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洲到亚洲：为了独占利益，英国人曾经控制每个交通要道城市

时间交错的大英帝国全球地图，局部

“今天在印度或阿尔及利亚，谁有把握将过去的不列颠或法国成分从现况中区分开来？至于在不列颠或法国，又有谁能清楚画出个‘不列颠的伦敦’或‘法兰西的巴黎’范围，是完全不受印度或阿尔及利亚这两个帝国城市的影响的？”

17世纪殖民地

要从消逝中的殖民遗产走向崛起中的国家带来的强大冲击，对过去的不列颠帝国城市来说并不容易。

殖民主义的寓言

所谓的“殖民”，并不完全是近代欧洲列强兴起后才有的活动。早在公元前7、8世纪时，东地中海便以整个地中海为舞台，活跃着殖民拓垦，进而为那个地区打造出更紧密的网路；而在中世纪早期，信仰基督宗教的军队也以上帝之名，朝着他们视为蛮荒、异教徒聚集的日耳曼东部与波罗的海沿岸，建起一座座殖民城市，为欧洲塑造一条更明确的地理界线。

示意图

由此可见，殖民其实是个非常古老且频繁的人类活动。身兼冒险家、拓荒者及军人的大批殖民者，不断在遥远的另一端或寻找生活空间、或带来文化交流与武力镇压。

1622詹姆斯顿大屠杀

通过城市史来追寻帝国的故事，是种显而易见的做法。那么，殖民者在殖民地城市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记呢？

居住点示意图

壹殖民：寻找一个可供居住的新天地？

15世纪书籍

15世纪的地理大发现，欧洲殖民活动逐渐迈向崭新阶段。一开始，从伊比利半岛出发的殖民者有诸多动机，然而，“寻找一个可供居住的新天地”并不在目标清单上，其重要性远远不如建立贸易、军事据点来得重要。

从地中海东岸出发，穿越中亚抵达中国的西安，甚而抵达太平洋西岸。

举例来说，同为殖民者，古希腊人与那些在中美洲建立蔗糖生产地的奴隶庄园主肯定不同；前者想另外寻找安居乐业之地，后者则着眼于糖业的庞大利益，美好的移居生活只不过是附加价值。即便是来自同一个国家如英国，想到北美洲冒险的殖民者，和前往印度洋的东印度公司职员，在心境上有非常大的不同。

古地中海殖民地

殖民活动最初多半涉及到从异国土地上获取矿藏或农产，但若缺乏将财富运回本国的城市基础建设，殖民行动也发展不起来。

黑海殖民地

在16世纪作开路先锋的阿尔斯特各个种植园间，是有个要建设新都伊莉莎贝莎的计划。无独有偶，1619年时倡议在维吉尼亚开辟柏克莱种植园建造一处名为巴克利的城镇。这两座计划中的城市都没有开花结果。

种植园

随着时间过去，但对于具备极大商业与战略价值的殖民地，却迅速拨给经费，以支持建设军营、扶植产业与供应殖民者开销。如为糖产而建的桥镇，为渔业而生的波士顿，或是为金矿而盖的墨尔本；接着是围绕从造船业到服务业等更复杂的经济活动。

殖民地的扩张（1600~1700年）

最早的市政目标纷纷随着这些早期的拓殖地出炉。横跨的人文与地理地域幅员之大，要解释其中差异，绝非三言两语便可道尽，毕竟这牵涉到不同国家的内部局势与外交关系；但这种复杂性再次说明，可能存在的多元样貌。

英殖民地时期的新加坡风光。

从城市出发，通过城市的布局与其物质文化，凭借建筑与市政组织、街道名称与筑城工事、报章、戏剧以及习俗，去追寻不列颠帝国体制特色的变化，探索大英帝国的历史故事，呈现价值观的变化、殖民者与被殖民者的互动、文化的融合与相互影响，以及世局的转变。

西班牙殖民地

贰从美洲到亚洲：为了独占利益，英国人决定控制每个交通要道

美洲殖民地

在19世纪晚期与20世纪早期，不列颠帝国的经济与文化推动力就是一连串主要的殖民地城市，如波士顿、孟买、加尔各答、新德里等。无论是苏伊士运河开凿与航运量的提升、一战前贸易的飞速发展，还是这些城市作为货物集散地，成为全球性成长的动力，陆续展开码头、铁路、电车等重大基础建设计划。

1630-1675年的波士顿

波士顿的出现，并不是英国的刻意为之，源头只是一群新教徒为了实现理想生活所开辟的新天地，早期的波士顿也因此带有浓厚宗教气息。随着同为新教徒的威廉三世于1689年登基，波士顿才渐渐与英国建立密切贸易往来，成为格外繁荣的贸易商港，殖民地民众更以身为英国人为荣。

