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永信也渡不了李阳？

皈依之后，澎湃新闻采访李阳，问他能否遵守俗家弟子的五条戒律，尤其是“不打妄语”。李阳答：这个……我们就尽量。

文｜红拂

编辑｜伍矛

来源｜盖饭故事TheStory（ID：gffeature）

· · ·

2014年7月，李阳去了趟少林寺。

没隔几天，在社交媒体上说过“万物非主，惟有真主独一无二”的他宣布转投佛教，拜在释永信门下做俗家弟子，法号“延依”。

拜师仪式举行的那天，李阳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登场，对着一众闻讯而来的记者侃侃而谈：

敦煌和少林寺，我都要建一两百亩地的大型魔鬼训练基地，请武僧过来上课。

身为方丈的释永信在一旁默不作声，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微笑。其间，有记者好奇地问他为何愿意收李阳为徒。释永信答：

他我都能渡，还有什么人我不能渡？

1.

/ 你将来掏大粪去吧 /

▲皈依之后，澎湃新闻采访李阳，问他能否遵守俗家弟子的五条戒律，尤其是“不打妄语”。李阳答：这个……我们就尽量

1972年2月，北京城春寒料峭，一架机翼上印有美国国旗的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里。

飞机里坐的是帝国主义头子尼克松。半年前，中方向他发去了一封口信，尼克松收到后，将其称作“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总统收到的最重要的信件”，没有之一。

这次会面，中美双方都非常重视，领袖在当天就接见了他们。会谈中，领袖显得很谦虚，甚至还主动化解了过去发生过的一些小误会：

过去你们要搞人员往来这些事，搞点小生意，我们就死不肯。十几年，说是不解决大问题，小问题就不干，包括我在内。后来发现还是你们对。

中美关系破冰了，就意味着意识形态的问题可以放一放，优先解决人民群众的吃饭穿衣问题。

但要跟美国人“搞点小生意”，不会英语显然是不行的。反正和老大哥也不太对付，学习俄语已再无必要，加之前一年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席位，把搁置已久的英语教育重新搞起来势在必行。

很快，文革初期被迫迁至湖北办“五七干校”的北京外国语学院随之重新迁回北京，高厚堃、吴景荣等学者开始着手编写《汉英词典》。

也是这一年，四岁的李阳从江苏常州的外婆家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新疆呼图壁——他的父母都在那里援边。

在维语里，呼图壁的意思是“魔鬼出没之地”，起这个名字倒不是与什么鬼神传说有关，而是因为这里实在贫瘠得令人发指。

初到呼图壁，李阳举目四望，只能见到漫天黄沙里掺杂着零星的红绿色——绿的是军垦地，红的则是军队拉起来的横幅，上面印着“向铁人王进喜学习”之类的标语。

当然，最多的还是主席语录。

外界闹得沸沸扬扬地学英语运动对幼时的李阳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李家父母都在新疆电台工作，一年365天有300天不在家，连孩子的衣食起居都无暇关心，哪里还顾得上外语教育。

李阳印象中，母亲唯一一次管教他的学习是在小学时，他写了一份作业，字迹比较潦草，母亲看到后上手便把那页纸撕掉了，然后冷冷扔下一句：

你将来掏大粪去吧。

这是李阳童年最常听到的三句话之一，另外两句是“你是猪”和“笨蛋”。

成年之后，李阳一遍遍地跟外界谈起童年的遭遇：父母的冷漠让他极度自闭且自卑，电话响了不敢接，能成功从街上买回一瓶酱油被当做最大的成就……

最夸张的一个版本，说的是初三那年，他去医院治疗鼻炎。在做脸部理疗时，仪器漏电，李阳忍着痛不敢吱声，等到被发现时，脸上的肉都快烤熟了，疤痕留存至今。

不过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李阳早已不再自卑。他站在聚光灯的中心，像一个宗教领袖般地举起右手，冲台下大喊：

我就是光，我在哪里，光就在哪里；

我就是爱，我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我就是能量，我在哪里，能量就在哪里。

2. / 英语梦 /

▲即使成名多年，李阳仍然喜欢在天台上高声诵读英语，但手里捧着的书是自己的自传

虽然李阳没有明确说过，但毛主席显然是他最景仰的人物之一。

他夸张地恭维俞敏洪时，说对方“是一个真正的伟人”；而在媒体面前，又喜欢让妹妹称赞自己是“伟人”。

他还经常在公共场合谈起领袖的思想。比如曾提议“重组教育部”，让自己当教育部部长。如果他做了部长，他将：

彻底贯彻毛主席的指示：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我们要把品德教育交给军队，知识教育交给老师。

