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波斯猫之翼——美国在停飞伊朗F-14上的失败历史

（原载warisboring，来自空军之翼）

1972年4月9日，伊拉克和苏联签署了一项具有历史意义的协议，苏联承诺向伊拉克提供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莫斯科试图通过向巴格达提供枪支、坦克和喷气式战斗机换取在中东产油区扩大影响力。

伊拉克与苏联结盟的消息在邻国伊朗引起轩然大波。伊朗是一个什叶派穆斯林掌权的国家，而伊拉克在20世纪70年代开始由逊尼派掌权，从此两个国家势同水火。

伊朗国王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迅速对巴格达的举动做出反应，他首先成立了一支秘密警察部队，以血腥手段平息内部分歧，然后向美国伸出橄榄枝。

国王想要美国提供武器，而且想要的不是普通武器。国王之前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他想要美国提供最先进的战斗机，让伊朗空军称霸波斯湾乃至印度洋。

青年时期在美国学习驾驶F-4的巴列维

伊朗国王对军用飞机的胃口让美国人感到吃惊，一位美国官员评论道：“只要是能飞的他都会买。”但巴列维最想要的是飞得够快打得够远的战斗机，因为当时苏联米格-25“狐蝠”侦察机正以2.8马赫的速度从18300米高空入侵伊朗领空，如入无人之境。

尼克松政府同样需要伊朗来牵制海湾地区的苏联势力，双方如干柴烈火般一拍即合。1972年5月，尼克松总统带领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博士访问德黑兰，向国王承诺伊朗可以购买自己想要的任何美制武器，完全不受五角大楼和美国国务院严苛出口政策的限制。

于是伊朗从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成为除美国之外唯一装备F-14“雄猫”战斗机的国家，这种战斗机当时是人类有史以来制造过的最强大截击机，是一种装备了复杂雷达系统和远程AIM-54“不死鸟”空空导弹的可变后掠翼舰载战斗机。

但美国的决策者们很快就后悔了。1978年1月，伊斯兰强硬派奋起反抗巴列维国王的警察国家，推翻了国王的统治，1979年2月，伊朗革命者绑架了德黑兰美国大使馆的52名美国人。伊斯兰革命就这样把伊朗从美国的盟友变成最强硬敌人，而且这个敌人还拥有79架世界上最可怕的截击机。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美国竭尽所能试图折断波斯猫之翼，但都失败了。伊朗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大胆的间谍活动始终让F-14保持着作战状态，甚至还能自行升级。在几次冲突中，这种变后掠翼战斗机甚至直面了美军飞机。

今天，伊朗幸存的40架左右F-14战斗机仍堪称中东地区最佳战斗机之一。自从美国海军在2006年退役“雄猫”之后，波斯猫成为世界上唯一的现役F-14。

如今，伊朗幸存的40架左右F-14战斗机依然堪称中东地区最佳战斗机之一

波斯猫诞生记

F-14是F-111B舰载战斗机失败后的产物。在20世纪60年代，五角大楼希望能用一种既能空战又能对地攻击的战斗机来同时取代美国空军和海军数以千计的战斗机和攻击机，于是就诞生了通用动力F-111战斗机。F-111是一种高科技双座双发飞机，并在日后成为美国空军一种优秀的远程战斗轰炸机。

但作为舰载战斗机的F-111B却演变成一个灾难，复杂、动力不足、难以维护。F-111B由通用动力公司和舰载战斗机专家——格鲁曼公司联合研制，该机很快就获得了“寡妇制造者”的美称，1964年开始制造的7架原型机中坠毁了3架。

但作为舰载战斗机的F-111B却演变成一个灾难，复杂、动力不足、难以维护

长岛格鲁曼工厂F-14组装线

1968年，美国国防部停止了F-111B的研制工作，让位于格鲁曼公司提出的新方案。该方案继承了F-111B的可变翼设计、TF-30发动机、AWG-9雷达、AIM-54远程空空导弹，并打包装进一个更小更轻更简单的机身内。

