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国外病重,网瘾少年迷途知返,上网求助:谁能帮我跨国运母
“谁可以帮我完成妈妈的心愿,我想带妈妈回到中国!”
这是大连热线新闻《谁能帮他跨国运母》的主人公李春晖对记者说的话,彼时他正在中国的邻国焦急寻找能够帮助母亲转院的医院,而他的故土也为了他的希冀展开了一系列努力。
李春晖照顾母亲
2011年1月19日,在家家户户准备欢度新年的大连,人们都欢聚在一起,享受一年来难得的休闲时光。
就在这大街小巷都布满喜悦而又温馨的气氛中,一篇来自大连本地的热线报道打破了这份欢愉。
《谁能帮他跨国运母》这篇新闻一经发出立即引起大连人民的广大讨论,其中关注最多的,大部分都是医护工作人员和他们的家属。
大连市中心医院的护士长郑淑敏也关注到了这则信息,她第一时间向院里领导汇报了这件事,医院领导十分重视:“中国人的传统信念就是孝义,李春晖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我们也是讲义气的人。”
郑淑敏(左)、彭道勇(右)
就这样,在与李春晖联系并了解他母亲的情况以后,大连市中心医院毅然决定:“帮他带母亲回到中国来!”
就这样,李春晖和母亲终于坐上了回国的飞机,看着脚下 越来越近的故土,李春晖和母亲都眼含热泪:“二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比此刻更爱我们的祖国!”
谁能想到这个眼眶微红,一直守护在母亲身旁的少年在三个月前还是一个与电脑“难分难舍”的网瘾少年呢?到底是什么让他在短短的时间里有了如此大的改变,又是什么让他迷途知返的呢?
要想说清楚整个故事,就得从李春晖这个人说起。
被娇惯长大,不想努力只想混日子
李春晖出生在吉林省辉南县的一个普通村庄里,他的童年都是在村庄里面度过的,中国的东北村庄都是豪爽大气的,李春晖的童年过得很是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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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一天天长大,父亲李国栋开始对儿子的未来做起了规划:“咱们小晖可是咱家的独苗苗,那肯定得受到最好的教育才是,咱们村里什么都好,就是离城里远了些。”
母亲吴贞爱也表示同意:“我有以前的朋友在大连发展去了,她说大连现在可好了,教育、交通,总之是个好地方。咱们要是带儿子到大连去发展,肯定不能耽误咱儿子的将来。”
就这样,夫妻俩一拍即合,在做好准备工作以后,就带着刚刚读完小学的李春晖离开了辉南县,来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大连定居。
“我们家几代人都是农民,到了我们这一代,虽然走出了农村,但是碍于没有身份、没有知识的层面,我们两个只能从最基层的工作干起。做工地、做服务,基本上就是我们的全部选择,但是为了我们的小孩,我们觉得都是值得的。”说起刚去大连时的生活,李国栋觉得虽然有苦有累,但是那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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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晖从小就极其受父母喜爱:“我那时候在村子里,没有小朋友的衣服比我的款式新,最新的玩具我也能买。后来去了大连,我感觉我和班上的同学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李春晖一直都过得是养尊处优的好日子,李国栋和吴贞爱对他更是千依百顺、有求必应的。什么明星同款、品牌衣服、高价球鞋,甚至小众的游戏手办、游戏充值等,只要李春晖开口,吴贞爱都会毫不犹豫地打开钱包。
用李国栋的话来说就是:“我们老李家的独苗苗,哪里舍得他做什么重活嘛,更别提打他骂他了,孩子本来也没什么愿望,满足他的要求还不简单嘛。”
就这样,李春晖一路成长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儿”,他对成长的责任意识也十分淡漠:“从小到大家里我什么事情都没有管过,爸妈只告诉我要钱就说。我不会做饭、更不会做家务,在我看来父母为我做所有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
父母出国,独自一人沉迷游戏
直到2003年,李春晖中学毕业,他考上了沈阳的一所高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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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是什么著名大学,除去了学费外每年都还要一万多的高昂消费,但是在李国栋父亲眼里,小晖就是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当然配得上这么好的生活。
