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都是美国人,下一刻就是带来病毒的外国人”
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美国各地针对亚裔美国人的歧视与攻击事件不断增加。近日,曾参演过《星际迷航》《网络谜踪》等电影的韩裔演员约翰·赵(John Cho)于《洛杉矶时报》上发表的评论文章在中文网络广为流传,约翰·赵在文中写道:“新冠病毒提醒亚裔美国人‘我们的归属是有条件的'。这个时刻我们是美国人,下个瞬间,我们都是‘带来’病毒的外国人了。”
以下斜体字部分节选自约翰·赵为美籍亚裔发声的文章:
就像名气一样,“模范少数族裔”的神话能带来“无种族”的错觉。将挑选好的亚裔置于高位让那些质疑体制不公的人闭嘴。我们所谓的成功被用作证明体制有效,如果这个对你无效,那必然是你的问题。
更不用说,我们有12%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模范少数族裔的神话让对各种肤色的人不利的现状维持了下去。
但或许这个神话最可怕的效应是让我们沉默,它引诱亚裔美国人,使我们代表这神话行事。它改变了我们的父母,然后父母反过来鼓励我们接受它。那让你感觉受到了保护,你成为了其中一员。
因为刻板印象可能是带有称赞意味的(勤奋、精通数学),这让包括我们在内的人认为反亚裔情绪并没有那么严重,这是种族主义的精简版。那让我们以为当前的亚裔仇恨罪行浪潮是琐碎的、独立的、不重要的。
在举国艰难时期,这些更加黑暗的刻板印象更为盛行,我妻子的家人在二战期间曾被关进集中营,即使她的叔祖父在美军的全日裔美国人营地服役。华裔美国汽车工陈果仁在1982年的底特律被打死,只是因为日本人“接管了”汽车制造业。而就在最近,在布鲁克林的亚裔女子在扔垃圾的时候被抛掷酸性液体,这是在猛增的针对亚裔袭击的一个案例。
我得到了我父母希望我拥有的公民身份,我想我是花费了一生去争取它,我不会让任何人告诉我和任何像我一样的人,我们不是真正的美国人。
如果新冠病毒教会了我些什么,那就是打补丁并不能成为普遍问题的解决方法,我们之间的相互联系与对彼此的依赖从来没有这么简单过。
你不能只捍卫某些人,而不去为其他人发声。就像是病毒,不受控制的侵略有可能造成迅速传播。请不要忽视仇恨,或是以为那离你很远。它就发生在你身边,如果你看到街道上有这样的行径,请发声;如果你在工作中听到了这种行为,请发声;如果你在家里感受到这样的氛围,请发声。捍卫你的美国朋友们。”
今天,活字君与书友们分享美国华侨的第三代、明尼苏达大学移民史研究中心主任李漪莲教授在其著作《亚裔美国的创生》中的篇章,在文中,李漪莲教授戳破了美国亚裔所谓“模范少数族裔”的神话:“这种描述具有误导性。它掩盖了亚裔美国人持续的不平等和差距,并依赖于一种新的、分裂的种族主义话语。此外,它掩盖了亚裔美国人在当代美国的不稳定地位。根据美国经济和全球政治状况,一些亚裔美国人在美国被认为是完全平等的公民,而另一些人却发现自己被边缘化为危险的局外人。”
“亚裔美国人的崛起?”:神话与现实
文 | [美]李漪莲
李漪莲教授是美国华侨的第三代,于加州大学柏克利分校获得历史博士学位,现任明尼苏达大学移民史研究中心主任。作为美国重要的移民和亚裔美国历史学家之一,李漪莲教授还是鲁道夫·J·韦科利移民史主席和移民史研究中心主任,并被评为25位“在学术界和其他领域做出杰出贡献的女性”之一。她是《美国之门:1882-1943年排外时代的中国移民》和《安吉尔岛:美国移民之门》以及最新出版的《亚裔美国的创生:一部历史》的作者。
李漪莲教授曾获得多个国家奖项,包括西奥多·萨卢托斯移民研究奖,亚裔美国人研究协会、美国图书管理员协会和西方历史协会颁发的最佳图书奖。她还是美国和国际上广受欢迎的演讲者。她受邀的演讲活动包括美国国家历史博物馆、国家档案馆、纽约历史学会、卡托研究所、谷歌、加利福尼亚历史学会等。