理由是他认为现在的孩子极度自私且没有斗志，而军队和监狱恰恰是将社会蛀虫改造为人的最好地方。

但事实上，如果按照领袖当年的路子走，可能就不会有那段“烈士亭咸鱼翻身”的光辉往事了。

1986年，李阳参加高考，虽然如愿上了兰州大学，但他的英语只有16分。这当然和此前家里对他的英语成绩不重视有一定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英语课程虽然恢复了，但实际上，老师也只敢教教26个字母和主席语录。

李阳就是在一片“Long live Chairman Mao ”“Chairman Mao is the red sun in our hearts ”等革命口号中完成英语启蒙教育的。

好在1978年以后，政治形式变化，尘封了10年之久的《许国璋英语》再度成为商务印书馆最畅销的出版物之一，同时，各类英语杂志也陆续恢复出版。

到李阳上大学的前一年，一波出国潮再次兴起，从北大毕业的俞敏洪发现，一夜之间全班50个人，49个都出国了，唯一一个没出国的就是他自己。

作为干部的李父对形势自然敏锐，虽然没空手把手地指导儿子学英语，但是在儿子上大学之后，他还是给对方寄去了一封万字长信。

信中，父亲对李阳的大学生活做了详细的指导，一些地方还用红色笔迹标出，“要发疯学英语”就属于重点标注的部分：

不是我把“奋”字写白了，这是学习外语的同志们的实话。就是说，学习外语要发奋到“疯”的地步，让人觉得，这个人成天嘴里叽里哇啦，像个“疯子”！

出于习惯性的叛逆，李阳起初并没有在意父亲的话，对他来说：“父亲的万言书，是真情流露，但是高度一般。情领了，但是路是自己走的”。

然而到了大三，两年挂了13门功课的李阳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立马重新捡起父亲的万言书。那年夏天，兰州大学烈士亭旁边多了一个每天早上对天嘶吼的“疯子”。

吼了有大半年，学校组织英语四级考试，李阳40分钟交卷，考了全校第二。而按照后来李阳的自传《我疯狂，我成功》里的说法，那个全校第一半年后参加了他亲自教授的口语培训班。

这大约是一种阿Q式的胜利法，因为时间对不上——李阳的第一期英语培训班开在1994年。

那年，李阳从广东人民广播电台辞职下海，注册“克立兹·国际英语推广工作室”，这本是那个年代标准的皮包公司操作——从老板到法人再到职员，全是他一个人的名字。每逢周末，他就拎着糨糊桶出去，在大街小巷的电线杆上挨个贴小广告。

“克立兹·国际英语推广工作室”就是“疯狂英语”的前身。不过，在官方版本里，一家伟大如“疯狂英语”的公司的创始故事，自然不可能那么平淡。

此版本出自李父之口。时间回到1991年，那年，李父到李阳工作的地方探望，只见儿子独自一人站在天台上，忽而踱步背诵，忽而跪在毛毯上对着苍穹高喊英语。

他大为震撼：这个娃变了，是什么力量让他对英语如此如醉如痴？

答案当然只能是“梦想”的力量——据说，正是这一年，李阳在日记本中写下了一句话：

让三亿中国人讲一口流利英语。

3.

/ 巫术 /

▲2011年，李阳宣布要在长城做活动，“把网络游戏整个烧掉”

2001年，俞敏洪请李阳去新东方做演讲。

那时，新东方的“三驾马车”合伙制刚刚起步，虽然学生规模也达到了30万，但是和李阳在长城上振臂一呼，台下的回应便有如山呼海啸的盛景比起来，还是有区别的。

因此，在新东方早期的各种会议上，李阳和疯狂英语是被提得最多的名字，而且，基本上是作为追赶、仿效的目标被提到。

不止销量比不过，在思想觉悟上，疯狂英语也甩了新东方好几条街。

新东方是在八十年代的出国潮里创办的，办学的目的也很简单——帮你成功通过留学考试。俞敏洪老师在红宝书、绿皮书的前言里都用过一个经典的意象：“斯坦福草地的芬芳”。

但“疯狂英语”不一样，它的官网上有这么一段话：

美国、 英国、日本——他们都不想让中国强大！他们最想要的，是中国年轻人留长头发，穿奇装异服，喝汽水，听西方音乐，没有战斗精神，喜爱享乐贪图舒服！中国年轻人越沉沦，他们越快乐……让我们一起征服英语，让中国更强！

