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为什么能成为全球电动汽车普及率最高的城市

来到柳州，游客们首先注意到的是这里的安静，和全球大多数都市的日常生活相比，这里缺少发动机轰鸣和齿轮碰撞产生的不间断噪音。

究其原因，是因为去年在柳州售出的汽车中，有近30%是电动汽车，是中国平均水平的5倍多，这使柳州——这个拥有400万人口的城市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电动汽车市场，中国的电动汽车之都。

放眼世界，柳州的电动汽车普及率仅次于奥斯陆。不仅如此，柳州的空气和水的质量在中国也是最好的那一档。这一绿色红利是当地政府推动柳州成为电动汽车制造中心的意外收获，也是为克服消费者对电动车续航能力、可靠性和电池安全性的担忧而做出努力的回报。在全球范围内，上述消费者的担忧的事情正在阻碍电动汽车普及。

全球许多城市都正试图说服车主放弃燃油车，以实现雄心勃勃的减排目标，柳州的做法或许能为它们提供一张蓝图。

尽管从德国到美国，诸多国家政府都在为购买电动车提供补贴，但除了挪威和瑞典等欧洲少数地区，全球电动车销量仍远落后于传统汽车。柳州的做法对通用、大众等传统汽车制造商也具有指导意义，这些公司正投入数百亿美元，豪赌未来是电动汽车的天下。根据BloombergNEF的数据，去年新能源汽车在全球乘用车销量中仅占不到4.5%。

推广电动汽车

“一开始，人们对电动车有很多顾虑，比如安全或充电的便利性。”中国最高经济规划机构——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柳州分局的副局长苟翼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所做的是确保人们在驾驶电动车时是非常舒适的。大家已经意识到电动汽车的经济与便捷，而且在越来越多的电动汽车上路后，我们的空气变得非常干净。”

柳州政府与当地汽车制造商上汽通用五菱汽车公司合作，推出了一系列激励措施，从试驾到免费停车，再到建立数以万计的充电点，以鼓励人们购买电动车。过去九个月里，上汽通用五菱推出的宏光MINIEV在微型电动车市场异军突起，几次超越特斯拉，成为新能源汽车市场的销量冠军。这款车是国内唯一一款能和特斯拉Model 3在销售上分庭抗礼的车型。

为了让警惕的消费者接触电动车，上汽通用五菱在2017年开展了为期10个月的免费试驾活动，超过15,000人试驾了该汽车制造商的宝骏E100，并向该公司提供了12,000条反馈。试驾活动广受欢迎，可用名额在几分钟内就用完了，70%的试驾者购买了其中一辆车。

五菱随后研究了居民的需求和驾驶习惯，针对每天通勤不到30公里的人定制了宝骏E100。这款两人座的微型车长度大约只有特斯拉Model X的一半，外观与智能汽车相似，售价同样较低，约为4万人民币。这不仅有助于降低消费者的购买门槛，而且也降低了保险等营运成本。

在进一步的激励措施中，驾驶者每年行驶1万公里可以获得高达1000元的现金奖励。在发改委负责电动汽车推广工作的华勇说，他拿到电动车第一年赚了500元，第二年赚了400元。而苟翼表示，他每年都能获得最高奖励。

柳州随处可见的微型车也让政府在城市周围增建了15000个停车位。这些微型车的大小意味着它们可以放在以前无法使用的土地区域，如人行道边上。

这正是吸引30岁的银行工作人员张嘉庚购买宝骏E200的原因，他说驾驶宝骏E200的成本几乎不值一提。他每公里支付约0.1元的充电费用，并在指定的电动车停车场里无限期免费停车，或在普通停车场免费停车两小时。张嘉庚表示，他几乎不开自己另一辆车，那是一辆斯巴鲁SUV。

咨询公司Automobility的首席执行官比尔·拉索（Bill Russo）说：“如果你制造的电动车价格合理且方便，它们将取代自行车、摩托车或其他通勤工具。中国的小城市通常缺乏公共交通选择，经济实惠的电动车正好是人们负担得起的选择，它可以扩大人口流动性，以此来拓宽城市人口的覆盖范围。”

由于这些微型车可以通过普通家用插座充电，五菱已经能够在柳州各地安装充电点，其成本只是典型电动车基础设施的一小部分。现在，柳州约有30,000个充电桩。对买家的另一个诱惑是，电动汽车可以在公交车道上行驶，在高峰期或交通堵塞时，这简直是一个节省时间的特权。

如今的柳州，除了电动车占比高外，因为使用成本低，停车和充电方便，几乎所有都为私人购买，绝大部分人每天都开，每天行驶里程也就二三十公里。政府与车企从柳州模式的艰难推广中探寻出了一条性价比远高于燃油车的电动车发展道路，真正撬动了私人消费需求。

成为电动汽车之都

与西方不同，柳州拥抱电动汽车的主要动机是发展当地的汽车工业，汽车产业约占该市工业总产值的一半。中国已将主导新时代的汽车作为国家优先发展事项，当地决策者利用这一点，从北京争取到了支持和资金。虽然这一战略不一定能在其他地方复制，但它对柳州来说是有好处的：由于对电动汽车的需求激增，第一季度汽车工业产值猛增了64%。

环境效益也同样显著。柳州仍保留着昔日的重工业样貌——钢铁厂依然耸立在地平线上，冒着缕缕白烟——但流经柳江、提供当地美食水螺的柳江水质却位居中国内陆之首。2020年，柳州97%的天数空气质量被评为优秀，而北京只有76%。

柳州计划为汽车行业提供更多支持，鼓励供应链的本地化，支持技术创新和出口。工业和信息化部地方司副司长莫春燕表示，柳州的目标是到2030年将汽车工业产值翻一番，达到5000亿元。

新加坡捷实汽车咨询公司（JSC Automotive）的董事经理约亨·希伯特（Jochen Siebert）表示，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引导人们购买电动汽车是一个挑战。广西正试图将该柳州模式扩展到其他城市，乃至中国其他地区。

事实上，早在2019年7月，广西自治区政府和上汽通用五菱就主办“创造出行新生活高峰论坛”，推动“柳州模式”扩展为“广西模式”，梦想将之推广为全国模式。

“政府应该支持轻量级的微型汽车进入城市，这些车辆可以适应任何地方，而且不会使用太多的能源。”希伯特说，“这应该是未来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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