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日本留学被骗，15年没回家，挣钱送女儿留学美国，现在怎样

2009年，有一部中国电影在日本一票难求，影院座无虚席，场场爆满。

它，一没有豪华制作，二没有知名影星。

但一经上映，许多有自杀倾向的日本人看过后都感慨，想要开始新的生活。

这部电影到底讲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它，就是华人导演张丽玲花费10年指导的纪录片——《含泪活着》，主演是丁尚彪。

（丁尚彪全家）

而影片情节，讲述的就是他的前半生。

那他的人生到底有啥意思？竟然能让导演在他身上整整耗时达10年之久？

今天，我们就来深扒一下丁尚彪特立独行的艰苦人生。

丁尚彪的人生前三十多年，基本和不公相伴。

他1954年出生，是个上海土著。

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父亲曾在1954年加入过GM党。

因此，丁尚彪一出生，就被外界钉在了父亲给他带来的“耻辱柱”上。

而他未来的生活，更是备受歧视。

1970年，丁尚彪初中毕业。

彼时，中国城市的就业机会并不多，导致很多年轻人待业。

国家开始动员城市的年轻人上山下乡，在减小城市压力的同时，顺带发展农业。

16岁的丁尚彪很自然地加入下乡的大军之中。

可残酷的是，下乡还要看出身。

出身好的就会分配到条件比较好的农村里；出身不好的，就会去条件相对较差的村子。

（年轻时的丁尚彪）

丁尚彪无疑是后者，被分配到当时条件最差的安徽淮北。

对于年轻的丁尚彪说，他不知道什么是上山下乡，还以为自己就是去农村体验生活，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就这样，丁尚彪和其他两个人来到安徽五河县张集公社。

到达目的地后，他彻底傻眼了。

村里又穷又破，丁尚彪三人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亲眼看着村民把石磨搬走，把全是驴尿的磨坊腾给他们住。

磨坊的墙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蜘蛛网，还有来回爬行的蜘蛛，门口连个挡风的门板都没有。

丁尚彪三人这才明白，这哪儿是体验生活，这就是过来做苦力的！

明白过味儿的他们，开始抱着自己的行李，坐在角落里委屈得直哭。

但人终究要面对现实，丁尚彪再不愿意，也要去适应村里的生活。

俗话说“人穷志不穷”，用这句话形容当时的丁尚彪尤其恰当。

虽然身处逆境，但他并没有得过且过，而是把能做的都做了。

他当老师，教学生语文、体育和音乐。

又当护士，帮全村人注射疫苗。

还当保安，有事没事就看管仓库。

虽然工作繁多，但他都做得都格外认真，没多久就得到回报，被评为县优秀知青代表之一。

但人心中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丁尚彪尽管有荣誉加持，却还是因为父亲的事，处处被掣肘。

下乡期间，他屡次被多个招生、招工单位拒绝，而且拒绝的理由还是同一个。

他被打击得心灰意冷，甚至以为自己会永远被困在农村里。

但这个苦命的人并没有被轻易打倒。

1972年，大家开始流行听讲座，丁尚彪仿佛看到翻身的机会。

他急忙买书自学英语，每天下班后，对着收音机一遍遍学习单词读音。

就这样，经过2年的努力，他终于把4册英文学完。

就在丁尚彪以为，自己能靠知识改变命运时，现实又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丁尚彪）

根据上面安排，他被招进最差的集体所有制工厂。

心中的苦闷找不到人诉说，丁尚彪只能把心里话写在日记里：

胜利永远属于吃苦者。

好在生活并没有让丁尚彪过得太苦。

1975年，他认识了妻子陈忻星，对方也是上海知青。

性格相合的他们很快确定关系，组成家庭。

后来，岳父意外离世，陈忻星和丁尚彪陆续调回到上海，但丁尚彪在上海的工作却很特殊。

他住在杨浦区，却在徐汇区当炊事员，每天光在路上就要花费6个小时。

于是，他开始在上海贴广告，找人对调工作，但人是找到了，可这中间却出现了麻烦。

原来，丁尚彪为能快速找到合适的人，便在广告中写到“在此工作道路广，购物方便”，没想到却引来报纸记者卧底。

记者当即写了一篇报道，并在其中质问关系网该不该破？

报道一出，引起巨大反响。

单位得知后，担心丁尚彪找麻烦，遂让他停职。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丁尚彪别说调单位了，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就在他对自己的工作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解决了这些难题。

