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琼新片烧脑更催泪：如果我不是你妈，我该有多成功

“你真是个讨厌可恶的妈妈，我不要你在这个家住了，我要你搬走，我以后只跟阿姨和爸爸玩！”
当我四岁的女儿因为我不肯给她餐前吃零食时，怒吼着跟我发表了以上宣言。
那一刻我表面是愤怒委屈的，心底却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内心的OS是：哼，历史总是如此惊人的相似。母亲与女儿命中注定并将持续一生的battle就此拉开序幕。
和儿时的我也会如此跟我妈顶嘴一样，我深知这种场面在今后的人生岁月里还会上演无数次：4岁时要零食和自己选择的土味穿搭；14岁时要纹身和你看不上的男朋友；24岁时要离家出走和父母决裂；34岁可能又是因为家庭婚姻问题产生矛盾，再扯一个新生的小人儿入局续写下一个轮回……
所以杨紫琼的新片《妈的多重宇宙》只不过是披了一层现代科技和多元宇宙概念的绚烂外衣，仍在讲一个毫无新意的古老故事，其内核还是亘古不变的母女情缘羁绊和情感冲突。（《青春环游记》影评 有时，这世上最令人沉重窒息的爱是母爱）
跟艇仔粥一样，花生鱿鱼葱丝瑶柱油条加了一大堆，本质上还是碗白粥。

55岁的华裔移民Everlyn是个远嫁的女儿，和年轻的我们一样，不听家长的劝告和一个傻仔私奔到美国，就只为了他“看上去人好”，怀揣着对人生的美好梦想远渡重洋，发现其实一脚踩进一个人间巨坑。
所谓的美国梦只不过是街角一家濒临倒闭的洗衣店，每天要靠服务讨好社会底层的各类奇葩过活，丈夫没啥本事唯唯诺诺，人好也不能当饭吃，只能自己独立撑起一片天，大着肚子刷墙，在洗衣机轰隆隆的BGM里带娃，从此陷入命运的烂泥无法挣脱。


好不容易养大女儿，Evelyn日常还要反哺垂垂老矣的古板父亲，想办法让他接受外孙女是同性恋这件事。在洗衣店被税务局盯上百般为难之际，那个三棒子打不出个屁且逐渐姨化的老公居然又提出了离婚……
影片开始五分钟就让人感到了一个中年失意母亲所面对的悉数巨大压力与挫败心塞，英文标题也很点睛，老母亲的日常就是要handle 《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所有的坑都等着你去填，所有的火都等着你去扑，做了所有事却跟电影中超人获得满堂彩相反，中年老母往往又是全家人最嫌弃最奚落的那一个。

奇了怪了。

所以不由得令人怀疑人生：如果当年没选这条路，没跟你爸结婚没生下你，我该有多成功？！

和黄阿丽的言论异曲同工
我相信不止Evelyn，每一个被队友和孩子改变了人生轨迹的妈妈都曾经这样怀疑过人生，设想自己在平行世界里的360种无限可能。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尽其所能地活出自己、激发潜力，实现这辈子都无法想见的精彩。

我们可能是个绝世名伶，声入人心；


可能是好莱坞巨星，星途璀璨；

也可能是武林高手，叱咤江湖；


也可能是游牧民族，自由迁徙；


甚至，什么都不是，回到1000万年前，在悬崖边静鸡鸡做一颗石头；
还有人说这是致敬《红楼梦》，笑死
即使这样都比现在这个命运版本好出无数倍呀。
这也是无数身处人生困境女性的头脑小剧场和日常YY，只不过通过这部电影非常具象化地做了大荧幕展示，给你怼脸亲眼看看结婚生娃的机会成本有多大。

如果没有后来的结局，这部影片很可能成为老母亲们的年度爽剧，替我们实现内心深处那些最狂野重口、离经叛道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在肉身出轨的边缘先令精神放肆脱轨。
但老母亲一边不甘心、一边躺平，接受内化着自己的无能和软弱，把全部的希望寄予配偶和下一代身上。


但是令人倍感无奈的是，无论在哪个宇宙哪个游戏版本中，妈妈的剧本永远是拯救世界，而女儿的剧本是负责摧毁那个母亲建立的世界。


张爱玲说，女人是同行。母女之间亦是如此。
别笑话男孩家对又土又中二的奥特曼的痴迷，起码人家还在相信光；而女儿看似乖巧懂事，到了一定阶段和年龄是会分分钟黑化，变成与你作对的大魔头，这才叫老母亲们怀疑人生，不知道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该相信点啥，那种无力感，是会令人从内到外瞬间垮掉的。

就像我看似含辛茹苦全职带娃，只是因为没给人家小零食，就开始上纲上线进行批判。有多少委屈心酸还不能说，说了就是情感道德绑架，就是自己打脸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只能默默走到阳台抬头看天。

耳边回响起我妈数落我的那句话：你生了孩子就知道妈妈有多不容易。
什么叫现世报？这就是。
我们发现，在每一个全息宇宙中，没有哪个像现在的我们一样什么目标都完不成，一个梦想都没实现。影片也因此给出一个十分安慰人的white lie：正是因为我们的无能，才能促成其他分身的成就。
天呐，女性的自我认同感已经要靠这种桥段来建立架构了。想想又有点安慰，觉得可以含笑九泉了。