1888波士顿殖民地地图

在北美洲，英国殖民者严重压迫到北美印地安人的生活与生存空间。1622年在英国的首个北美殖民地爆发“詹姆斯顿大屠杀”，印地安人大规模袭击殖民者，伤亡惨重。

波士顿古老建筑

英法在18世纪进行激烈的海外殖民地争夺战时，波士顿更是英国皇家海军的重要运补港口。但这个良好互动在战后因贸易、税收上的多次争议而崩解；1773年，波士顿人将大批政府想推销进来的茶叶丢入海中，开启了一连串可统称为“美国独立运动”的历史事件。

波士顿倾茶事件

失去了波士顿，乃至于整个新英格兰殖民地，对英国的殖民活动并未造成太大挫败。某些眼光敏锐的英国人早已注意到，遥远的亚洲同样有利可图。

1774年英国宣传画，反映了在波士顿倾茶事件后的四周

为了独占利益，英国人决定控制每个交通要道。比如从荷兰手中拿下开普敦，好控制前往印度的重要航线，这代表了帝国利益从美洲转向亚洲。

荷兰曾经的殖民地

不同于以英格兰白人为大宗的波士顿，开普敦保留了荷兰时期的特色，拥有欧洲各地人口、黑人奴隶及其后代，加上来自伊斯兰世界的移居者，呈现出非常丰富的社会风貌。

开普敦

叁加尔各答、孟买、新德里：从乐观面对未来到担忧帝国衰落的不安

南非开普敦卫星图

在南非站稳脚跟的英国，接着在印度打造出融合英国特色与印度风情的加尔各答、孟买等地。这几座非洲以东的大城市，拥有了现代化的公共建设，如铁路、水道，更因帝国扩张迎来前所未见的繁荣。

第一次环球航行，证明了（从欧洲）向西航行也能到达东方的市场。

相对的，英国人却也透过各种手段破坏当地社会、文化纹理，以粗暴方式植入自豪的英国文化。比如说，建立强烈排外的俱乐部，而里头尽是从英国来的娱乐活动，或是严格区分白人居住区与有色人种居住区。

英国及其他欧洲国家在印度的拓居地（1501年至1739年）。

一战结束后，大英帝国的版图达于颠峰，不少人担心帝国将如罗马帝国一样迈入衰亡；毕竟在同一时间，最有利可图的印度，日渐兴起强烈的独立声浪。

1890年代孟买

为此，英国除了放宽限制，也决定借用蒙兀儿帝国的象征意义，在其旧首都附近打造新德里。

新德里1911

新德里依旧结合了欧洲与印度文化，有现代化大型道路、广阔的公园和融入莫卧儿风格的官厅建筑群。英国殖民者竭尽一切资源，希望新德里可以变成大英帝国在印度的新政治核心，既能迅速反应俄国人从北方的侵略，也能结合蒙兀儿帝国的意象，强化印度人的效忠。

新德里在德里国家首都辖区的位置

从中不难看出，新德里散发出来的氛围，不再是乐观面对未来的胸襟，而是担忧帝国衰落、不断做足排场的不安。

印度

最后，曾因帝国扩张而迅速发展的利物浦，也在二战之后，随着海外殖民帝国崩解而衰退，印证了前人的担忧其来有自。

加尔各答人力车

肆小结

加尔各答殖民地时期建筑

对比大英帝国治下的几个城市，帝国的发展历程，远比某些批评者或赞美者所想像的还复杂许多。

大西洋-印度洋

从17世纪开始经营的波士顿，一直到一战后才大肆建设的新德里，中间将近400年的落差，英国殖民者各有着不尽相同的治国理念，比如在19世纪之交时，从坚守重商主义转换成支持自由贸易。

图片15一座集居住、办公、军事等功能为一体的殖民地堡垒

换句话说，没有人从一开始就规划好了帝国的百年大业，反而是因应时局、回应挑战后，才一歩步拼凑出帝国样貌。

今天英国的海外领地

正因为如此多元纷乱，才难以给予“最正确的评价”。发展是带来的最直接好处，但文化侵略也随之而来。坚信“全然的好或绝对的坏”，无助于认识帝国全貌。

殖民地遗址

更进一步延伸，大英帝国如此，世界上每一个帝国及其殖民活动皆为如此。一个能够简单划分为好坏的世界当然轻松，但不幸的是，这个世界从来没这么简单过。

殖民地生活场景

现在，不列颠帝国的血脉仍然回荡在那些城市纹理中。

东印度公司

殖民不仅仅是对海外的其他民族所做的某些事情，而是一段漫长、复杂的过程，扭转了不列颠群岛的文化、经济与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