事发后，记者找到丁尚彪，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篇报道，竟给他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为进行弥补，记者跑到丁尚彪的单位，为他说了很多好话。

单位看在记者的面子上，同时也嫌他太多事，就顺理成章地把丁尚彪调走了。

他的生活终于平稳下来。

可是，上天偏偏不让他舒服地过下去。

不久的将来，他还会遇到更多的波折。

（丁尚彪一家）

调到新单位后，丁尚彪从基层职员当上了后勤股长，还读完了中专。

但他并不满足，而是继续考证，想以此进入更广阔的平台。

但是，单位却不予承认。

同时，妻子陈忻星想调到中外合资企业，已被录取；但原单位却死活不放人，还故意找茬。

丁尚彪反抗过，甚至将妻子所工作的纺织厂告到纺织局，也没啥效果。

夫妻俩就这样，被一直压制着。

对此，丁尚彪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从小到大，他都很努力，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翻不了身。

更邪门的是，身边大部分人好像都在针对他。

命运的不公，压弯了丁尚彪的背，也压垮了他的心。

他深知，这样下去的话，不光自己会一直憋屈到老，更无法给家人好的生活。

就在丁尚彪一筹莫展之时，一个老朋友的信件，让他的人生燃起新的希望。

给他写信的老友正好赴日留学，告诉他日本条件好，工资高，还能遍地捡电器。

最重要的是，在日本中年人还能上大学。

这对求学欲望强烈的丁尚彪来说，诱惑太大了。

再加上他在国内无论怎么做，都没啥前途。

与其原地踏步，不如去新的地方从0开始，没准能闯出点名堂来。

于是，他花了5毛钱，买了一份日本北海道飞鸟学院阿寒町分校的资料，并了解到去日本学习，需要花费4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15万元）。

这笔巨款，相当于夫妻俩不吃不喝，15年加起来的收入。

尽管费用昂贵，但对于丁尚彪来说，这是唯一改变命运的途径。

35岁的他，即便再难，也决定放手一搏。

不成功，便成仁。

丁尚彪求爷爷告奶奶，东拼西凑，终于凑够学费。

1989年，他和其他同学一起坐上赴日的飞机，正式开启一场全新的旅程。

（丁尚彪入学证件）

殊不知，正是这次求学之旅，却让他掉进另一个深渊。

所谓的飞鸟学院，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阿寒町也根本不是什么大城市，而是满目荒凉，人烟稀少的村子。

日本当地在那儿开办学校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吸引人气。

为能留住他们这些外来人，学校实行24小时封闭式管理，并禁止留学生外出工作。

这让丁尚彪他们犯了愁。

因为来这儿读书的，基本和丁尚彪情况一样，都是举债出国。

他们还要利用业余时间打工，偿还债务。

可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打工了，能不能有学历还不知道呢。

唯一的解决方式，只有逃。

一周后的午夜，夜色如墨，天下着丝丝冷雨，丁尚彪背着行李，决定来一次“日本大逃亡”。

虽然没有逃亡经验，但至少比在学校坐以待毙强。

阿寒町地处偏远，人烟稀少。

到深夜，更会有野兽出没。

丁尚彪战战兢兢地拿着木棍，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防止被动物突袭。

他不敢停，也不愿停，一旦停下，所有的一切就会瞬间化为乌有。

走了一整夜，筋疲力尽的丁尚彪终于到达火车站，逃离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飞鸟学院。

在去往东京的车上，他开始憧憬未来，只要转校，他的人生一定会向上走。

丁尚彪还是太过天真，还有更残酷的事情等着他。

转校申请失败了，短短半个月，丁尚彪的身份从留学生，直接变成非法滞留。

（飞鸟学院）

也就是说，他一旦离开日本，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其中，很多人都选择回国，但丁尚彪却犹豫了。

