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真的吃不起水果吗

日本是亚洲第一个实现工业化的国家。当亚洲其他国家还在为争取民族独立奋斗时日本就已是一个能自主生产汽车、飞机、轮船的工业化国家。二战期间日本被摧毁的只是有形的厂房和机器，但日本在战前所积累的技术和管理层面的无形优势却并没被战争所摧毁。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起日本经济迈入了高速增长时期：1966年日本的经济总量超过法国；1967年日本的经济总量超过英国；1968年日本的经济总量超过西德。

20世纪9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破灭后进入了所谓“失去的20年”，但迄今为止日本仍是仅次于美、中两国的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日本是亚洲唯一的发达国家。如今的日本与韩国、新加坡、以色列并列为亚洲仅有的4个发达国家。可就是这么一个发达国家据说连水果都吃不起，而且这种说法还由来已久广为流传。据说早年某位知名日本女影星来到中国看到西瓜的价格就从此念叨以后每年夏天都要来中国吃西瓜。

现在电商平台上的进口水果价格似乎也印证了这则传言：静冈蜜瓜928元一个、长野香印青提680元一串，而国产相同品种分别只要27.5元和28.5元。不止中国人觉得日本水果贵得离谱，而且全世界的人都有这种感觉。1993年美国作家戴夫·巴里在游记《戴夫·巴里在日本》中讲述自己第一次在日本见到蜜瓜时的震撼：“在百货公司一只礼品蜜瓜售价超过75美元。我承认它们都是极漂亮的蜜瓜。可是，拜托，一个蜜瓜75美元？”

在搜索引擎键入“为什么”和“日本水果”两个关键词得到的结果几乎全是“为啥日本水果这么昂贵”。由此可见认为日本水果贵得离谱是全世界一种普遍的认识，而不仅仅只是我们中国人的理解。日本陆地国土面积只有37.8万平方公里。这还不到我国陆地领土面积的4%。这其中四分之三左右的土地都是不适宜农耕的山地。耕地面积狭小是日本农业的先天劣势，可日本的人口却相当于我国人口的9%。

更何况水果比起粮食、蔬菜这些生活必需的农产品并不算什么刚需。在耕地有限的情况下日本必须优先种植粮食与必要的蔬菜，所以能用来种植水果的土地就相对比较少了。传统日料的最后一道都是应季水果。日料中的水果就像西餐中的甜品是一种可有可无的高级品，而不是日常生活所必需的。说起日本水果贵可能最出名的就是西瓜：一个西瓜在日本的价格折算成人民币往往有一两百元。

因此日本的西瓜通常都是切片售卖，而很少会有人买下整个西瓜的。这就像我们中国超市里的榴莲一般也是切开卖一样，因为普通老百姓很少会愿意花一两百块钱买下整个榴莲。可榴莲在泰国就绝不是这样卖的。说白了泰国盛产榴莲，所以榴莲在泰国不值钱；中国不产榴莲，所以在中国就很值钱。同样中国这个农业大国水果产量巨大，所以水果的单价成本相对较低。相比之下耕地有限的日本水果产能就没中国那么高。

因此日本水果的单价相对于中国是会高一些。这点同样也适用于日本水果与美国水果的对比，因为美国的耕地面积、农业产能同样高于日本。日本很多水果的单价比其他国家贵是事实，但要说日本人吃不起水果就言过其实了。水果在古代日本的确曾是只有富裕阶层才能享受的奢侈品。以前日本人过中元节、新年的时候就喜欢把当季的新鲜水果当成礼物送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文化。

日本跻身发达国家行列后仍延续了这种用水果当礼物送人的习俗。日本百货店卖的专门用来送人的礼品水果确实贵得离奇，但普通社区蔬果店里的水果则是另一种价格。东京罗森百元店里一把香蕉110日元。这折合成人民币大约是5.4元，而同样大小的香蕉在美团买菜卖6.9元。日本IEON超市大盒蜜瓜仅需399日元。这折合成人民币不到20块钱。传说中日本人最最吃不起的西瓜6kg左右的日常售价在3000日元以内。

当然这比起我国菜市场两块五一斤的庞各庄西瓜还是贵了不少，但也不是贵到啃一口都要掉眼泪的天价。除了西瓜之外像是日本人常吃的苹果、柑橘、桃子、葡萄之类的水果往往也要比我国卖得贵，但相对于收入水平而言日本这样的水果价格其实也不算贵得离谱。我们谈物价不能脱离当地的收入水平来谈。2020年中国首都北京的月收入中位数为6906元，而日本东京的月收入中位数折合成人民币约为17839元。

要知道我国的领土面积、人口数量远超日本，而我国各地区的收入差异也大于日本。北京作为首都收入水平在我国属于一流的。可能很多地区的收入水平都达不到北京这样的标准。因此我们可以推断日本的人均收入水平至少相当于我国的2~3倍左右。日本人吃水果时的纠结就类似于我国吃榴莲等南方热带水果时的纠结：嫌贵肯定是真的嫌贵，但要说吃不起未免言过其实。那么“日本人吃不起水果”这种印象是怎么出现的呢？

耕地有限的客观现实决定了日本农民很难扩大产量，所以日本农民要增收就要在质量上做文章。一方面是通过技术改良提高农产品的质量，一方面通过成熟的商业营销机制把质量转化为价值。日本水果收获后首先由产地举办拍卖会给价格定下基调。这时水果的价格所反映的就不再只是本身的价值，而是在相当程度上由炒作所决定的。参加拍卖的人图的不是买几个水果，而是通过炫富彰显自己的财力身份地位挣面子。

因此每年都有日本水果拍出天价的新闻。2022年5月两只夕张甜瓜以300万日元落锤。6月一盒“青森心跳”樱桃拍出60万日元天价。出价的不是当地水果经销商就是地域振兴组织。这绝不是为了买来吃，而是为了向大家宣告：“我们的水果值这个价！”日本早已形成了一整套对水果的分级炒作营销拍卖体系。这种体系把普通水果赋予了奢侈品的价值。不明真相的外国人往往会疑惑日本水果咋卖这么贵呢？

其实贵的是炒作出来的天价水果，而普通日本人吃的水果没这么贵。随着网络自媒体的兴起有些人为吸引流量也会刻意宣传日本的天价水果。毕竟狗咬人不算新闻，而人咬狗可就是大新闻。如果你宣传日本水果卖得和我国差不多没什么人会关注的，反之你宣传日本动辄卖出几十万几百万元的天价水果不就足够吸引眼球了吗？这样的片面宣传当然也会使相当一部分人出现认知上的偏差。

网上有很多炒作所谓“日本人吃不起水果”、“韩国人吃不起肉”之类的说法。这些说法也不能说一点影子都没有。日本、韩国作为资源匮乏的国家在物价上相对比较贵是事实，但不要忘了人家的人均收入也高于我国啊。日本人吃水果、韩国人吃肉就像我们吃榴莲一样会心疼钱，但你能说中国人买不起吃不起榴莲吗？我们没必要用刻意渲染“日本人吃不起水果”、“韩国人吃不起肉”之类的说法来衬托我们自己的生活。

这种逻辑其实和抗日神剧的逻辑如出一辙——通过贬低别人来彰显自己。中国人民的生活在过去几十年间早已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当我们听到说什么“中国人吃不起茶叶蛋”之类的说法都会将其当成搞笑段子。可我们必须清醒意识到我国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中大国的基本国情没变。就在距今不远的2020年我国才刚完成全面脱贫攻坚目标任务。未来我国仍需要把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作为主要的奋斗目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