每一句最后都带着一个惊叹号，非常怕读者感受不到他的慷慨激昂。

拥有一颗如此赤诚之心，自有其因。

疯狂英语成立之初，没什么学生报名。李阳虽然四处演讲做宣传，但境况其实和另一位自称“口语发音十分标准”的英语老师罗永浩差不多——观众热热闹闹地守着他的演讲，但是根本不买他的东西，只是馋他的相声。

好在李老师比罗哥要好上不少，他碰到了一位真心爱他的粉丝。这粉丝名叫欧阳维建，是湖南一所中学的体育老师，从小口吃，但被一场李阳的演讲开过光后，天降神迹，口吃瞬间好了：

他真的是个天才！

被李老师感染的欧阳维建转身就找到了自己学校的领导，说服他们邀请李阳来演讲，又动用了各路资源，把半个教育局都请来当嘉宾。演讲当天，现场几千学生被李阳煽动得哭爹喊娘……打错了，是热泪盈眶。

教育局局长一看这样的场面，大拇指一竖，连连叫好。

在向来讲究“自上而下”卯足力气执行领导指示的国情里，局长的一个文件，可比李阳几十个小时的口水好使得多。不到一个月，当地几乎所有学校都向李阳发出了邀请。

有了这次经验，李阳迅速将这套模式在全国各地复制，疯狂英语一炮而红。红到什么程度呢？

曾经有一次李阳去一所高中演讲，讲到一半他突然插了句题外话：

我不建议女生现在留长头发，现阶段不是勾引男生的时候。

演讲结束之后的那个月，有人发现，学校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变成了短发，埋头看书的时候，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去采访的记者开玩笑说：

要是封面换成红色的就更有意思了。

没隔多久，李阳果然出了一套红色的《发音口诀表》。

从这个意义上说，李阳发家的机会是组织给的。而他迎来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也要感谢组织。

2008年，李阳被任命为北京奥运会志愿者英语口语培训的总教练，一直到十年后，他的名片上仍然写着“李阳老师，2008年奥运会英语总教练”。那段时间，李阳辗转于全国各地，领着三万志愿者一边挥舞手中的小册子一边仰天长啸。

这样的方法究竟有没有教会学生“征服西方”没人知道，但确实吓坏了不少外国人。

新加坡导演莲·派克的纪录片《Mad about English》里曾记录过李阳教英语的场面，片子在海外播出后，ScreenAnarchy网站上一位影评人评价说：

刚开始看的时候，你可能会有点儿惊奇，看到最后时，你可能会感到害怕。

这个评价算得上克制了。十年前张元拍摄的另一部纪录片《疯狂英语》播出时，一位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吓得直接撰写了一篇长达91页的论文，将电影跟纳粹的宣传照做对比。

在那部片子的开头，王朔这样评价李阳的做派：

我见过这种煽动，它是种老巫术：召唤一大群人，花言巧语让他们激动，造出一种强到足以填山移海的力量感受。

4. / 家暴 /

▲2013年，李阳在离婚官司的庭审中又被爆出“重婚罪”——与Kim结婚后，他与前妻林红的婚姻关系仍在续存

《疯狂英语》上映的那年，李阳在吉林碰到了一位从迈阿密来中国学习交流的女老师。

他们一同在松花湖边的农家乐吃饭。席间，他看到那位女老师在用小狗玩具教一个孩子念“dog”，嘴巴张得很大。

李阳觉得遇到了知音，立马上前搭讪，两人就此相识。

不过和李阳常对外宣称地“一见钟情”不同，据Kim自述，当时她并没有看上李阳，只是觉得他很热情，愿意和他一起工作——

而且那时他有好多女朋友。

可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Kim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向了李阳的怀抱，还为他生了三个女儿。

2009年，李阳参加《咏乐汇》，节目出其不意地邀请了Kim和三个女儿做嘉宾。舞台上，Kim与李阳亲密互动，还说自己的汉语都是婆婆教的。

在我们这个国家，虽然有很多人喜欢口头上鄙英蔑美，但心里到底还是很期待来自洋大人的肯定——而娶一个白人回家，大概就是这种肯定的最高级表述。所以那时的李阳，确实称得上情场商场双双得意。