要知道,在2003年,那时候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全国城镇单位在岗职工年平均工资也不过才14040元。也就是说李国栋和吴贞爱两个人,起码要达到了在岗职工的层次以后,所得到的工资说不定才够李春晖一年的普通开销。
面对日益增长的开销,李国栋和吴贞爱不得已选择了出国打工挣钱来补贴家用。
父母离开后,李春晖仿佛进入了自由的天堂,他说:“没有人管我的生活是最痛快的,以前我妈虽然将就我,但是她老是在我耳朵边上念叨,让我应该做这个应该做那个。”
玩游戏的学生
李春晖只觉得父母于他而言只是唠叨,除了负责他的生活和资金取用以外,平时不在身边也没什么分别:“反正吃的可以点外卖,而且想吃什么吃什么,也不比我妈做得差。洗衣服什么的有洗衣机嘛,生活还是很好过的。”
那个时候李春晖还在上大学,一年到头放假的日子也不多。李国栋觉得这个时期的孩子正在青春期,贪玩一点也没什么的。等他毕业了自然就长大了,那个时候他肯定知道去找工作。
大学四年一晃而过,李春晖很快就毕业了,只是让李国栋和吴贞爱没想到的是,在面试了几家公司都不顺利以后,李春晖直接就“躺平了”。
“上什么班啊,还不如打游戏来的开心,反正生活有我妈他们给我负责,我只用好好享受生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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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李春晖所说,找不到工作的他整天不是沉迷于游戏,就是和他的几个朋友玩。
吴贞爱在韩国着急得不行,可她远在异国他乡,身上又还有工作,到头来只能干着急。他们经常给李春晖打电话回去,一开始是关心他的生活,后来就大部分都是催促他赶紧找个稳当的工作了。
只可惜父母说的话李春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玩了一段时间,他和几个朋友又吵吵着要去新加坡学设计,他给吴贞爱打去电话:“妈,现在做设计可赚钱了,咱们花点本钱去学好了,回来可有的是赚的。”
“只要你愿意去做,爸爸妈妈都支持你。”一开始吴贞爱可高兴了,她和李国栋还以为儿子是真的想通了,苦了吧唧的赚钱给李春晖攒学费。
没想到过了几个月,学了回来的李春晖还是在家“躺平”,吴贞爱急了,打电话问:“你这都毕业回来了,什么时候出去找个工作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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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晖却不耐烦地表示:“做设计太累了,画一个图就要费我好多天的功夫。哎呀,你就不要催了嘛,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样不配合的李春晖,让吴贞爱两人无可奈何,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苦口婆心地劝导。
母亲重病,网瘾少年迷途知返
2010年7月,下班回家和丈夫闲聊的吴贞爱突然晕倒了,尽管李国栋及时呼叫救护车把她送到了医院,但经过几个小时的急诊,医生传来的消息并不好让人接受:“突发性脑溢血,急性的。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虽然病情暂时稳住了,但家属还是要做好准备。”
李国栋扶着医院的墙差点没站稳,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日夜陪伴在身边的妻子突然之间就病倒了,他颤抖着声音对医生说:“希望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妻子,我们的家庭不能没有她。”
病床上的吴贞爱
很快,几名护士就把做了开颅手术的吴贞爱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她们对一直守在旁边的李国栋说:“你妻子的病情很不稳定,我们建议你还是多准备一些资金,也尽量再叫一些家里人过来照顾她。”
听完护士的话,李国栋一下子就蒙了,那个时候李国栋全部心思都在吴贞爱的病情上,深受打击的他还没清醒过来,并没有想起来给远在大连的儿子说母亲病倒的消息。