第一架F-14原型机在1970年12月首飞，两年后美国海军接收了第一架F-14。格鲁曼公司最终制造了712架F-14。

1974年，伊朗国王耗资20亿美元购买80架F-14，外加零备件和284枚“不死鸟”导弹。在伊斯兰革命爆发前，伊朗帝国空军已经接收了79架“雄猫”，第80架F-14被美国海军截留，装备了测试中队。

美国国务院负责监督伊朗F-14的交付工作，凭借其一贯的政治智慧，国务院把大部分工作交给美国空军执行。但F-14是一种舰载机，能驾驶该机的飞行员都在美国海军，于是空军只能从海军借调一批飞行员来执行转场飞行。对这批海军飞行员的安全调查持续了6个月，然后他们还要忍受两军种间的一些文化冲突。

与美国海军F-14一起停放在长岛的伊朗“雄猫”

最早交付给伊朗的的两架F-14A——编号160299和160399

上图中的两架F-14A已经涂上了“IIAF”（皇家伊朗空军）字样和伊朗标志——这是在它们于1976年1月24日抵达哈塔米第8战术战斗机基地后不久拍摄的。第一架飞机由一位格鲁曼公司的试飞飞行员和一位不知道名字的伊朗雷达拦截官驾驶，第二架则由皇家伊朗空军的法瓦哈尔少校（Maj Farvahr）和休斯公司的雷达拦截官E·S·霍姆伯格（E S Holmberg）驾驶的

海军飞行员在纽约长岛格鲁曼工厂驾驶崭新的F-14以一批3架的频率飞向伊朗，其中一名海军飞行员在多年后写道：“飞行员在自己职业生涯中很少有机会飞到散发着新车气味的全新飞机，甚至弹射座椅靠垫还覆盖着塑料膜。而我就拥有这种奇妙经历。”

“虽然我驾驶的F-14是全新出厂而且涂有伊朗指定的‘小亚细亚’迷彩，却涂着美军机徽。我很快就发现机徽是用特殊油漆喷涂的，F-14抵达伊朗后，只要用一种特殊配方溶剂就能快速洗掉美军机徽，露出下面的伊朗空军机徽。”

通向伊朗的旅程分成了两段，第一段是从长岛到西班牙托雷洪空军基地，第二段从这里飞到伊朗伊斯法罕空军基地，美国空军的KC-135加油机提供全程空中加油支援。

对飞行员来说这是一次复杂的转场飞机，而且很不舒服。这名转场飞行员写到：“每一段转场飞行都要持续7小时，我们在大多数时间里要保证油箱是满的，以防在出现紧急情况时降落陆地机场。”

“这意味在转场的每一段飞行中都至少进行6次空中加油。我们在途中遭遇了恶劣天气，海军飞机也很不适应空军KC-135飞杆末端的安装的软管锥套。”

为了让KC-135兼容F-14，美国空军笨拙地在加油机飞杆末端加装了一个锥套

美国空军的战斗机采用硬管式空中加油设备，机身安装了加油插座，由加油机操作员来完成大多数加油操作。美国海军战斗机则采用软管锥套式加油设备，需要飞行员操纵飞机把探管与在加油机身后乱晃的锥套对接起来，这种加油方式可以实现舰载战斗机之间的“伙伴”加油，但不适于对大型轰炸机和运输机进行空中加油。

为了让KC-135兼容F-14，美国空军笨拙地在加油机飞杆末端加装了一个锥套。在空中加油时，这个锥套会在空中摇晃，每次加油时“雄猫”飞行员都要冒着座舱盖被抽打的危险。

在空中加油时，这个锥套会在空中摇晃，每次加油时“雄猫”飞行员都要冒着座舱盖被抽打的危险

空中加油还不是转场飞行员面临的唯一挑战，这名飞行员写到：“我们被绑在弹射座椅上进行持续7个小时的飞行，经常有人问我们是如何解决内急问题的，我们很少公开谈论这些。”海军向飞行员们提供了尿不湿，但有些人就是不肯穿。“我要在飞行中憋7个小时……而且在起飞前我就要控制饮水。要知道我可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怎么能穿尿布呢？”