因为其他同学回国或许有其他出路，可他没有。

曾经工作的单位领导，早就撕破脸，他肯定是不能回去工作了。

那回国能干什么呢？

他没有学历，也没有机会，还身负15万债务。

若他回去，怎么还钱？怎么养家？

经过痛苦的挣扎，丁尚彪放弃回国，留在日本打黑工。

也因为这个决定，他过上了有家不能回的生活。

这一去，就是8年。

在东京打工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丁尚彪为了省钱，用的所有东西都是捡的。

从便衣到西装，从布鞋到皮鞋，最后到电视、空调、冰箱，无一例外。

连吃饭都是从打工的饭店带剩饭回家，第二天热一热再继续吃。

丁尚彪的住处，更是逼仄。

他和几个室友合租在十几平的房子里，小而压抑的房间，还摆着四张单人床。

（丁尚彪在日本）

但丁尚彪对这些条件不敢挑剔，也不能挑剔。

他作为非法滞留人员，指不定哪天就被警察抓走，遣送回国。

所以，丁尚彪只能活在当下，同时打几份工拼命活着。

白天在工厂干活、晚上去饭店洗碗、周末在公司做保洁。

这三份工作加起来，一天能净赚700-800元：同样的收入，丁尚彪在国内要做7个月。

因此，他虽然很苦，却很知足。

每赚到一百万日元，他就寄给妻子。

但就在赚钱还债的过程中，丁尚彪心中又萌生出新的目标：

努力赚钱，送女儿去留学。

他要把自己未实现的留学梦，全部寄托在女儿身上。

1992年，丁尚彪还清全部债务。

自此之后，他的目标开始发生改变，不再为还钱努力，而是为女儿出国拼命。

在这期间，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那时，上海一室一厅才5万元，妻子想拿出部分存款买房，给家人一个保障。

这个想法，却遭到丁尚彪拒绝。

原因很简单，他想把这笔钱全部换成美元，供女儿读书。

（丁尚彪）

为了这个遥远又模糊的梦想，丁尚彪依旧和刚来日本一样，节俭度日。

虽然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与工友合租，可后来租的房子，依旧是价格最便宜的一居室。

那是30年前造的木质阁楼，因为年久失修，每到阴雨天，房子还会漏雨。

屋里没有洗澡的地方，丁尚彪又舍不得花钱，就在厨房水池边围起塑料布，站在里面简单冲洗。

而远在上海的妻子陈忻星也是如此。

丈夫丁尚彪寄来的每一笔钱，她都存在银行里，一分未动。

除去女儿的学杂费和生活费，她也过着同样简朴的生活。

舍不得买新衣，舍不得看病：每天吃最多的，就是清水面条。

为能让女儿丁晽有个光明的未来，夫妻俩心甘情愿做起了垫脚石，让她站在自己的肩膀上，触碰更广的世界。

而丁尚彪虽然辛苦工作，给女儿攒钱，但他也从未放弃过学习。

在日本的7年里，他陆陆续续考了5个专业资格证书，从普通工人升级成技术工人。

可即便如此，丁尚彪还是过着底层心酸无比的打工生活。

过了凌晨12点，他才能做完一天的工作。

通常这个时候，末班电车已经收车，老丁就沿着铁轨步行回家。

尽管工作繁重，一个人孤苦伶仃，他却毫无怨言。

唯一支撑他的，就是那个遥不可及的留学梦。

对于丁尚彪的生活，远在上海的女儿却一无所知。

甚至还对父亲颇有怨言，怪他不回来陪陪自己。

直到她看见《含泪活着》的导演寄来的录像，里面记录着父亲在日本的生活。

她才知道，父亲原来过得那么累，那么苦。

（丁尚彪一家）

都说，父爱如山。

丁尚彪将这句话做到了极致，他明明为女儿付出所有，却从未让对方知晓。

无论经历多少辛酸苦辣，他都闷在心里，在笑着告诉孩子“我很好”。

自此之后，丁晽更坚定了去国外留学的理想。

因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种方式回报含辛茹苦的父母。

好在女儿没有让他们夫妻失望。

丁晽顺利考上纽约州立大学，这一刻，丁尚彪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值得。

丁家的生活，从此开始，正式走向全新的开端。

1997年夏天，丁晽收到纽约州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可这明明是个令人欣喜的好消息，可妻子陈忻星却并没有那么开心。

