量所辐射的范围，我们必须比较皇家海军与其他海军相比的战舰数量。这是因为直到1943年，战列舰才被视为海军力量的巅峰之作。1943年后，航母取代战列舰成为海军力量投送的主要形式。

到 1941 年为止，英国皇家海军自 1918 年以来建造了 11 艘航母，比日本的 10 艘和美国的 8 艘略微领先。这些数字本身并不能使英国“显得”领先于美国和日本。然而，到20世纪30年代中期，英国仍然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军舰建造业，工厂投资超过1亿英镑。

追踪经济长期衰退背后的基本原理是揭示这一过程本身是缺乏补救性经济和产业政策。更广泛地关注经济学将为政客们提供一个金融背景，这些制约因素导致他们制定影响英国海军实力的政策。公众对军费开支态度的调查旨在证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海军预算被政客削减，以安抚反军国主义的公众并为新的福利计划提供额外资金。

为了帮助理解国防开支是如何合理化的，我们将调查官方对日本侵略的看法。总的来说，本文将论证“霸权过度扩张”理论为新加坡战败提供了透彻的解释，因为它强调帝国中心做出的政策决定影响了它的军事准备。

这些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是政治家为吸引选民基础而做出的有意识的努力，这本身应该被视为有意识的政策决定。简而言之，政策失败导致国内发展受到限制，政治家制定国防政策破坏了英国的霸权地位，并最终导致在新加坡的失败。

二、长期经济衰退

1875 年之后的几年里，英国的经济主导地位不断受到削弱。到1906 年，英国已从1870年的领先地位下滑，其在全球制造业产出中的份额下降至 14.7%，而德国和美国分别上升至 15.9% 和 35.3%。同样，到1898年，英国在世界贸易中的份额已经下降到17.1%，而美国和德国的数据分别小幅上升到 10.3% 和11.8%。

肯尼迪指出，对于维多利亚时代后期的观察家来说，很明显，相对的经济衰退最终也会导致海军力量的衰退。由于海军实力与一个国家的工业产出实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英国的工业领先地位被其他大国削弱的事实意味着其海军领先地位+也会被削弱。

然而，这种观点给人的印象是，在英国经济和海军领域几乎无法阻止衰退，虽然可以合理地证明像美国这样人口更多、资源更丰富的国家必然会在经济上超越英国，但不可否认的是，英国方面缺乏足够的补救政策加速了这一结果。

正如我们将在后续部分中看到的，对美国经济实力和造船能力的担忧导致政治家们做出了削弱皇家海军的政策，从而促使了在新加坡的失败。如果必要的经济改革推迟了相对衰退，那么在对美国的担忧达到悬崖时，英国的经济状况可能会比其他情况下更强。

经济相对下滑幅度之大，很大程度上是政策失灵的结果。由于自满和缺乏创新，英国制造商未能与外国竞争对手竞争，政府和私营部门对研究和新生产形式的投资很少。公司宁愿保持小规模，也不愿合并成更具竞争力的企业集团，这与德国和美国大相径庭。

缺乏创新至少可以部分归咎于不完善的教育体系，公立学校教育过分强调哲学和经典，损害了数学和科学，因此，很少有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来承担工业创新的重任。所有这一切都意味着英国工业的生产率低于其外国同行，其制造业的竞争力低于其经济实力更强的竞争对手。这一现实必然导致英国工业的收入逐渐减少，这将慢慢开始影响英国的海军地位。

三、英国的公共和军事开支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流血和屠杀给英国社会留下了巨大的伤痕，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至少一个他们认识的在战斗中丧生的人的名字。这导致了向和平主义的深刻转变，并对任何增加国防开支的呼吁产生了真正的敌意，因为这被认为带有军国主义的味道。政客们因此注意到了公众舆论，由于担心公众强烈反对，在 1920 年代的大选中，国防开支都不是主要问题，这表明当时选民对国防问题的关心程度是多么低。

作为 1924 年至 1929 年的财政大臣，丘吉尔不断主张减少海军预算估计，因为他不相信公众会支持高额的海军开支，并且可能会激怒工党政府。在讨论 1925年的预算时，他向内阁强调政府的主要利益应该在“社会领域”。