直到几个小时后,情况突然恶化的吴贞爱再次被推进了抢救室,在旁边一个大姐的提醒下:“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尽量都喊过来吧,不然可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最后一面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拨通了李春晖的电话。
李春晖
“喂,怎么了?”电话那头的李春晖正在打游戏,并没有想到父亲这通电话会告诉他怎样的一个消息。
“你妈妈生病了,今天进了两次抢救室了。儿子,你得赶紧过来,我怕你见不到你妈最后一面”李国栋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那时的他只希望妻子能够平安无事。
李春晖愣住了,正在操控游戏人物的动作也忽然停下来,他知道自己木讷的父亲是不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的:“爸,我现在就来。”
可是办韩国的签证最快也要十天时间,等他好不容易赶到韩国的时候,被病魔摧残的吴贞爱因为炎症等原因,浑身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看着饱受折磨的母亲,李春晖流下了心疼的眼泪。
吴贞爱
李春晖心疼极了:“我以前只知道妈妈他们是无所不能的,从来没想过他们也会倒下。以前我妈最爱唠叨我,现在她却躺在病床上,一直昏迷着,连吃东西都要在喉咙开个口子灌进去。”
虽然情况严重,但令他心安的是母亲的情况暂时是稳定住了。
李国栋告诉李春晖:“医生说你妈妈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了,就算醒了,她也只能躺在床上,吃饭生活都需要人照顾了。”
父子俩抱在一起,李春晖安慰父亲说:“只要妈妈还在就好,我们一起照顾她就是。”
这一刻,李国栋清晰地感觉到儿子的成长,他既高兴又担心,高兴儿子长大了,担心妻子何时能真正地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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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生病了,我一下子就感觉肩上的责任起来了,我想我不能再和从前一样肆无忌惮了,我必须要担负起我的责任,要好好照顾我的父母。”
完成心愿,带着妈妈回到祖国
在医院照顾母亲的日子,李春晖第一次和父亲回到了他们在韩国的住所,一开始李国栋还有些犹豫:“他妈妈说我们再苦再累,只要儿子过得好就行了,我们的生活不用告诉他。”
只是纸怎么包的住火呢?
当李春晖第一次进入那个不到20平米的地下室时,他的眼眶再次红润了起来:“爸,你们就是住在这样潮湿黑暗的房间里,跟我说日子过得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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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栋沉默了,李春晖却抱着他哭了起来,短短半个月的日子,这个娇生惯养的“娇儿”就成长了一番。
在韩国的几个月里,李春晖每天都住在母亲的病房里:“我定了很多两个、三个小时的闹钟,每次就给我妈翻翻身子,或者擦洗一下,或者就是喂水、吸痰和换尿片,再然后就是给她按摩、揉捏,这还是护士教我的,说这样能让她的肌肉萎缩得慢一些。”
接连几个月的照顾,李国栋说:“其实我看着儿子都瘦了挺多的,没想到他能坚持那么久。我每天去医院,都能看见他的眼睛底下有一层黑眼圈,我问他是不是吃不消了,他却说只是没睡好罢了。”
所幸幸运之神终究是眷顾他们的,这天,李春晖正在给吴贞爱擦手,他忽然发现母亲的眼睛睁开了。
李春晖与母亲吴贞爱
“当时我高兴得不得了,都忘记给我爸打电话报喜了。我妈的喉咙安了导管,这让她没办法说话了,只能那样看我们。”
往后的每天李春晖都和吴贞爱聊天,吴贞爱的情况也越来越稳定:“妈妈,上次你打电话说过年要回大连去买房子的嘛,你们在外头七年了,今年过年想不想回去嘛?你要是想你就眨眨眼嘛。”
他说完以后就看着母亲,母亲也看着他,艰难地眨了眨眼睛。
李春晖差一点就没忍住哭了,但是他暗下决心:“好,我们回家去,妈妈,我带你回家去啊。”
从那天起,李春晖就到处联系回中国的方式。从他们在的城市回大连的话,陆路太慢,十几个小时的折腾吴贞爱根本就经历不起。但是坐飞机却只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并且价格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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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春晖联系了很多家航空公司,但是大多都不愿意搭乘吴贞爱这位脑部手术的患者。
