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丨一本民国上海玩具目录 开启玩具大王30年收藏传奇

看看新闻Knews记者 周昱

2022-01-05 10:00

陈国泰，生于香港，17岁移民新加坡，收藏有上万件古董玩具及历史文献的他，有“玩具大王”之称。但他的收藏启蒙，与上海有着不解之缘。

陈国泰的古董玩具收藏始于上世纪80年代，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收集自己儿时的回忆，什么奥特曼、蝙蝠侠，都收。然而1991年的一次马来西亚之行，改变了他的收藏方向，也改变了他的一生。

“1991年，我到马来西亚淘宝。我就发现了一件玩具，是一个太空图案的包装盒。我就以为是日本生产这个东西，拿起来之后，我就发现上面有写的‘上海康元玩具厂出品’ 这几个大字。我就愣了一下，因为我从来没听过有一家玩具厂叫康元，所以我就特别好奇。”

回到新加坡的陈国泰第一时间打了长途电话。“那个时候打长途电话，我需要打一个电话到新加坡的电信局，然后让他们接到上海的一个电信局(查询) ，对方说没有这个厂。”陈国泰不死心，过了一段时间，又打电话。“这次成功了。那么对方就是上海的电信局说，他们找到了，他说原来上海的康元玩具厂改名字，改成上海玩具二厂，我就特别开心，然后我就想我应该去看一看。”

就这样，1991年，陈国泰第一次踏上了上海的土地。但是第一次，他却吃了闭门羹，因为时值五一劳动节，工厂放假了。飞回新加坡的陈国泰，很快再次启程上海，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当时的上海玩具二厂，曾经的康元玩具厂。厂长给陈国泰介绍了一位写厂史的老人黄均如。直到今天，陈国泰都记得和黄均如老师见面的每一个细节，一老一少聊了整个上午。临回新加坡之前，黄老师嘱咐他再来一次厂里，亲手交给了他一份1930年代，康元玩具厂的玩具目录。

这本目录，可以说是陈国泰开启中国玩具收藏的钥匙。这本目录中，不仅可以看出属于大家共同回忆的铁皮玩具小青蛙，就最早诞生于1935年的康元，更能看出民国时期，小小玩具厂的一片初心，在第一眼的序言中，清楚写到：玩具在我国向不为人所重视，但目为孩提之玩物而已。顾其为物，与幼稚教育有密切之关系；其影响儿童心理，尤非浅鲜……施以教育，非文字图画之力所能奏效 ……

这份初心震撼到了陈国泰，也让他重新审视自己之前并不太在意的中国玩具。“当他送给我这份目录的时候，有一种像一个世外高人，送了我一份武林秘籍。我就不断地在翻、不断地在看，就一直看、看不腻，不断地让我进入到玩具的世界。所以那时候我就有了一个想法，我觉得我未来的收藏方向，我想要转(变)。”

从这之后，陈国泰开始把自己收藏的其它品类的玩具和人交换，都换成中国古董玩具，不仅这本目录上的，康元从民国开始，各个年代的玩具，他都收了过来，很多收藏甚至来自英国、印度、马来西亚……

在这个收集、考证的过程中，陈国泰甚至意外发现了一段中国玩具史上鲜为人知的故事。一次，他的新加坡朋友在整理旧杂志的时候，发现了一则商务印书馆的玩具广告。当时已经对中国玩具研究颇深的陈国泰很震惊，因为他从不知道商务印书馆居然也生产玩具。为了求证，陈国泰先后找到上海商务印书馆、北京商务印书馆，没有人记得，直到另一位老人出现。

“上海的商务印书馆说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他说那个人叫张树年，他的爸爸张元济，当年就是主持商务印书馆的。”陈国泰见到张树年老人的时候，老人家已经90岁了，看到有个新加坡的年轻人如此有心，张老格外高兴，他不但证实了商务印书馆确实设有玩具部制作玩具，并且从自己的床底下，翻出了一套自己小时候玩的商务印书馆玩具——六面画，送给了陈国泰。这也是陈国泰，第一次亲眼见到商务印书馆生产的玩具。

因缘际会，2002年，陈国泰又找到了当年商务印书馆的玩具目录，奠定了他收藏的另一个基础。直到2005年，已经积累了14年的陈国泰，实现了人生的第一个理想——开一个属于中国玩具的博物馆。虽然博物馆在新加坡，可是陈国泰坚持给它命名为“上海玩具博物馆”，不仅因为80%以上的玩具来自上海，也因为在他心中，上海玩具，就等同于中国玩具。虽然这个玩具博物馆在2010年闭馆，但是陈国泰觉得没有关系，因为他觉得：“博物馆结束，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它不是属于新加坡的一个故事，它是属于一个上海的故事。”

2008年，陈国泰选择定居上海，并在博物馆闭馆后，将所有玩具收藏，共计398箱，全部搬到了上海。这些原产自上海的中国玩具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就在不久前，陈国泰也出版了他关于中国玩具的第四本书——《中国小玩意》，对于未来还开不开博物馆，他似乎没有执念，他说：“或许这么说，这批东西是留在上海(最好) ，我其实也只是一个暂时的保管人而已。”

（看看新闻Knews记者：周昱 实习编辑：尹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