飞行员继续写到：“但抵达托雷洪后，我无法向迎接我们的空军上校敬礼，因为任何动作都会压迫我被抗荷服紧紧包裹的膀胱。我飞快跑到跑道边‘清空’自己，总算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再跑回去向迎接我们的空军上校敬礼和表示感谢。”

当美国空军和海军合作向伊朗交付F-14时，美国国务院也在安排伊朗飞行员和维修技术人员接受F-14复杂的系统培训。一些伊朗人来到美国参加培训，另一些则在伊朗接受美国承包商的培训。到1979年，美国已培训出120名飞行员和后座雷达拦截官。

在美国接受训练的伊朗F-14飞行员和美国教官的合影

国王的“雄猫”中队正在形成战斗力，但巴列维并不完全满意于这项军购。1975年底，国王向美国驻德黑兰大使馆抱怨格鲁曼公司向伊朗代理人支付了2400万美元以促成F-14的销售，国王认为这属贿赂，希望能收回这笔款子。

1976年1月，大使馆向华盛顿报告：“伊朗国王把代理人与美国公司间的腐败行为和美国政府的不作为视为对自己的极端蔑视。”伊朗国王非常生气，威胁停止向格鲁曼公司付款，华盛顿则提醒德黑兰这将导致违约。

驻德黑兰的美国外交官向伊朗警告：“代理费争端将损害美伊关系。”伊朗“雄猫”在一片紧张的外交气氛中完成了精彩首秀，展示了自己阻止苏联米格-25侦察机的能力。1977年8月，伊朗F-14机组击落一架飞行在15240米高空的BQM-34E靶机，伊朗空军少校纳斯尔哈尼写到：“苏联收到了这个信息，及时结束了‘狐蝠’的入侵飞行。”

德黑兰与格鲁曼公司之间口角不断，但一年半后爆发的伊斯兰革命结束了争吵。革命党人涌上街头，暴力事件频发。1979年1月16日，国王跑路埃及了。

27名新鲜出炉的伊朗F-14飞行员也跟着跑路。休斯公司，也就是“不死鸟”导弹的制造商驻伊朗技术人员在逃出伊朗前，破坏（或尝试破坏）了至少16枚AIM-54导弹。但忠于霍梅尼的伊朗工程师最后还是修复了这些受损弹药。

伊朗新政权怀疑剩余F-14机组仍心怀亲国王和亲美情绪，警方至少逮捕了一名F-14飞行员，警察闯入其家中用枪指着他。几个月后，当局意识自己的确需要训练有素的飞行员来驾驶哈塔米空军基地的F-14后，终于释放了他。

伊朗新政权怀疑剩余F-14机组仍心怀亲国王和亲美情绪，警方至少逮捕了一名F-14飞行员

两伊战争中的波斯猫

1980年9月，两伊战争爆发。巴格达的米格-25PD肆无忌惮地飞进伊朗领空，德黑兰的F-4和F-5战斗机根本无法进行有效拦截。在八年战争期间，米格-25共击落了十几架伊朗飞机，其中包括一架价值连城的EC-130电子战飞机。伊拉克飞行员默罕默德·赖扬上校一人就驾驶米格-25包办了其中8架。

伊拉克飞行员默罕默德·赖扬上校和他的米格-25

只有F-14能够遏制米格-25。

战争爆发时，伊朗“雄猫”的数量已降到77架，两架已坠毁。由于F-14机组和维护人员在伊朗革命中各奔东西，以及德黑兰切断了与格鲁曼、休斯和美国空军和海军联系，大部分伊朗F-14都停飞了。伊朗伊斯兰共和国空军设法聚集起60名忠诚的飞行员和24名座雷达拦截官，技术人员通过从停飞“雄猫”上拆取零件，让十几架F-14战斗机恢复到作战状态。