丘吉尔希望将支出用于福利，同时保持低税收，这显示了先前概述的社会各部门对高税收的厌恶程度。因此，在20年代，福利供应仍然是政府支出的优先事项，这损害了皇家海军的利益。

第一次世界大战老照片

四、经济疲软对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国防政策的影响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人们认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各种军备竞赛，因为战争期间产生的债务使英国无法在这场假设的海军竞赛中取得成功，毫无疑问，上一节调查的经济改革缺乏也是导致这种状况的原因。

还必须考虑的是，正如我们已经指出的那样，政府中的那些人认为国防开支的任何增加都会导致他们被反军国主义的公众投票赶下台。这些结果的综合影响是皇家海军被故意削弱，因此无法充分捍卫帝国。

1919 年正式出台的10年规则是一项规定，要求武装部队的三个部门在假设英国在未来 10 年内不会打仗的情况下准备预算估算。其主要动机是希望在平衡的预算范围内不断扩大的福利计划、债务偿还和减少的税收收入。

当然，英国民众强烈的反战情绪无疑也打动了政客们的心。公平地说，1919年的英国领导人可能对全球局势感到满意。德国海军击败，法国似乎和英国一样疲惫不堪，甚至更甚，美国似乎正在重新陷入孤立主义，至少在目前，日本仍然是盟友。

在 1921年华盛顿海军条约缔结之前，海军部曾希望维持 40 艘主力舰。这实际上是一个双功率标准，因此可以为海军提供足够的舰船，同时在两个半球发挥重要作用。有了双功率标准，金钟本可以在新加坡驻扎一支强大的舰队，希望这样的舰队能够对日本可能的侵略提供可靠的威慑。

然而，该条约对主力舰的建造提出了10年的暂停，并对英国可以建造的其他级别舰船的数量进行了额外限制。默菲特断言，华盛顿海军协议的影响对英国尤其有害，因为它抑制了英国部署足够海军力量以保护其全球利益的能力。像日本这样的大国没有面临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有能力将部队集中在一个战区。

不能完全肯定地说，如果海军部被允许建造多达 40 艘主力舰，日本人是否会重新考虑他们最终的行动方针。不过，可以说的是，如果一支强大的英国舰队出现在新加坡，至少会让东京有理由停下来，而且如果到了紧要关头，英国也会有办法阻止日本登陆马来亚东部海岸。后者在伦敦被视为一个可靠的选择，并解释了“前往新加坡的主力舰队”概念的起源。

贝尔断言，皇家海军无法在欧洲和东部水域同时开展行动，更多是由于1921 年和1930年海军条约施加的数量限制。这是一个合理的主张，特别是因为正如已经指出的那样，皇家海军从未被允许达到单一功率标准。

然而，英国加入这两个条约是政治上希望减少海军开支以引起公众情绪共鸣和增加福利支出，将税收保持在合理低水平的愿望意味着福利和国防开支处于某种零和游戏中，只有后者是削减的唯一政治权宜之计。因此，海军条约只是这种政治愿望的体现，正是这种愿望应该被视为海军弱点的首要原因。如论文所述，这种愿望本身应被视为有意识的政策决定。

五、欧洲政治和军事发展对远东国防政策的影响

皇家海军的困境更加复杂，因为它甚至不能优先获得有限国防开支。作为 1924年的财政大臣，丘吉尔明确表示，在所有三个军种中，皇家空军 (RAF) 需要的资金最多。在整个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人们普遍担心法国以及后来的德国轰炸机部队对城市构成的威胁，英国政客试图通过将国防预算中的大部分用于航空来安抚这种情绪。丘吉尔在1937年写道，德国比日本更具有威胁力量，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意味着它的轰炸机对英国城市构成了切实可行的威胁。

此外，从 1930 年代开始，德国和意大利的建筑计划带来的挑战意味着皇家海军不得不削减可以派往远东的船只数量。然而，丘吉尔认为只要意大利保持中立，就可以在需要时向新加坡派遣一支具有重大威慑作用的海军特遣部队。除了显示对战舰威慑作用的重视外，这还告诉我们，远东帝国的安全现在取决于外国行为者的行动,实际上，英国自作自受的紧缩政策使其失去了主动权。

