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课还是不停课，是个问题：新加坡“佛系抗疫”的秘密

文/于文轩 厦门大学公共事务学院/公共政策研究院教授

3月23日，新加坡新增54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其中48例属境外输入，累计确证总数509例。这一天也是新加坡中小学春假结束的第一天。

春假期间鉴于飞速发展的疫情形式，二万多名家长发起线上请愿，要求新加坡教育部关闭中小学。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新加坡教育部继续坚持不停课、不停学的政策，学照上，课照开。

“不停课、不停学”是新加坡“佛系抗疫”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全球疫情蔓延，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都在停课停学的当下，新加坡的政策选择引人瞩目。

事实上，自2月7号，由于出现社区传染，新加坡将自己的疾病响应系统升级至橙色以来，要求停课停学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然而,除了根据疫情的发展，大学50人以上课堂改为线上教学，中小学校内课外兴趣小组分阶段取消以外，中小学从来没有停过课和停过学，一切照旧。

3月22号，新加坡教育部部长王乙康通过社交媒体解释了新加坡教育部在疫情不断恶化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不停课不停学的原因。

归纳起来他的理由可以分为四条:

第一，有充足的科学证据表明年轻人（young）要比成年人（adult）更不容易感染新冠病毒。这跟年轻人和成年人比更不容易感染水痘相似。

第二，目前为止已经确诊的年轻人都是在家里和学校以外感染的。

第三，引用新加坡国立大学医院药学组主任、国际卫生组织全球传染病爆发警告和响应网络主席Dale Fisher的观点，指出学生在学校可能比在家里更安全。因为在学校，学生只跟自己的同学在一起，学校有足够的卫生检查和监督举措。学校也会给学生提供最高级别的的卫生防护措施。学生放假在家，会跑到社会上和在社区玩耍，特别是家里没有阿姨和父母都需要上班的情况下。

第四，停学对社会的正常运作影响很大。教育部认为对于那些夫妻是双职工，和家里没有阿姨的家庭，小孩不上学会带来很大的困扰。王还特别指出，抗疫期间，前线医护人员面临很大压力，孩子如果不上学在家的话，会严重影响他们的工作。孩子在学校继续学习，会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专心抗疫。

当然，为了保证学校卫生和安全，新加坡也采取了一系列升级措施：学生有任何不适的症状会马上被送回家或隔离；在春假期间出国旅行的学生被要求居家隔离14天；所有的校内课外小组活动全面停止，学生只会跟自己的同学在一起活动；教室里，学生会像考试时的安排一样，座位保持距离；老师会保持教室的卫生清洁，对教室经常进行消毒，严格监督学生勤洗手和不触碰脸部。

在整个疫情期间，这已经不是新加坡政府第一次做出跟部分民众期望不符的政策了。2月6号，在已经出现社区传染迹象的情况下，万人请愿要求取消传统洛阳大伯公元宵节万人大聚会，但是，在2月7号疾病响应系统升级至橙色后的当晚，万人大聚会仍然照常举行。

总体来看，在此次应对疫情中，新加坡采取了步步为营、以科学循症和专家意见为基础、去政治化、依赖精英决策、靠手术刀般精细的管理举措进行抗疫的策略。

尽管国情差距极大，几乎没有可比性，新加坡防疫策略的选择对我国下一步防疫策略的选择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新冠疫情未来如何防治仍然高度充满不确定性，疫苗还要相当长时间才能发现和生产，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出现。新冠病毒有可能会在人类社会长期生存。有权威专家认为，冬天病毒还可能卷土重来。下一步如何看待新冠病毒及其应对，是摆在全球政府面前的巨大挑战。

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国内继续采用目前的策略，不具有可持续性。新加坡经验告诉我们下一步防控要采用更加灵活和多样，更加贴近各地差异需求，以科学证据为导向，以专家决策为基础的策略。

这样的策略，对政府官员科学素养和管理能力，对人民群众的科学素养和公民道德水平，对中国科学家和公共管理学家的科学研究水平和能力都是巨大挑战。今年和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中国都需要打开“危机”模式，一系列重大的政府管理、教育和科研改革都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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