然而不到两年，故事就发生了反转。

2011年8月，Kim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张照片，并称体重九十公斤的李阳骑坐在她的背上，揪着她的头发，在地上连续撞了十几下，头部、膝部、耳部多处挫伤。两岁的小女儿在一旁尖叫，想过来拽走父亲。

Kim说，这不是李阳第一次对她动手。2001年，李阳当着一屋子同事的面打了她一耳光；2006年，孕中的她被李阳推倒在地，他们4岁的大女儿李丽目睹了一切……

李阳很快在社交媒体上公开了中英双语的道歉信，承认了家暴的行为，并说自己正在接受心理咨询师帮助。

但从后续的故事来看，心理咨询的唯一作用可能就是帮李阳减轻了心理负担。一个月后，Kim向朝阳法院提请离婚，要求抚养3个女儿。朝阳区法院判决准许Kim离婚的请求，但是李阳提起了上诉。

之所以上诉，倒不是他不想离婚，而是觉得法院让自己每年支付给三个女儿的抚养费太多了。他向法官宣称自己“月收入一万多”，并且在面对反家暴志愿者“你到底有没有家暴”的追问时，再次祭出民族主义金句：

你是不是中国人？你的父母几十年难道没一次争执？

庭审结束后，李阳还不忘给妻子发条短信：

如果你在美国，你应该会被你丈夫枪杀。

“家暴门”也成了疯狂英语的滑铁卢。曾经在北京三环边的办公室被迫关闭，广州总部也在拖欠两年租金后被房主收回。

课程卖不出去，顾客一听是疯狂英语就直接挂掉了电话，交了代理费的代理商赚不到钱，冲到疯狂英语的办公室直接开砸，警察局接到报警电话，回复的语气有些微妙：

怎么又是疯狂英语？

5. / 成功 /

▲2019年11月，李阳的成功学导师陈安之被媒体爆出108万招收“终极弟子”

疯狂英语没落后，李阳尝试过很多次转型。

2013年9月，他从广州飞往贵阳，飞机上，一位自称安利直销员小王的年轻人上前搭讪。当时李阳正将一片纸巾撕成4片，准备分开使用。

这个细小举动被小王看在眼里，觉得恰与安利提倡的环保理念一致，于是他跟李阳说，安利也是教育事业，需要“不厌其烦，苦口婆心，潜移默化，耳提面命，暮鼓晨钟，耳濡目染”。李阳顿时感动不已，觉得又遇到了“知音”：我就是做教育的，我对这几句话太有体会了。

当然，这种鸡汤故事听听就行了。细究起来，并不会比天子诞生时“金光满堂、室有异香”的祥瑞靠谱到哪去。

当然，还有别的刺激。李阳下飞机后，看到近百人迎接小王和小王的老师吴姐，习惯被簇拥的自己却被冷落一旁。

没隔几天，李阳就复印了身份证，填写申请资料，成为“安利最普通的一员”。他还给自己在安利订了工作目标：23个月当上全球创办人。

只是还不到三个月，李阳就从安利离开了。据说离职原因是安利不肯帮他推广疯狂英语。不是说好了要勤恳地做“最普通的一员”吗，怎么反倒打起了合伙人的主意？

另一个被李阳盯上的“合伙人”，是释永信住持的少林寺。

他想和少林寺合办“疯狂汉语”，一边教外国人汉语一边教少林武功。不过少林寺没答应，可能是怕他的徒弟们学会武功之后，地球上就没有活着的女性了。佛门中人嘛，就算赚了点钱，到底也还是慈悲为怀的。

于是他又畅想办一所“祖父母大学”，培养爷爷奶奶教育孙子，一年收费3万。宣传口号他都想好了：

我将是我孙子守护神，我改变我们家族才有希望！

后来看罗哥做手机做得风生水起，李阳还想过搞一个“疯狂手机”，但他不做会让人玩物丧志的智能机，因为规划中的这款“疯狂手机”电池将超级大：

以后我带一部疯狂手机在身边，可以当充电宝用。

只是这些大项目最终一个都没成。皈依佛门之后，李阳静下心来，琢磨着自己还能干点什么。

终于，它想到了“成功学”。2005年，他在深圳参加梦工厂超级论坛，认识了一个大头像被印在无数盗版磁带上的成功学偶像——陈安之。对方给他讲故事：

“17米长的地上铺着烧得旺旺的木炭，炭火上方铺着一块被火烤得很烫的铁板，参加考验的600多人全部脱掉鞋袜，每个人都必须赤着脚从铁板上走过去。我一咬牙一跺脚，冲入火阵中，快速跑了过去，没有受伤。由此，我悟到了属于自己的口号：要成功，先发疯，头脑简单往前冲！”

