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苏富比CEO：在不确定的世界，人们更想拥有实物
在伦敦夏季系列拍卖会中，苏富比（Sotheby’s）首席执行官 Charles Stewart 对全球艺术品市场进行了评估，他对自己看到的情况很满意。
6 月的最后一个周三，苏富比短短几个小时便在伦敦卖出了总价值 1.82 亿美元的艺术品，达到了拍卖行的预期，尽管 David Hockney、Ernst Ludwig Kirchner 等艺术家的一些作品未能找到买家。
成交额最高的作品包括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价值 5300 万美元的《Portrait of Lucian Freud》和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价值 1600 万美元的《Self Portrait》。Flora Yukhnovich 等后起之秀引起人们竞相出价，她洛可可风格的油画《Boucher’s Flesh》以 280 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位亚洲竞标者，该数字达到最低估价的 10 倍。
Christina Quarles 2017 年的画作
《We Woke in Mourning Jus Tha Same》以
64.4462 万美元的价格售出
伦敦拍卖会标志着 Charles Stewart 作为 CEO 的最新胜仗。三年前，电信业巨头 Patrick Drahi 斥资 37 亿美元收购苏富比，而后 Stewart 加入这家拍卖行。Stewart 此前曾从事电信业和银行业，由于新冠疫情来袭，他还没来得及与手下的国际团队全部会面。一夜之间，他不得不取消了数百场现场拍卖会，让公司完全转向线上进行市场运作。
苏富比在 2020 年遭受打击，销售额为 55 亿美元，但去年反弹至 73 亿美元，创下了这家拍卖行成立 278 年以来的最高纪录。
如今，Stewart 的社交媒体动态上充斥着社会名流的身影，在整个艺术品市场迎来复苏之时，苏富比正在不断地创造拍卖会纪录。
弗朗西斯·培根 1964 年的画作《Study for Portrait of Lucian Freud》在伦敦以 5300 万美元的高价成交
Charles Stewart 现年 52 岁，是美国东北部康涅狄格州人。他表示，他借鉴了从电信行业学到的经验，对苏富比的在线拍卖进行了重新调整，使其更容易发现、直播和点击竞价，从而拓宽了人们接触苏富比拍品的渠道。即便全球各地的经济活动在重新开放，这些举措也在取得成效。
“艺术品市场仍然非常不透明，所以我们正在努力降低壁垒，让更多人能够放心地从我们这里购买艺术品。”他说，“我一直对扩大我们的影响力很感兴趣。”
Stewart 最近在苏富比的巴黎办公室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WSJ.》：尽管整个金融市场都动荡不安，但艺术品销售却呈现飙涨。你能解释一下艺术市场当下的盛况吗？
Charles Stewart：我们并非没有受到全球经济困境的影响，但真金不怕火炼，我们已经有一些强劲的拍品进入市场。我认为我们也看到了公司业务全球化的重要性。来自全球 50 多个国家的收藏家参加了我们的拍卖会，每当我们注意到来自 X 国、Y 行业、Z 品类遭受压力或出现隐忧时，十分广泛的拍品范围都会帮助抵消这些担忧。这也让拍卖价格保持坚挺。
市场的覆盖范围也扩大了，各个社会阶层的人都在参与竞价，而不仅仅是上流人群。我认为，时下人们对拥有有形的实物变得更感兴趣。在一个充满动荡和不确定性的世界里，人们渴望拥有经久不衰的东西。
《WSJ.》：市场快要见顶了吗？
Charles Stewart：艺术品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滞后指标，而不是反映市场状况的领先指标。市场不一定会出现大幅回调。当我们的市场放缓时，可供出售的东西就会变少，但期盼杰作打七折的人最终可能都会失望而回。
我们的拍品有点像海滨房产，每个人都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来购买，但等待那一时刻的资金有很多。任何东西哪怕只是降价一点点，人们都会开始蜂拥而入。我们的市场也是类似的情况。
《WSJ.》：美国的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艺术品市场。这是为什么呢？
Charles Stewart：艺术品的定价是全球性的，人们用什么货币，就拿什么货币来出价。你可能拥有一件物品，按美元给它估价，而竞标者则可能是以欧元或瑞士法郎来估价。通货膨胀可能也意味着货币贬值，但艺术品的价值是由全球决定的，因此它可以很好地对冲货币疲软所引发的通胀加剧问题。
《WSJ.》：加密货币市场正处于低潮。你如何看待 NFT 艺术的前景？
Charles Stewart：加密货币显然已经大幅重新定价，这对 NFT 市场产生了影响。但我认为，人们正开始明白艺术家创作的 NFT 与为收藏市场或诸如“无聊猿”（Bored Apes）的群体创造的 NFT 之间的区别。去年，这一切都被混为一谈了。现在则有了一些明显的区分。
我也认为，区块链使用方面还有很多东西有待解锁，总有一天，我们所出售的实体艺术会以某种方式被记录，受到区块链上的代币支持。区块链将成为一种标准，因为它有可能解决市场上许多长期存在的问题，如所有权、真实性、出处等。直到 NFT 艺术的兴起，才提高了我们对这些可能性的集体意识。
《WSJ.》：在你的行业中，你觉得还有哪些地方有增长前景有潜力？
Charles Stewart：几个月前，我们收购了汽车拍卖合作伙伴 RM 苏富比（RM Sotheby’s）的多数股权，因为我们看到了汽车收藏品市场的实力和规模。这个市场令人难以置信。
我们的奢侈品品类也在大幅增长，规模比去年增长了 30% 以上。尽管我们总是与最好的艺术杰作联系在一起，但其实我们有 80% 的拍卖品是 2.5 万美元以下的物品。我们的客户不仅仅是在寻找最好的梵高画作——他们从我们每年举办的 500 场拍卖会购买 70 个不同类别的作品，价格不等。
从运动鞋到手袋，从珠宝到葡萄酒，当然还有汽车收藏品，收藏家们对这些品类也有不同的想法。几年前，你买一块很好的手表，你会拥有它一辈子。而现在，你可能会在三年内卖掉它，因为你可以通过多种便利的渠道卖出，不必花费多少时间和成本。
《WSJ.》：你觉得现在世界上哪些地方富有吸引力，有望成为艺术中心？
Charles Stewart：韩国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市场，尽管我们没有在那里举办拍卖会，但我们有在关注它。尽管中国香港面临诸多挑战，但它仍是艺术中心。不过我们的拍品也大量销往日本、新加坡、东南亚、印度尼西亚、越南等地区。中国市场非常重要，显然也非常庞大，但前景广阔的并不只有它。
我们发现，从阿联酋到沙特阿拉伯，整个中东地区都拥有宏大的文化雄心。我们刚刚在德国科隆开设了一家漂亮的画廊，我们在洛杉矶也有一家画廊。我们必须让人们能够在其所居住的地方参与进来，而不是等待他们到了纽约、巴黎或伦敦才看到我们的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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