近年来,美国新闻媒体欢呼“亚裔美国人的崛起”。他们不仅是美国增长最快的群体,还被认为是受教育程度最高、最富有,甚至最幸福的群体。《华尔街日报》对“虎国的崛起”进行了报道,经济学家为韩国、中国台湾、中国香港和新加坡“亚洲四小龙”所贴的具有竞争力、增长迅速、成功等标签也适用于亚裔美国人。商业杂志宣称,印度移民“征服了硅谷”,并为寻求类似成功的“女性和其他种族”提供重要的典型。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研究人员宣称,亚裔美国人的成就在整个美国历史上代表着“经济成功和社会同化的重要里程碑”。尽管承认亚裔美国人之间存在差异,但皮尤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发现,作为一个群体,他们享有共同的经济流动性和较高的教育水平,并总体上重视“文化”特征,如家庭的重要性、对长辈的尊重,以及“对努力工作回报的普遍信念”。亚裔美国人曾经被认为是不可同化的、种族低劣的外国人,他们对美国构成威胁;如今,亚裔美国人是美国成功的典范,有时甚至被称为“荣誉白人”。
但这种描述具有误导性。它掩盖了亚裔美国人持续的不平等和差距,并依赖于一种新的、分裂的种族主义话语。此外,它掩盖了亚裔美国人在当代美国的不稳定地位。根据美国经济和全球政治状况,一些亚裔美国人在美国被认为是完全平等的公民,而另一些人却发现自己被边缘化为危险的局外人。
例如,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日本和中国经济实力不断增强,以及把美国就业机会外包给如印度等国,受其影响亚裔美国人在美国被视为经济竞争对手。美中之间的紧张关系尤其给华裔美国人的忠诚蒙上了一层阴影。“9·11”事件后,聚焦于穆斯林、阿拉伯人和看上去像穆斯林的反恐战争,对南亚裔美国人和其他移民社会产生了巨大影响。这种同时接受和拒绝亚裔美国人的行为,反映了他们在当代美国社会中的复杂地位,以及所谓亚裔美国人崛起的神话和现实。
所谓的“模范少数族裔”
模范少数族裔的概念仍然是美国人今天看待亚裔美国人最常见的方式。发端于“二战”和冷战时期的亚裔美国人模范少数族裔,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的公共话语中甚至获得了更多的关注,当时报纸和杂志经常赞扬亚裔美国人获得成功的方式。
1984年,《新闻周刊》(Newsweek)报道说,亚裔美国人“把美国一些最受尊敬的学校的荣誉全部囊括了”。年复一年,他们在数学方面的学术能力测试(Scholastic Aptitude test,SAT)中得分超过其他种族。第二年,《新共和国》(The New Republic)杂志注意到该群体“惊人”地存在于美国一些最出色的学校当中。在整篇文章中,还有其他一些形容亚裔美国人的词,如“杰出”“令人惊叹”。《财富》(Fortune)杂志更进一步,将亚裔美国人描述为“美国的超级少数族裔”(America’s Super Minority)。亚裔美国人因为教育和遗传而“比其他人更聪明,受教育程度更高,挣的钱也比其他人多”。该杂志甚至断言:“亚裔美国人比其他美国人更聪明。”
2016年美国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主持人克里斯洛克(ChrisRock)邀请三位亚裔儿童登台,并调侃他们是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代表,之后又提及亚裔童工。事后,李安、吴卓珊等拥有亚裔血统的影视工作者提出奥斯卡涉嫌种族歧视的抗议。
20世纪后期,对亚裔美国人的赞美与前几十年相似,但也有所不同。就像20世纪60年代将亚裔美国人视为模范少数族裔的刻板印象一样,20世纪80年代也通过所谓的亚洲价值观和文化来解释亚裔美国人的成功,这种价值强调“对学习传统的尊敬”和牢固的家庭结构。
和以前模范少数族裔的刻板印象一样,这种对亚洲人的阐释将他们与其他美国人区分开来。亚裔美国人的教育和社会经济成就,也被用来将他们与其他少数族裔,尤其是非裔美国人进行比较。非裔美国人做蓝领工作的越来越少,中心城市和公立学校日益恶化,再加上几个世纪以来制度化的歧视,越来越多的人认为非裔美国人的贫困是不健全文化与不良家庭价值观的副产品,与美国经济发展缓慢无关。