得知李春晖的想法后,吴贞爱的主治医师说:“飞机的起飞降落都会有很强的惯性冲力,一旦没有照顾好的话很容易出现问题,尤其是患者右侧大脑脆弱的血管,没有了头骨的保护更容易受到伤害。”
但是中国人的归根情节哪里是这么容易被抚平的,李春晖没有放弃。
回到故乡,感受祖国春风
在李春晖的不断联系下,有一家航空公司被他的孝顺故事感动了,表示愿意让他们搭乘自己公司的航班回到大连,但是李春晖必须要找到陪护的专业医生和护士才能够登机。
吴贞爱
“好歹算是解决了一半了,妈妈你要快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回大连去。你以前不是最爱唠叨我了嘛,等你好了我再接着听你唠叨。”李春晖一边和母亲聊天,一边给她按摩肌肉。
看着努力的儿子,吴贞爱的眼角浸满了眼泪。
只是接下来就没那么顺利了,一连半个月,李春晖问遍了韩国在附近的医院,都没有能够接受这个任务的。李春晖没有放弃,通过多方辗转,他联系上了大连的热线电话,希望通过新闻的报道能够找到愿意接受任务的医院。
新闻报道发布后就出现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大连市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被李春晖的孝心和带母亲归根的心打动了,彭道勇医生说:“他这种虽知不可为却仍旧不肯放弃的精神让我很佩服,一开始联系他的时候他还告诉了我们他以前的生活经历,我们觉得这个孩子很实诚,所以大家都愿意帮助他。”
彭道勇
大连市中心医院的医生彭道勇和护士长郑淑敏主动请缨,带着一个小分队匆匆踏上了去韩国首尔的路程。
不仅如此,他们还给李春晖带去了一个好消息:“因为了解了你们的家庭情况,我们院长说就免费给你们‘护送’一次,你们只需要买你们自己的机票就可以了!”
李春晖和父亲深受感动:“对于家乡人的照拂,我们深感何其荣幸啊!”
2011年2月16日,在进行了缜密的行动计划以后,这个艰巨的跨国运送任务终于开始了。
所有医护人员的脸上都是紧张的神情,他们严阵以待,生怕出了一点纰漏完不成这次任务。所幸一切都很顺利,吴贞爱只是卡了几次痰,但都被经验丰富的吴淑敏护士长解决好了。
李春晖与母亲吴贞爱成功回国
五十五分钟的飞行旅程很快结束了,当大连机场出现在脚下时,李春晖眼含热泪对母亲说:“妈妈,我们回家了,今天是咱们中国的元宵节,往年都是您给我包元宵吃,今年儿子给您包一次。”
闻言,意识清醒的吴贞爱也流下了泪水。
为了支持巨大的医疗支出,李国栋选择了继续留在韩国打工:“小晖懂事了,他能够照顾好他的妈妈了。”
回到中国以后,李春晖再也没有打过游戏。吴贞爱因为开颅手术的原因,需要一直在医院进行休养,李春晖于是找了一个餐厅的工作,下了班就去医院陪妈妈。
“医生说妈妈现在是半个植物人状态,就是有意识,但是却不是真正的醒过来。但是我相信,妈妈肯定能醒过来的,她最疼我了,怎么舍得让我一直照顾她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李春晖正在给母亲按摩,他现在还会偶尔和母亲开开玩笑了。
李春晖与母亲
记者问他:“那要是真的要照顾一辈子你愿意吗?”
“肯定愿意啊,妈妈照顾我那么多年都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李春晖就说出了这个答案。
当李春晖入选第三届中华十大慈孝人物候选人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说:“要是我妈妈没有生病,我可能还不会清醒得这么快。这个奖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对我的行动很大的鼓励,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肯定会希望妈妈从来没有生病。”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李春晖曾经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浪子,他骄纵惰性,只顾自己吃喝玩乐,从未考虑过父母的困境。
李春晖
但他除了被娇惯而不理解父母的苦楚以外,难得的是他保持着一颗善良纯洁的心。在母亲生病的打击之后,他能很快站起来并快速成长,实属很不容易。
“对我来说,最大最大的心愿就是妈妈快些好起来,爸爸就不用在韩国打工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新学了好几个菜想做给他们尝尝。”李春晖的笑容很是明媚,里面充满了他对明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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