人到中年才找到价值观上的知己，李阳激动不已，当即宣布：

我李阳疯狂英语的根基——就是个“成功励志学”

当然，李阳的“成功励志学”是要比陈安之之流来得高级的，毕竟“超英赶美”打得是国家的鸡血。

如今疯狂英语是没落了，但根基还在。于是李阳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办起“超级成功论坛”全国巡讲。据说是当久了老师，“无私奉献”的精神始终刻在他的骨子里，因此，讲座过程中，除了其他大师都会的灌鸡血，李老师还喜欢给大家发福利。

比如扫码送书，观众扫完之后二维码跳转到某微课购买界面，只要付款199元就能“免费”领到一本厚如牛津字典的李阳自传，购买后分享到朋友圈还能返40元优惠券，买到就是赚到。

“干货”也有，一套书籍包括电子光盘，售价1000多元，李阳告诉学员，这些书是他20多年来关于成功学的全部内容，“0岁到80岁都适用”，买下这一套，市面上的其他书就都可以扔了。

现场交9000多块钱，还可以拜李阳为师，成为徒弟后，可获赠李阳签名的文化衫、与师父的合影机会，以及今后免费听讲的资格。

媒体曾报道过李阳最小的徒弟，一个六岁的女孩。她站在椅子上，两手分别按着父母的头顶大喊：

“我是普度众生的演讲家！我是扭转乾坤的演讲家！我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演讲家！我是改变国家命运的演讲家！我是促进世界和平的演讲家！”

李阳站在一旁，满脸欣慰地对她说：

你把他们两个人渡了。

6. / 反家暴大使 /

▲前几天，李阳与前妻Kim先后发文煽情告白，疑似复婚

2018年五一，李阳在上海举办“第39届国际演讲班弟子密训”。密训第三天，他请一对夫妻上台来现场调解矛盾。他说：

女人是大地，男人是天空。天空再打雷、再下冰雹，死不了人；大地一动，孩子全没了，父母也完了，家破人亡。所以妻子要负百分之百的责任。

那位妻子跟着他说：“我愿意为我的家庭负百分之百的责任。”

李阳继续发问，措辞宛如宣誓中的神父：“丈夫无论愤怒了、出轨了，都是你的原因，是还是不是？”

“是的”，妻子哭了，不知是愧疚还是被吓的。李阳则笑得很开怀，没拿话筒的手递过去一张纸巾：

这张纸巾是我开过光的。

一年半之后，不知李阳是不是给前妻kim也送去了一张开过光的纸巾，曾一遍遍在镜头面前展示伤口的kim突然在社交媒体上宣布决定原谅李阳，她将自己称作“家暴幸存者”，措辞感人：“扇在脸上的第一个耳光，并不会自动解除你心中的爱意。”

中文辞典里，“幸存者”指的是经历了大灾大难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人，kim的话翻译一下就是：他打我了，但是没打死，所以我很开心。

大约是领悟到了这层意思，围观者很快就自行散去：算了，反正挨打的也不是我嘛。

他们确实不必再替这一家子操心了，早在2015年，李阳就很自豪地跟记者说过：

我的太太也成功了，现在她的出场费一天10万，我们家全家都成功了。

参考资料：

【1】《对话李阳：网友是狗屎，家暴是文化冲突》.澎湃新闻

【2】《家暴之后》.人物

【3】《"疯狂英语"李阳前妻发文：我原谅他，将永远爱他》.观察者网

【4】《家暴之后，李阳依旧疯狂》.GQ报道

【5】《李阳：导师从来都疯狂》.中国企业家

【6】《野心时代：在新中国追逐财富、真相和信念》.欧逸文

【7】《深度探秘李阳的疯狂手机：到底是个什么鬼？》.好奇心日报

【8】《专访李阳：做手机有多疯狂？》.第一财经

【9】《商人李阳的疯狂成功学》.南都周刊

【10】《李阳的疯狂一日》.搜狐网

【11】《沉默在尖叫》.柴静

【12】《疯狂英语》.张元

【13】《我所知道的李阳，和疯狂英语的衰落史》.多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