这意味着，女儿不久后就要离开自己，和丈夫丁尚彪一样，奔赴远方。

送行当天，陈忻星对女儿一遍遍唠叨：

你之前从没离开过家，在美国要好好吃饭。

受了委屈千万别憋着，要打电话和我说……

登机通知响起，丁晽急忙离开。

陈忻星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她再也按耐不住，哭成了泪人。

丁晽乘坐的飞机，正好在东京中转，要在日本停留一天，最后才飞往纽约。

父女俩8年未见，这2920个日日夜夜，丁尚彪不知哭了多少次。

得知女儿要在东京呆24个小时，他开心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儿。

但让丁尚彪遗憾的是，因为他是黑户，没办法在机场接丁晽，只能让她乘坐电车找自己。

到达目的地，丁晽远远看到已经苍老的父亲。

丁尚彪也看到珠圆玉润的女儿，看到她生活的很好，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老丁十分欣慰。

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丁尚彪带着女儿参观自己打工的地方，用这种方式分享自己在日本的点点滴滴。

这短暂的相聚，对于丁家父女来说，那么珍贵。

（丁家父女）

转眼，24小时快到了，丁尚彪要送女儿去机场，在电车上，父女俩还说说笑笑。

可快到站时，却慢慢变成了沉默。

紧接着，故作严肃的丁尚彪先是双眼发红。

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拥有后再失去，短短的团聚之后，将换来更长时间的分别。

何时再见，遥遥无期。

丁晽去美国后，一家三口从两地隔海相望，变成了三地分离。

不过，丁尚彪和陈忻星很快也团聚到一起。

自从女儿上学后，陈忻星一直申请去美国的签证，但年年被拒。

直到2002年，她申请成功了。

和上次一样，陈忻星的飞机也在东京中转，不过这次，夫妻俩有72个小时的团聚时间。

丁尚彪听闻妻子要来，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

他先是换了套床单被罩，又拿出两人结婚时做的枕巾，这是25年前妻子为他缝制的。

收拾完家后，丁尚彪拿着地图开始做旅游攻略，他要为妻子安排一次特别的约会。

和女儿相聚时的情况一样，二人见面后，先是沉默。

不过，他们对彼此的爱，在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来。

即便异地13年，感情也从未被淡化。

（丁尚彪和陈忻星）

妻子陈忻星过来的这3天，可以说是丁尚彪这十几年来最幸福的时光。

但相聚的时间，总是那么快。

丁尚彪再一次要和亲人分别，在相同的电车上，丁尚彪默不作声，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离别，可同样的情况再经历一次，还是一样的心如刀绞。

送走妻子后，他不再像过去那样悲伤。

他坚信，女儿已经在国外顺利留学，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变好。

事实也正如丁尚彪猜测的那样。

2004年，丁晽已是医学博士，快要毕业，在美国的一家医院实习。

丁尚彪终于完成心愿，决定去东京主管部门自首回国。

他已经15年没回家了，在离开之前，他再次回到飞鸟学院，在那里回忆了在日本的酸甜苦辣。

他感慨万千，最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丁尚彪一家）

不过，丁尚彪的人生道路，并没有停止。

2009年，女儿丁晽结婚，为丁尚彪和陈忻星申请了绿卡，一家三口用另一种方式，在美国团聚。

如今的丁尚彪，却还是闲不住，在美国也要继续打工赚钱。

闲暇之余，他还会写作，因为文笔不错，在华人报纸发表了不少文章。

现在，或许丁尚彪也感觉到自己年龄大了，身体吃不消了，有了退休的心思。

他打算去旅游，再次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纵观丁尚彪的人生，大家对他的争议一直都很大。

很多人理解他的做法，因为底层人的挣扎就是如此，父母只有牺牲自己，才能够给子女一个好的未来。

也有人不理解，认为他将自己的梦想强加在女儿身上，用这种方式对孩子道德绑架，不考虑孩子的想法。

还有人认为丁尚彪没有自我，这一生从没有为自己活过，把重心全部放在孩子的身上。

但不论他是对是错，丁尚彪始终不认命的人生，是值得敬佩的。

即便手上的牌再烂，即便受到了命运的捉弄，他也从没有躺平摆烂，而是努力改变，最终获得现在满意的人生。

不光是丁尚彪，我们每个人也都会经历难熬的时刻，会遇到意外的窘境。

看起来很难熬，甚至会让你感觉度日如年。

但只要坚定信心，熬过去，回过头来，你会发现，天依旧很蓝，生活依旧很美好。

作者：朱小鹿&蒋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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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朱小鹿博士，是90后，也是武汉大学博士，新加坡国立大学博士后。

主业一门心思搞科研，副业用零碎时间写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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