非裔美国人并不是媒体中亚裔美国模范少数族裔唯一的对照群体。当代亚裔美国人的成功故事也被用来警示美国白人。对亚裔美国人来说,这种赞美的背后是一种潜在的焦虑,他们认为亚裔美国人本身太过成功,伤害到了那些同样水平的美国白人,并与其他更有资格的少数族裔展开竞争。
在20世纪80年代,一些人嘲讽学校被过多的亚洲人侵占。麻省理工学院被戏称为“台湾制造”,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则被认为是“迷失在亚洲人之中的高加索人大学”。在与两者——黑人和白人——的对比中,亚裔美国人的成功被视为是以牺牲其他群体为代价的。
展现亚裔超级富豪生活的美国电影《摘金奇缘》
两极化严重的美国亚裔群体
社会学家、人口学家和政策制定者一致指出,将所有亚裔美国人视为模范少数族裔是存在问题的。他们的确有许多教育和经济成功的例子,但其社会远不是同质的。人们只强调其成功的特征,掩盖了那些占据相当比例的仍在挣扎求生、生活贫困、失业或未充分就业、教育水平较低的亚裔美国人。
事实上,亚裔美国人被一些人称为“对比鲜明的群体”,在他们不同群体之间以及群体内部,存在着巨大的多样性和差异。美国人口普查数据证实,亚裔美国人在教育和社会经济领域的优势和劣势两端都表现得非常突出。在拥有大学学位的成年人比率方面,相比其他美国人(28%),更多的亚裔美国人(49%)拥有大学学位。这些数字包括受过高等教育的移民,他们带着高级学位来到美国,还有那些家庭在美国已经历数代的人。与此同时,2000年,接受教育在四年以下的人比率是非西班牙裔白人的五倍。到2010年,相比于总体的美国人口(6%),仍有更多的亚裔美国人(8%)的教育水平低于九年级。
对许多族裔群体来说,包括最近来自那些教育机会不均衡国家的移民,和难民营中缺乏正规教育的难民,上学对他们可能是一个挑战,辍学率很高。2010年的人口普查显示,印度裔美国人、华裔美国人和日本裔美国人的个人年收入中位数高于美国总体人口的中位数。与此同时,韩裔美国人、越南裔美国人和菲律宾裔美国人的个人年收入中位数都低于美国总人口的中位数,而这些群体加上华裔和“其他美国亚裔”(人口普查中所描述的)美国人的贫困率也高于美国人总体的贫困率。他们在低工资服务行业工作,住在拥挤的公寓里。在最近的经济衰退中,许多已经生活在社会经济边缘的人在贫困中陷得更深,如非裔美国人一样,在维持经济稳定方面也经历了更加艰难的时期。
2018年,哈佛大学招生被爆歧视亚裔
尽管有确切的事实证明,亚洲裔美国人具有多样性,有突出的贫困、失业和低就业率,一些族裔群体的教育水平也很低,但“模范少数族裔”的标签仍然存在。一些社会学家指出了这种刻板印象对亚裔美国人和美国种族关系的负面影响。历史学家富兰克林·小渡(Franklin Odo)认为,“模范少数族裔”的标签“鼓励亚裔美国人在没有抱怨的情况下,忍受当代的种族歧视,并拥有超越其他美国人所需要的勇敢,提供忠诚的服务。”他解释说,这也让美国人普遍对美国持久的不平等现象“视而不见”。
社会学家丽萨·帕克(Lisa Sun-Hee Park)发现,模范少数族裔神话不仅在延续亚裔美国人的边缘地位方面持续发挥着作用,而且还阻碍了第二代人社会进步的转变。音乐家威杰·耶尔(Vijay Iyer)进一步指出:享有特权和默默无闻的亚裔美国人,成了他们接受美国持续不平等的“共谋者”。
另一些人则指出,美国人对亚裔美国人模范少数族裔的持续庆祝,掩盖了一种新种族主义的增长,这种种族主义影响着我们所有人。“文化”而不是“种族”已经成了一个司空见惯的词,它用来解释不同的、经常是有关优劣的相关理念。这种观点的支持者认为,这不是一个人的种族或肤色,而是他们的能力、他们的文化。
