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致三国11人感染，英国疑似“超级传播者”有何特点？

记者 | 潘金花

上周四，英国确诊了第三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病例，为英国本土的首位患者。当时，英国首席医学官克里斯·惠蒂教授（Chris Whitty）曾表示，应对这样的病例，国民保健系统（NHS）“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

但在短短四天后，英国人发现，该病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据《卫报》10日报道，这位“三号患者”现已被认为直接或间接传染了法国、英国及西班牙新增的11例确诊病例，很有可能是一名“超级传播者”。

追踪“三号患者”

据了解，这名男子名叫史蒂夫·沃尔什（Steve Walsh），今年53岁。他来自英格兰东萨塞克斯郡布莱顿镇，是仕富梅（Servomex）公司的员工。

1月20日至22日，这家专门提供气体分析解决方案的英国企业在新加坡君悦酒店组织了一场共有109人参加的行业会议，该男子也被安排出席。与他一样来自海外的与会代表共有94人，其中包括一位来自武汉的参会者。

会议结束后，该男子登上飞机，前往了海外之行的第二站——勃朗峰附近的法国滑雪胜地Les Contamines-Montjoie。1月24日至28日，他与多位英国籍人士（有报道称是其家人）在雪地坡顶的木屋里度过了五天时光。

28日当天，他乘坐从日内瓦飞往伦敦盖特威克机场的easyJet EZS8481航班返回英国，当时机上还载有其他183名乘客与6名机组人员。回到家后，他曾在当地的Cornerstone社区中心参加了一节瑜伽课，还在2月1日晚去了一家名叫The Grenadier的酒吧小酌。

直至新加坡会议中有人确诊的消息传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感染了新冠病毒。4日至5日，马来西亚与韩国先后确诊了1例与2例与该会议有关的病例。还未出现症状的他随即向当地公共医疗机构报告，并在6日诊断出阳性后，被立即转移至NHS高危传染病（HCID）专业治疗中心下属的圣托马斯医院接受治疗。

很快，与他有接触史的确诊病例开始在英国及附近国家小范围暴发。8日，法国卫生部长布赞（Agnès Buzyn）宣布，包括一名9岁儿童在内的5名英国公民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均曾与英国“三号患者”同住一间木屋。

9日，英格兰公共卫生局（PHE）宣布出现第四例感染者，该患者曾在法国与“三号患者”有过接触。同一日，西班牙马略卡岛也宣布新增一例确诊病例，患者曾前往上述法国雪场。

10日，PHE再次确认三男一女感染新冠病毒，均来自布莱顿。首席医学官惠蒂教授表示，新增的四名患者都属于先前确认的英国病例的已知接触者，病毒传自法国，其中有两人是医护工作者，一人为布莱顿萨塞克斯大学的学生。在那之前英国已有四个确诊病例。

超级传播者？

为应对确诊病例的突然“翻倍”，英国已在10日宣布新冠病毒疫情是“对公共健康严重且迫在眉睫的威胁”。

目前，英国正在加紧排查所有曾与确诊患者接触过的人，并已在英格兰威勒尔及米尔顿凯恩斯划定了两家官方“隔离”医疗设施。针对八位确诊患者曾去过的场所，如上述社区中心和酒吧，以及确诊医护工作者就职的布莱顿的两家全科诊所，也已进行了隔离或关闭处理。

截至当地时间10日下午2点，英国已对1114人进行了病毒检测。确诊病例陡增的法国也正在对6名与感染者有过近距离接触的英国公民隔离观察，为预防起见，还关闭了9岁感染者去过的两所当地学校。

不过，英国卫生部长汉考克仍强调，宣布严重威胁只是一种预防措施，有关公众风险的临床建议仍处于“中等”水平。1月22日，英国卫生部门曾将新冠病毒的风险程度从“很低”调高至“低”，并在世卫组织宣布新冠病毒疫情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后，将风险程度再次调高至“中等”。