一开始“雄猫”被作为预警和作战指挥平台使用，指挥老旧战斗机展开战斗。纽约时报在1981年12月报道：“这些飞机并没有直接参战，它们因被作为控制飞机使用而远离战场，凭借先进雷达和电子设备引导其他飞机飞向目标，或向他们警告伊拉克飞机即将发动的攻击。”

伊朗F-14王牌贾利勒·赞迪

战斗不断升级，终于把F-14拖入战斗。在八年战争期间，伊朗“雄猫”机组声称击落了约200架伊拉克飞机，伊朗空军证实了其中的64架。据报道，一位叫贾利勒·赞迪的F-14飞行员声称击落了11架飞机，使他成为两伊战争中伊朗最致命的战斗机飞行员。

纳斯尔哈尼写到：“伊拉克最高司令部已下令所有飞行员不要与F-14展开战斗，甚至不要进入已知存在F-14的空域。一般情况下“雄猫”一出场就能吓跑敌人，让伊拉克战斗机乖乖回家。”

一开始，F-14的武器只有内置20毫米机炮和远程“不死鸟”导弹，这是因为美国承包商还没来得及整合“麻雀”中距弹和“响尾蛇”近距弹。

伊朗空军要求F-14机组在距目标上百公里甚至更远的距离就发射“不死鸟”导弹，但由于没有其他武器，伊朗飞行员在近距空战也要依赖重型的AIM-54导弹。据伊朗记者巴巴克·塔格瓦伊报道，一枚在19公里开外发射的“不死鸟”击落了一架伊拉克飞机。

伊朗在两伊战争期间损失了8架F-14，其中一架被伊朗F-4误杀，3架被伊拉克幻影F.1战斗机击落，一架被伊拉克米格-21击落，两架被未知型号敌机击落。

也有传言说这架F-14落入苏联人手中

据报道，第8架“雄猫”叛逃伊拉克。塔格瓦伊称美国特种部队“深入伊拉克境内”，摧毁了这架F-14，“防止它落入苏联手中。”

伊朗“雄猫”在战争中数次拦截伊拉克米格-25，但只有一名伊朗飞行员成功击落了以2.8马赫速度飞行的米格。此事发生在1982年9月，沙赫拉姆·罗斯塔尼使用“不死鸟”击落一架米格-25，12月，他又再次击落另一架米格-25。

唯一一名击落过米格-25的F-14飞行员——沙赫拉姆·罗斯塔尼

艰难维持

伊朗F-14中队维持作战非常艰难，备件缺乏加剧了维修困境。革命后，美国不仅冻结了伊朗在美资产，还对伊朗实施贸易禁运和其他经济制裁。联合国和美国的许多盟友纷纷跟进，在全球范围内切断了德黑兰的供应链。

1981年，一名伊朗贸易代理写信给格鲁曼公司伦敦办公室，要求恢复提供F-14的零件。但华盛顿援引新制裁措施，拒绝授权格鲁曼公司向伊朗销售零件。美国海军对纽约时报说：“美国政府目前的政策是不允许格鲁曼公司或任何其他国防承包商获得向伊朗提供这些零件的许可。”

根据纳斯尔哈尼的说法，伊朗到1984年只剩15架左右的F-14处于适航状态了。而且为了维持这15架飞机，技术人员不得不从大约50架停飞F-14上拆取零件。

作为伊朗军事装备自给自足计划的一部分，伊朗飞机工业公司从1981年开始对F-14实施大修和升级，这次升级终于给F-14带来了“麻雀”和“响尾蛇”导弹。同时伊朗特工在海外冒着极大风险为F-14战斗机和其他武器装备寻找零件来源。

甚至美国人也不情愿地帮了忙。为了换回被一个伊朗支持下的黎巴嫩武装组织绑架的美国人质，罗纳德·里根同意向德黑兰提供一批军事装备和零件，据说其中包括了“不死鸟”导弹和F-14的炸弹挂架。伊朗工程师在1985年为4架F-14加装了这些机腹挂弹架，把“雄猫”改造成重型对地攻击机。数年后，美国海军才以同样的方式改装了自己的F-14战斗机。