在法国海战之前，英国的策划者曾希望在与日本发生战争时，皇家海军的地中海舰队可以派往新加坡，让法国舰队保护英国在地中海的利益。不过，他们明白，无论当时看起来多么不可思议，法国的沦陷都会打乱这些计划。

1940年6月14日，新西兰总督被直截了当地告知，法国的崩溃将使“我们不可能向远东派遣足够的援军”。 1940年6月，法国的崩溃意味着皇家海军现在在地中海孤军奋战，这当然也意味着英国不能派遣一支具有威慑作用的舰队前往新加坡。本节表明，有意识地决定将海军开支保持在最低限度，这意味着英国海军政策现在实际上已被其他大国的决定所挟持。

六、优先权问题

正如丘吉尔曾经说过的那样，欧洲是“天气的发源地”。在军事资源减少的时代，英国的优先事项始终是欧洲，这可能是由于欧洲大陆靠近英国。我们已经看到地理计算如何影响英国政客对轰炸机威胁的考虑，以及由此产生的英国皇家空军优先于皇家海军的情况。尽管丘吉尔和像他这样的人声称重视帝国，但现实是，如果迫不得已，英国的安全比殖民地的安全更重要。

直到1935年11月威廉多比被任命为马来亚司令部司令之后，半岛的防御才引起更多关注。1937年，多比在季风季节对半岛进行了模拟入侵，并证明日本入侵半岛很容易。马来亚的防御被正式分配给英国皇家空军，人们认识到，为了充分保卫半岛，需要366架各种级别的飞机。然而，截至1940年8月，战区内有88架飞机，仅占所需数量的 24%，更糟糕的是，所有这些飞机都已经过时了。

上一段详细说明了马来亚司令部的装备有多么不足，现在需要回答的问题是为什么会这样，回答这个问题让我们回到本节开头引用丘吉尔的话。1940年他成为首相后，丘吉尔的宏伟战略立足于保护英国及其在欧洲周边利益的愿望，即苏伊士运河和中东通往印度的通道，他愿意竭尽全力实现自己的目标，甚至不惜牺牲更广泛的帝国安全。他明确表示，绝不会危及不列颠的安全以帮助自治领。

同样，在1941年4月28日发布的一项指令中，他断言失去埃及将是“英国的头号灾难，仅次于成功入侵和最后的征服。”1941年6月，他以欧洲和地中海需要这些飞机为由拒绝了加强马来亚防空系统的请求，即使英国在塔兰托取得胜利之后，丘吉尔也拒绝派遣几艘主力舰前往新加坡，因为他认为这些舰船可以更好地用于对抗德国，而不是在新加坡港口闲置。

如果不探讨他对日本侵略可能性的看法，就讨论他对远东防御的态度，这对丘吉尔来说是不公平的。说实话，自从他在财政部工作以来，他就一直将日本可能侵略的说法视为确保增加国防开支的诡计。可以公平地说，这种信念跟随丘吉尔到还很久，此后他相信日本攻击的可能性以及因此需要充分装备马来亚，最重要的是，现代飞机。丘吉尔还认为，美国太平洋舰队足以阻止日本的侵略。

七、笔者认为

1942年英国在新加坡投降是数十年经济政策失败的最终结果，其直接结果是武装部队，尤其是海军资源的匮乏。这种自作自受的军备短缺意味着英国实际上不得不在各个战场上分配其稀缺的军事资源。由于马来亚处于弱势地位，它的防御没有达到标准，因此将马来亚降级到相对于军备供应而言不太重要位置的决定是一个有意识的政策决定，它不仅破坏了英国在东亚的霸权地位，还导致了对日本的失败。

通过这一历史事件，我们应该清晰的认识到：帝国的衰落和灭亡并非不可避免，它是失败和错误政策的产物，我们应该吸取教训。

八、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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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Bell, Christopher 。《丘吉尔和海上力量》。牛津大学出版社。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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