这种思路有两种错误。首先,这些观点往往忽略了诸如移民法律等制度因素,这些因素会优先考虑受过高等教育的个人和那些具有技术技能的人。职业阶层的地位和家庭团聚是目前亚洲人移民美国最常见的两种途径。这意味着,在移入美国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很高的教育水平(可能是会带来稳定高收入的工作签证)。对其他人来说,已经在美国的亲戚可以帮助提供经济资本和个人资源,帮助他们移民,并在新土地上取得成功。亚裔美国人作为模范少数族裔融入美国现有的种族等级制度,也在他们所涉入的社区、学校和社会资源类型等方面发生了一些变化。正如人类学家南希·方纳(Nancy Foner)所解释的那样,亚洲人在住房方面面临的歧视更少,这意味着他们能够生活在有良好公立学校的地区,这反过来又有助于他们的孩子在学业上获得成功。
其次,成功和失败的文化解释与我们谈论种族的方式是一样的,即将文化视为不变的、可继承的特质,决定了智力、道德和能力。一些文化,比如亚洲的文化,被认为是优越的,而另一些文化则被认为不足以与美国文化相抗衡。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亚裔美国人和他们所谓的传统亚洲文化与非裔美国人对比竞争,后者的家庭和文化被认为功能不全。在20世纪90年代,一些权威人士将拉美裔人口的增长作为不适宜文化的一个例子。例如,哈佛大学教授塞缪尔·亨廷顿(Samuel Huntington)声称,“西班牙裔的特征”,比如“对家庭以外的人不信任,缺乏主动性、自力更生和雄心”,不仅拖了拉美裔美国人的后腿,而且对美国文化产生了巨大影响,并给美国带来了深刻的“西班牙裔挑战”。
塞缪尔·亨廷顿
新的种族主义者不只是像亨廷顿这样诋毁特定的文化。他们也把一些人(像亚裔美国人)作为模范,与其他人进行令人生厌的比较,来解释美国某些群体的成就差距、贫困和犯罪等严重问题。种族主义与过去几十年的情况已不一样。然而,这种新的种族主义仍然具有破坏性和分裂性。
是具有威胁的外国人,而不是美国人
虽然大多数媒体关于亚裔美国人崛起的言论都植根于美国社会、经济和政治环境的变化,但塑造亚裔美国人地位的国际背景同样重要。就像过去一样,亚裔美国人继续与亚洲联系在一起,同美国与亚洲各国不断变化的关系联系在一起。这些媒体制造的联系不同于移民自身所维持的跨国联系。相反,亚裔美国人被认为是亚洲人,而不是美国人,他们会带给这片土地与他们祖先带给这片土地相同的威胁。
20世纪80年代,“日本公司”(Japan Inc .)取得惊人的经济成就,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发展汽车和电子产品,与美国低迷的经济状况形成鲜明对比,其失业率和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在底特律,这座曾经骄傲的汽车之都,其汽车工人却发现自己失业了。日本汽车、日本汽车工人和日本汽车工业,被认为是美国汽车工业和工人的灾难。在这种背景下,旧的反亚裔种族主义重新浮出水面,包括对所有亚洲人一视同仁,视亚裔美国人为亚洲相关国家的代表。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一连串的仇恨犯罪——包括谋杀、恐吓和其他暴力行为——越来越多地针对亚裔美国人。1982年,美籍华裔工程师陈果仁(Vincent Chin)在他的单身派对上被杀,这成为这一趋势的标志性事件。
陈果仁Vincent Jen Chin(1955年-1982年6月23日),工业绘图师,美籍华人。1982年6月23日,在美国密歇根州底特律的飞地高地公园郡被克莱斯勒公司一名车间主管Ronald Ebens及其继子Michael Nitz利用棒球棍殴打致死。两凶手虽然被捕起诉,但被定轻罪,并且很快被释放。这件被视为种族歧视的惨案,引起亚裔社区极大的不满和抗议。事件引起了美国全面的泛亚裔运动,来自不同国家的亚裔移民,首次联合起来推动亚裔权益。
