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成都——白鹿镇 ●张 伟（四川）

一度被人邀约，我知道川西白鹿镇的漂亮。从此，记在了心底，成熟于梦境，只是难以成行。

从成都一路向西，彭州的白鹿镇还是颇有些名气，不仅仅为那每年一度的国际音乐节，不仅仅是那欧洲气息浓重的法式小镇，青山环抱中的领报修院，这才是它的灵魂所在。

秋雨迷离，浅浅的白鹿河已不宜嬉戏了，一幢幢法式小洋楼，街边的小花庭，沿途的欧式雕塑，充斥着异域风情，足以让人迷失在这片幽静里。

新建的天主堂，空空如也，无人祷告，无人颂唱，甚至无人进去参观，本就寂寥的我，此刻正心猿意马，正把别的事情牵挂，牵挂着那对面花雨伞下的脸庞，为何冷得比这秋雨还凉？牵挂着那双美眸，为何不再将那温情流淌？也更无心踏进那上帝所在了（后来证实，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沿玫瑰广场悄然前行，山风夹杂着秋雨胡乱飘零，一行人将花花绿绿的撑花（雨伞）左摇右摆，可总也抵挡不了那无序的风、那无序的雨和那随风飘摇的思绪。那冷冷的雨滴，每每滑进颈脖，飘进眼里，将这秋色染得凄迷，染得瑟瑟，染成冷飕飕的一幅世外风景。

越过一段新定名的沿河道路，我们向领报修院前行。那是一段天地神力造就的奇迹。据当地人讲，5.12地震前，这段道路本与小镇道路齐平，地震后，沿河一带整体升高了约5米，形成了一个上升坡道，被戏命名为“新加坡”。

距小镇约4公里外的领报修院，一长排宏大而老旧的灰白色欧式建筑，遗世孤立于青山绿水间，是那样的沧桑，那样的孤傲，那样的端庄，更是那样的静寂，让人流连忘返，也让人伫立无语。

斑驳的外墙，呈现出凡夫俗子看不懂的图画字符，那是一本极厚重的书，无声地述说着它百年的兴衰。百年，不长，那一批又一批的传教士早已回到自己的天国。有无灵魂在此守望？我不敢去假想，唯愿能在这秋雨纷飞中，聆听到上帝的声音。

沿弧形梯阶而上，中式的四合院，明亮、宽阔。当那白色的礼拜堂映入我眼底时，脑海里闪现着巴黎圣母院那高高的塔楼，钟声隐约响起，在耳畔、在心底……当年这里的敲钟人，是谁？

主楼门楣上，一只头戴光环、身带旌旗的白鹿依然那样祥和，静候世人的膜拜。

昨日的神父、修士的身影消失太久了，这个已被列入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教堂，保持着过往的肃穆，更多的是那落寞的寂静，习惯了喳喳乱叫的游人，此刻也自觉不自觉地慢下了脚步，平缓了呼吸，放低了声音，唯恐惊扰了那冥冥之中游荡的神灵。也许，这就是有神与无神的区别吧！

领报修院，又名上书院，是1860年法国传教士洪广化在此修建的修道院，之后作为培养高级神哲人员的高级修院。

当年那法国人为什么会在这偏僻山野修建如此宏大的修道院？看护上书院的工作人员说：此处为“九龙归位”风水极好之地，外国人比我们还会看风水。

听之哑然。

我本是个略信风水之人，但我难以认同法国人会看懂这“九龙归位”的中国式风水。我更愿意相信那浪漫的法国人，看中的是这青山环抱、绿水流淌的奇美自然吧，加上对修士远离凡尘的静修之本意吧！

离开上书院，风歇雨住，那灰墙青瓦后的青山愈加青翠了，白鹿河依然那般妩媚，用王维的“倏云收兮雨歇，山青青兮水潺”（《鱼山神女祠歌·送神》）来描绘此时此景，也许更为贴切吧。

回到小镇中央，来到那苍翠与金黄的风景中，一堵灰白色的泥结石矮墙，有些剌目，那就是下书院留给这世上最后的实物了。那幢5.12造就的英雄楼伫立在镇中心学校旧址后侧，冥冥之中的天地鬼神，是难以被凡世俗人所理解的。一整幢楼被平地抬高3米，而且丝毫无损，这是谁在保佑这幢楼里的孩子们？这里曾是下书院。（下书院，又名无玷书院，作为教会学校的小学存在至上世纪70年代，后被拆除，在教堂旧址上修建了镇中心学校，目前只残存一段原围墙，供来者凭吊。可惜！）

镇中心学校，虽然有了那幢史上最牛教学楼，足以自诩，但以拆除下书院为代价，是否太不划算呢？

中法桥，5.12地震将它从双孔桥变作了单孔桥，它就多了一个颇富诗意的名字——断桥。一片黄绿的树木包裹着，一条潺潺的小河穿巡过，三俩游人点缀下，一两声鸟鸣，忽而风过叶落……断桥真还是一段不奈的风景。好在地方政府没有为了“中法友谊”去修复它，不能不说是一明智之举。那个独余的桥洞，任白鹿河穿行而去，不以昨日的荣耀而傲，不因今日之破败而悲，顺天，应命，平静，淡泊，也许这正是白鹿驶过这片净土时许上的最大的心愿吧！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张 伟，喜欢将自己的所闻、所见、所感，安静地倾吐于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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