从圣母玛丽亚开始，女性的自我价值和成就感仿佛永远建立在一种殉道般的牺牲和赎罪上。她们的辞典中少有攫取、自私、享受，而是付出、无私和苦行。
前两天看到一个冷知识不禁心里一惊，原来子宫的功用不是为了保护孩子，而是为了保护母亲。在与贪婪摄取母体营养和资源的婴儿博弈，防止其对女性身体的过度开采和侵蚀。

母亲就是一座被孩子和外界疯狂开采的生命之矿、一个甘愿被盘剥寄生的灵性宿主。这世界的规律和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只不过母亲如此外强中干，可与全世界为敌叫板，却在孩子面前甘拜下风。

有了这般强大的宿命感和潜在的命运个体间的矛盾冲突，使得几乎所有的母女关系都很有戏剧性，如彗星撞地球般，是宇宙间千百年来巨大的doom time、一触即发的寂静危机。
要知道我们和陌生人迅速建立链接的有效方式之一是共同吐槽自己的妈，一分钟破冰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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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该如何描述这部电影，它太混乱癫狂、迷幻脱框，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无厘头的逻辑，有无数的致敬和套娃情节，再配以眼花缭乱的技术手段，把所有有用无用的信息都塞进了那个象征着终极毁灭和虚无的甜甜圈黑洞。却在结尾急速回归，将立意拔到了一个母女关系片的银河系新高度，只为讲一个如此悲伤而真实的故事。
但某种程度上，我可以理解并清晰地目睹一位母亲就是这样一点点变疯的。
现实的重压和困窘已将她逼得无路可退，只有靠臆想才能得到短暂的庇护与欢愉。精神分裂其实也是身体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和功能的一种正常反应。

只有在那里，你才是被赋能的、强大的，发掘了全部人生潜能、实现了人生梦想的，老公要鬼上身了，才能跟Alpha Raymond一样看得到你的付出和努力，全然肯定你价值，这一切居然要靠想象才能实现，真是莫大的讽刺与悲凉。
所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中年妇女为什么会如此情绪暴躁易怒、或出人意料地做些令人大跌眼睛的事情，《昼颜》那些都是小case。那是来自生命本能的一种脱壳和抗争。
我们在电影院最爱看的也都是黑帮警匪外太空主题，终日困锁于庸常迷茫的生活，总是希望在固定的秩序和轨道外窥见并寻求一点点刺激和可能性，知道并确定我这辈子没白活。

正如通向税务局办公桌的寻常路外，还有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清洁工储藏室，没有什么比未知更令人心动。
所以之前我去家附近的公园溜达都能迷路，可能也是在这种诱因下亦步亦趋。（前文回顾：大夫山森林公园惊魂历险记 | 没事千万不要一个人去深山老林里瞎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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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的丫丫在我怀里看了一点影片结尾，当我担心她害怕伸手捂住她眼睛时，她说妈妈，我害怕我会自己闭上眼睛的。不由得又给我上了一课：
母亲的最大智慧就是在必要时为孩子挺身而出，在必要时更要为孩子全身而退。

搀扶孩子是我们一生的责任，学会放手更是一生的功课。
每一对母女只是借着彼此在无数个花花宇宙中修行，你妈和你娃都是来度你的。
修到了，也不会真的拯救世界，跟抄经一样，也悟不了多少，只是学会让自己心里好过点、多了点inner peace而已。
我们除了生出一个女儿，还需要诞生养育一个新的自己，并尽量保证情绪稳定，别疯。
而回眸时，也要充分意识到，我们走到今天，也是有无数个女性和母亲在她们泥泞和CD的人生中奋力挣扎前行，才勉强能把我们托举到这个高度，这也是她们作为母亲能迸发出的给孩子最大的动能。

话剧《春逝》也是这个主旨
妈妈就是那个愿意为了你变得无比疯狂、无比镇定、也无比强大的人。

谁不想当顶流女明星当贵妇呢？可是当看着功成名就的Evelyn穿着仙女蓬蓬裙和成为人类高质量男性的Raymond在阴暗的街角回忆人生时，狐狸吃葡萄般发现成功人士也有他们的遗憾和落寞。

没有哪一种命运是十全十美、不留半点遗憾的，即使是那个所谓活出最精彩版本的自己。
见过世面的Evenly和没见过世面的Evenly，很难说哪个从人生中的收益更大，哪个更成功或失败。

这时怀抱着自己手中那一团40斤肉乎乎的小身体，真实地感知到一种所谓的“活在当下”和世俗小确幸，觉得即使这辈子当不成大女主，能当你妈也无怨无悔了。

就是这些琐碎而发着微光的时刻，让我们轻叹一声nothing matters。
“别让妈妈伤心”

END

蒙古族，旅英工作生活十余年，毕业于英国华威大学，现定居广州，家有四岁女孩。前英国大学国际招生官，跨界媒体人。日常分享国际教育、广东儿童剧等亲子美育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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