伊朗工程师在1985年为4架F-14加装了这些机腹挂弹架，把“雄猫”改造成重型对地攻击机

1985年，罗斯塔尼驾驶伊朗“炸弹猫”执行了第一次对地攻击任务，目标是一处伊拉克战地司令部，但没有击中。失望的伊朗工程师为“炸弹猫”挂上了一枚惊人的3.1吨重定制炸弹，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自由落体炸弹之一。在伊朗第八战术空军基地司令阿巴斯·巴巴尔将军抵达前线附近视察时，一架F-14为他表演了向伊拉克军队防线投掷这种巨型炸弹。

炸弹的预计引爆时间过去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巴巴尔正准备回到他的吉普车时，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突然袭来。虽然这枚炸弹没有直接命中，但肯定吓坏了伊拉克军队。

到1988年战争结束时，幸存68架F-14中虽然有34架适航，但只有两架的雷达能正常工作。伊朗已经消耗了所有库存的“不死鸟”导弹，据报道，美国为了换回人质又提供了一批“不死鸟”。战后，伊朗飞机工业公司展开了F-14挂载“新”武器的试验，其中包括修改过的霍克地空导弹和苏联提供的R-73空空导弹。

挂载霍克地空导弹进行测试的伊朗F-14

伊朗人的脑洞值得人敬佩

挂载俄制R-27空空导弹的伊朗F-14，冷战的一对老冤家以特殊的方式聚首了

这些试验的成果虽然扩展了F-14机队的武器来源，但伊朗从人质交换中获得的少许F-14零件很快就消耗殆尽了。德黑兰必须实现自给自足，不仅在空军，在全国范围内都必须实现自力更生。

伊朗国内的许多行业发起了自给自足合作倡议。除了实现所有石油自产外，伊朗还宣布要在农业、钢铁生产、发电和民用航空等领域实现自给自足。特拉华大学的历史学教授鲁迪·马太说：“在发现储量丰富的石油财富之前，伊朗人就已经倾向于把自己的国家视为一个拥有得天独厚自然资源的国度了，能够无需外界帮助实现自给自足。”

但伊朗企业在制造“雄猫”零件方面却遭遇到极大困难。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伊朗空军开始考虑购买新型战斗机来取代F-14，而中国是唯一愿意向伊朗出售战斗机的国家。在1997-1998年，伊朗飞行员试飞评估中国的F-8……并否决了该机。在伊朗空军眼里，虽然大多数F-14已经停飞甚至被拆除零件，但仍然大大优于F-8IIM。

间谍活动

于是德黑兰只能转向黑市，支付巨额资金买通黑中间商把F-14零件走私进伊朗。美国政府早在1998年就得知了这种非法贸易，当年3月，联邦特工在长岛逮捕了出生于伊朗的帕尔维兹·拉维，指控他违反了美国出口法，试图购买TF-30发动机的零件并通过荷兰走私到伊朗。拉维被判处5年监禁并罚款125000美元。

随后有更不法商人被逮捕。1998年，圣地亚哥的一位飞机零部件供应商向美国海关官员举报美国加州多核有限公司曾询问过F-14进气口密封件的价格。特工于是逮捕了多核公司的加拿大籍伊朗人赛义德·霍玛尤尼以及马来西亚公民冯伊琳（音译）。

华盛顿邮报报道：“海关总署传唤的银行记录显示，多核有限公司自1995年以来已经向军用零件中间商支付了399笔资金共计226万美元，已收到221万美元的货款。”该公司主要通过新加坡出货。

联邦调查局开始调查向多核提供飞机零件的18家公司。

在2003年9月的一次卧底行动中，联邦特工在南佛罗里达州的一家酒店抓获了伊朗人谢尔日克·阿瓦撒皮。特工钓鱼执法，向阿瓦撒皮表示可以提供一些价值80万美元的F-14零件，在他提出购买意愿后就实施了逮捕。

移民与海关执法局特工耶稣·托雷斯在一份声明中说：“虽然在普通人看来这些零件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但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进行严格控制。在坏人手中，这些零件会对国内外的美国人构成潜在威胁。”

