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潮汕有一群代购祖师爷:懂多种语言、熟悉水路、胆识过人……
暹罗船,水迢迢,会生会死在今朝。
过番若是赚无食,变作番鬼恨难消。
心慌慌,意忙忙,上山做苦工。
日出分伊曝(晒),落雨分伊淋。
所扛大杉楹(大木头),所做日共夜。
五更去洗浴,睡落又走起。
亘日拼生死,磨到目塌塌。
又怕毒蛇咬,又怕恶豺狼?
海水来相隔,唔知东与西。
一日无顿饱,实在惨过虾。
渡过黑水(七洲洋),吃过苦水,
满怀心事付流水;
想做座山(基业),无回唐山,
终老尸骨归义山(坟墓群)。
这是一首“过番歌”,讲的是以前潮汕人飘洋过海去南洋卖苦力的悲惨经历,可以看出,每个歌词都沾染着潮汕人的血和泪。
以前出外谋生的潮人究竟有多少呢?有这样一个说法,叫做“国内一个潮汕,国外也有一个潮汕”,据《潮汕侨批简史》载:潮汕地区,仅仅只在1869年到1948年,潮汕过番总人数就达到580余万人。到了20世纪末,人数猛增至1000多万人,这一数字,相当于那时期潮汕本土人口数。
旧时,潮汕地狭人众,勤劳的潮汕人再怎么辛苦劳作,生活也总是半饿半饥,再加上天灾人祸、暴政、动乱,过番谋生就成了许多潮汕人无可奈何的选择。
国外的潮汕人在异乡努力工作,将赚来的钱寄回给家里老小,这“番批”可是一家人的救命钱!当时,汇寄信款可没有今天这么发达,于是就有些潮侨趁返回家乡之便,帮助亲友带钱物或信件给家乡的亲人,并从中收取一定的佣金,后来就有人专门从事这样的工作。这些人长期穿走于大洋水道,熟悉往返潮乡,南洋路程,见识广,经验足,初时被人们称为“走水”,现时被称为“水客”。
从事水客这一行业的人,要有一定的文化知识,能够记录好各种信息,熟悉潮侨的情况和分布,在潮侨的某一圈子有较高的信誉,具备一定的经营能力,还得会讲多种语言。水客收揽侨批,没有收据、没有担保,主要依凭宗族邻里关系与乡亲戚属的诚信作用,取得侨胞信赖的。水客从海外回国时,通常是携带大批银信或较贵重的货物,旅途中无时不潜伏着风险。
水客收揽侨批时向潮侨收取的手续费,一般按寄款额收取3~5%,有的高至10%。有些水客解款时还向收款人再收取一些手续费。有的水客递送侨批不收取手续费,而从汇价差额中获取利润。水客“走水”时携带的侨汇,有的是将客户的原信原银带回家乡,交给收款人。有的则还要再赚一笔,怎么个赚法呢?
他们将客户托带的钱款先行挪来购买当地较便宜而家乡紧缺的“洋货”,如布匹、胡椒等,然后运回家乡卖,脱销后再把款项交给收款人。
有人可能会有疑问了,如果水客单凭信用做生意,难道不会有从业者私吞钱财。还真的有,有一个故事讲的是这样一件事:
相传有一位暹罗(今泰国)华侨叫开伯,托水客带信款100银元给家乡的妻子。由于开伯没文化不识字,只得用画图的方法来表示。他在信里画了4条狗(潮汕音“狗”与“9”字同音,4条狗表示36的意思)和8只鳖(潮汕音“鳖”与“8”字谐音,8只鳖表示64的意思)。水客见开伯只是在批信上画图,而没有写明批银数目,就暗中扣留了2个银元。开伯的妻子虽然也不识字,但她非常聪明,从信中悟出丈夫寄来的是100银元,就对水客说:“阿兄,你唔对开伯个数路。8只鳖代表八八六十四,4条狗代表四九三十六,两者合起来共100银元,怎么只有98银元呢?”水客羞愧难当,赶紧奉上短缺的2个银元。
后来“闯南洋”的人多了,“水客”供不应求,一种行业性的“侨批局”就应运而生。较早期的如新加坡潮商黄继英创立的“致诚批馆”和澄海黄枯亭设在汕头的“余庄批局”。
水客和“侨批局”都是过番谋生者和家人联系的重要纽带,其重要性不言而喻。1940年至1945年因太平洋战争爆发,番批中断,在潮汕的眷属,求借无门,不少人沦为乞丐,流落他乡,有的被迫改嫁,有的卖儿卖女,境况凄凉。
如今,不管是水客也好,侨批局也好,早已经被埋进历史的尘埃里,但是那段潮汕人过番谋生的血泪史,我们每个潮汕人必须铭记。而潮汕人直面苦难、自强不息的精神也需要我们一代代传承下去。
来源:潮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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