那么，这位“三号患者”究竟是不是一位“超级传播者”呢？英国卡迪夫大学传染病专家弗里德曼博士（Andrew Freedman）认为，“疫情的出现并不让人意外，但这个病例的确将病毒传染给了较大数量的接触者，可以被称为超级传播者。”

“超级传播者”是流行病学术语，指的是一名具有极高传染性的带病者，其比正常带病者更容易传染他人，而导致疫情大规模暴发。

目前，对于“超级传播者”没有统一的定义标准，取决于流行病的不同属性。部分“超级传播”案例会体现出典型的80/20法则，即20%的感染者导致80%的疫情传播。

2003年流行病学家曾认为将SARS病毒传播给8人以上，就可被归类为“超级传播者”。美国疾控中心（CDC）则在分析了5个“超级传播”案例后指出，这类带病者往往将病毒传染给了10人以上。

在2015年的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疫情中，还曾出现过一家医院的一位病人传染82人的案例。而在西非暴发的埃博拉疫情中，也有多数病例（61%）是被一小拨感染患者（3%）传染的。

不过，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传染病研究中心主任麦格劳（Elizabeth McGraw）看来，认定某患者是否为“超级传播者”，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复杂。

麦格劳30日在解释性新闻网站The Conversation上发文称，定义“超级传播者”不能单单依靠其传染的人数来做判断，还要考虑病原体及疾病的作用方式，患者所处的环境及其在有限时间内的活动等。一般来说，商务旅行者、店铺老板、医护人员等更易传播病毒。

麦格劳还指出，高免疫力以及免疫能力较弱的人都可能成为“超级传播者”。前者不会产生明显症状，不会感到不适，因此可能会继续日常生活，无意中造成大面积传染；后者体内所复制的病毒则较常人更多，即使减少日常活动，也很容易传染给身边更多人。

世卫组织：需严格防控

针对英法出现的最新疫情动向，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10日已在记者会上指出，从未到过中国的“人传人”病例正在欧洲出现。

他说，“这些病例可能会是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the spark that becomes a bigger fire），但目前还只是星星之火。我们的目标仍是有效控制（疫情）。”

世卫组织突发卫生事件规划执行主任迈克尔·瑞恩（Michael Ryan）则指出，尽管防疫形势严峻，但尚无证据证明国际上出现“超级传播者”，人们应该正常生活，不能完全将一切活动暂停，但要用风险管理的手段防控风险。

从未到过中国的“人传人”病例的确值得警惕。根据世卫组织11日发布的情况报告，截至10日白天，已有24个国家发现新冠病毒确诊病例，共计319人。界面新闻经梳理后发现，在这319人中，有16人（5%）未到过中国、但有其他国家的旅行史，还有51人（16%）是在本土被感染。

其中，韩国、德国、新加坡在本土感染的病例较多，且各有特点。

韩国的这类患者多数都曾接触过有武汉旅行史的感染者，与后者多为亲属关系。其中，第6例患者在接触了有武汉旅行史的确诊病例后，似乎又将病毒传染给了自己的两位亲属，被认为可能构成了三代传播。

德国在本土感染的病例则均与巴伐利亚州的一家企业有关。1月27日，该国确诊了首例病例，患者是被此前一周访问德国的一名中国女同事所传染，是首次在欧洲境内出现的“人传人”病例。在此之后，该企业共有12位员工或员工家属确诊。

新加坡此类病例的分布则更广。从其政府网站每日更新的病例信息来看，该国自2月4日起无中国旅行史的确诊病例数量开始陡增，主要与中药行“永泰行”以及君悦酒店举行的上述会议有关。

据了解，永泰行此前曾接待过中国旅行团，4日该店有两名员工确诊，其中一名员工的家政工人以及曾前往该店的一名导游也在当天确诊。截至10日白天，与永泰行有关的确诊病例已达9例。

好在仍有好消息传来。周二，英国疑似“超级传播者”沃尔什发表声明说，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他感谢了朋友、家人与同事，也希望媒体能够尊重他们的隐私。

“我想谢谢NHS的悉心帮助和照料，”沃尔什说，“我现在已经完全康复，而我的心将与所有感染了新冠病毒的人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