美国查获的走私F-14零件

即使在美国政府严厉打击F-14零件非法贸易后，伊朗仍“顶风作案”。查封多核公司后，联邦调查局没收了该公司的“雄猫”零件并移交国防部剩余物资办公室。2005年，一家公司——据称还是伊朗公司——又从美国军用剩余物资处理承包商手中买回了这些零件。

在美国海军于2006年退役最后一架F-14，使伊朗成为F-14的唯一用户后，零件战争升级了。2007年，美国特工甚加州查获4架完整的美国海军退役F-14，其中三架在博物馆，一架属于美剧《执法悍将》制片人。特工指控这些F-14没有经过适当的拆除处理，可能导致一些有用零件落入伊朗手中。

美国国会对五角大楼在F-14零件管控上的不作为怒不可遏，康涅狄格州共和党众议员克里斯托弗·谢斯将其形容为“一次巨大的失败，一次绝对巨大的失败。”立法者通过了一项法案，禁止向伊朗或任何其他实体出售“雄猫”零件，布什总统在2008年签署了这项方案。

为了彻底断绝伊朗F-14的零件来源，国会还下令肢解并粉碎了存放在“飞机坟场”的约150架退役F-14，散落在美国各地博物馆的F-14也进行了彻底的“非军事化”处理。

即便如此，F-14零件的地下贸易仍在持续，可疑公司仍在搜寻地球上剩余的“雄猫”零件。2014年初，美国国土安全部的调查了一家以色列军火商，指控该公司曾两次试图向伊朗偷运F-14零件。

为了彻底断绝伊朗F-14的零件来源，国会还下令肢解并粉碎了存放在“飞机坟场”的约150架退役F-14

为了彻底断绝伊朗F-14的零件来源，国会还下令肢解并粉碎了存放在“飞机坟场”的约150架退役F-14

防空中坚

伊朗继续维持其“雄猫”中队的运作也不是没有理由。近年来，美国越来越频繁地用无人机刺探伊朗核设施，其中就包括高度机密的RQ-170。2011年，一架RQ-170被伊朗成功诱骗降落，被完整俘获。

2011年，一架RQ-170被伊朗成功诱骗降落，被完整俘获

伊朗“雄猫”努力拦截这些无人机，但事情很快就变得怪异起来。保卫核设施的F-14机组报告说美国无人机的行为日益复杂和诡异起来。塔格瓦伊报道：“根据飞行员的说法，中情局的间谍无人机显示出了惊人飞行能力，例如能在大气层外飞行，以10马赫速度巡航，甚至能悬停在目标上空。”

塔格瓦伊补充道：“此外，无人机还具有强大的电子干扰能力，可以对F-14的雷达实施强力干扰。”2004年11月，一个F-14机组起飞拦截阿拉克核设施上空的不明无人机，当雷达拦截官试图用“雄猫”的AWG-9雷达锁定无人机时，他们“看到雷达画面被打乱了。”然后这架无人机喷着绿色加力尾焰逃跑了。

需要明确一点的是，中情局不大可能拥有安装了电磁杀伤武器的高超声速太空无人机，这可能只是伊朗F-14夸大其词的说法。不管怎样，伊朗仍在依靠40岁的F-14来保卫核设施。

无论是自行生产零件还是从国外走私，伊朗显然已经在维持F-14机队运转上获得了成功。2013年10月，塔格瓦伊估计伊朗仍拥有超过40架的适航F-14，这可能是自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的最高数字。伊朗甚至开始为“雄猫”升级新型雷达组件、无线电、导航系统，并重新布线来兼容R-73和霍克导弹。

伊朗“波斯猫”的状态只会越来越好，而且对这个国家的防空越来越重要。

无论是自行生产零件还是从国外走私，伊朗显然已经在维持F-14机队运转上获得了成功

2013年10月，塔格瓦伊估计伊朗仍拥有超过40架的适航F-14，这可能是自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

伊朗自行升级的F-14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