到了90年代,另一个亚洲国家也在崛起。随着1989年苏联的解体,中国开始成为一个军事和经济大国,且可能会与美国匹敌。与此同时,正在去工业化的美国经济在20世纪80年代第一次陷入衰退,后又在21世纪初再次陷入衰退。中国现在被视为美国重要的商业伙伴和危险的竞争对手。轰动世界的畅销书《当中国统治世界》和《致命中国》让人担心中国将颠覆美国的霸权,有些人甚至将中国的崛起描述成对美国自内至外的全面威胁。
和过去一样,华裔美国人发现他们对美国的忠诚受到质疑。他们被视为危险的外国人而不是完全具备资格的美国公民。这发生在无数的日常互动中,也发生在备受瞩目的调查、暴力行为和政府机构的歧视性种族图景中。例如,有许多华裔美国人科学家被指控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从事间谍活动。航空航天工程师、计算机科学家和其他一些人被联邦调查局的官员监视,他们被毫无道理地指控将情报传递给中国人。
李文和(Wen Ho Lee,1939年12月21日-),生于台湾南投,台湾成功大学机械工程学系学士,得克萨斯农工大学(Texas A&M University)博士。他于1999年被指控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窃取了关于美国核武库的机密。2000年,李与美国联邦政府达成诉讼协议:他对一项罪名认罪,政府收回其他58项指控并将其释放。
2001年9月11日,世界贸易中心和五角大楼遭到恐怖袭击,这突显出美国的全球反恐战争导致了另一场针对某些亚裔美国人的敌视。对于在北美的南亚人来说,恐怖袭击和反恐战争带来了新一轮的反移民情绪、种族定性,加强了政府的审查、驱逐和仇恨犯罪。在寻找肇事者的过程中,整个中东、南亚和穆斯林移民社区都易受到攻击,他们被指控为恐怖分子、潜在恐怖分子或恐怖主义同情者。新的“伊斯兰危机”话语是在战争期间寻找移民替罪羊的一种模式,“二战”期间日本裔美国人的情况也是如此,穆斯林和其他移民团体也感受到了类似影响。
在袭击发生后的几天内,执法人员逮捕了1200多人,其中只有极少数人被证实与恐怖主义有所关联。美国认为巴基斯坦是恐怖主义的支持国,向国外输出恐怖主义,因而具有国家安全威胁,将近40%的被拘留者被认为是巴基斯坦国民。就像在日本偷袭珍珠港后日本移民的男性领导人被拘留一样,穆斯林男子也开始从他们的家庭和社区中消失。通常在公众不甚知情的情况下,穆斯林男性被大规模驱逐。
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数据显示,在“9·11”之后的几个星期和几个月里,针对穆斯林、中东和南亚裔美国人的仇恨犯罪在全国范围内增加了1600%,这些犯罪包括谋杀、摧毁财产、肢体暴力和骚扰等。在超过半数涉及南亚人的事件中,信仰锡克教的男性戴着他们的独特头巾成为易被攻击的目标。
“9·11”事件后的政策对亚裔美国人的影响突显出,一些亚裔美国人从模范少数族裔转变为可疑危险的移民威胁的速度之快。这也揭示了美国对亚裔美国人的包容性是何等脆弱。
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公开场合从不掩饰自己对伊斯兰的反感
在21世纪早期,亚裔美国人在美国社会处于矛盾的地位。亚裔美国人在经济、学术和政治上取得巨大进步的同时,仍然容易受到全球经济变化和政治斗争的影响。维贾伊·普拉沙德评论说:“国际关系的瘴气不断干扰我们的生活。”因为美国在亚洲和中东地区对恐怖主义的干预,导致一些亚裔美国人社区和其他社区在美国遭受不公正对待和边缘化。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成了具有威胁的外国人,而不是美国社会的成员。这是日本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经历的一种模式,也是华裔美国人在冷战期间所经历的。对一些人来说,备受吹捧的“亚裔美国人的崛起”似乎更多的是神话而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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