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第一个立宪共和国，却被美国灭亡！菲律宾共和国的浴血战史

现在在国内如果提起菲律宾，可能很多朋友都知道它在历史上曾经被美国控制，在现代受美国的影响也很大。但可能很多朋友不知道的是，其实美国在菲律宾建立统治也曾经一波三折，而且双方还曾经爆发过一场异常惨烈的战争，菲律宾也是经历灭国之痛后才被迫接受了美国的统治，那么当时究竟发生过什么？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场鲜为人知的菲美战争。

菲律宾革命

对于世界近代史有一些了解的朋友可能都知道，菲律宾在亚洲是最早成为西方殖民地的地区之一。尽管菲律宾在地理上距离中国非常近，在很早就有大量华人迁居当地，和当地人混居，但因为它本身是个群岛，而且可以通达南北，所以在公元16世纪欧洲进入大航海时代之后，这里很快就成为了欧洲殖民者的目标。

菲律宾曾被并入西班牙的新西班牙总督区

公元1565年，西班牙人在菲律宾宿务建立了第一块殖民地，并在随后的数十年间将菲律宾群岛的大部分区域都一一吞并。但菲律宾和西班牙此前在历史上从无渊源，当时也只是无力抗拒其武力征服，所以其实也一直心不甘情不愿。公元19世纪，在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相继独立之后，在菲律宾也开始出现了通过武装斗争摆脱殖民统治的思潮与运动。

公元1896年8月23日，菲律宾秘密社团卡蒂普南在菲律宾首府马尼拉等地发动武装起义。虽然这次起义在马尼拉被迅速镇压，但在其它一些地区却成功夺取了政权，特别是在菲律宾北部省份甲米地省，由一位菲律宾、华人和西班牙混血儿埃米利奥·阿奎纳多（Emilio Aguinaldo）领导的起义军成功地挫败了西班牙殖民当局的镇压。公元1897年3月22日，阿奎纳多起义军建立革命政府，阿奎纳多就任总统。

卡蒂普南起义军士兵

但西班牙人当然是无法容忍菲律宾人自己建立政权，于是很快调集重兵前去镇压。而阿奎纳多的义军毕竟只是一群临时组织起来的平民，所以很快在战场上遭受了一连串失败，无奈之下只得与西班牙人展开和谈，并且被迫接受了西班牙人要求其政府流亡海外以换取停战的条件。

在此之后，阿奎纳多及其政府的25名核心成员流亡到了香港，而且在离开菲律宾之前还按协议宣告不再支持菲律宾人的武装斗争，菲律宾独立运动暂时受挫。但当时菲律宾人都知道这是在西班牙人大兵压境之下的无奈之举，所以多数在菲律宾境内坚持武装抗争的组织仍然奉阿奎纳多为首领。

领导菲律宾独立的阿奎纳多

而在此期间，美国也看到了西班牙的虚弱，因此于公元1898年4月25日发动了美西战争，出手抢夺西班牙残余的几块殖民地，也就是菲律宾、古巴和波多黎各等地。而阿奎纳多则在美西战争中看到了将西班牙人逐出菲律宾的希望，于是他先是在新加坡与美国驻新加坡领事斯班塞·普拉特举行密会，就双方合作打击西班牙人达成了共识，然后又在5月17日从香港乘坐美国军舰麦卡洛克号返回了菲律宾，重新领导菲律宾起义军与西班牙人作战。

菲律宾共和国的建立与菲美决裂

所以在此之后，菲律宾义军和美军形成了名义上的同盟关系。不过双方其实也主要在各自的战场上作战，美军主要在海上围歼西班牙舰队，而菲律宾群岛上与西班牙军队作战的则主要是名叫菲律宾革命军的菲律宾义军。

而阿奎纳多返回菲律宾之后，极大地鼓舞了菲律宾革命军的士气，此后革命军不断从西班牙人手里攻城夺寨，短短3个月之后，就将菲律宾大部分国土收复。最终，1.2万菲律宾革命军将仅存的西班牙军队包围在了首府马尼拉。在此期间，菲律宾革命军还曾将1.5万名西班牙战俘交给了美军。所以在此时，西班牙在菲律宾的失败已经成了定局。

菲律宾共和国建国时菲律宾形势，红色区域为菲律宾共和国占据区域

但在这种情况下，菲美之间的同盟关系却也基本走到了尽头。因为美国发动美西战争的目的是抢夺西班牙残存的殖民地，要将其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但阿奎纳多和菲律宾革命军的目的却是要为菲律宾争取独立，而不是换个殖民东家，所以当西班牙败局已定之时，双方在根本目的上的分歧很快浮出水面。

6月12日，阿奎纳多在大本营甲米地省发布《菲律宾独立宣言》，菲律宾共和国正式建立（菲律宾第一共和国）。菲律宾共和国制定了完整的宪法，而且其宪法得到了（部分）选举产生的议会批准，所以菲律宾共和国在后世也被广泛视为亚洲第一个立宪共和国。但当时名义上仍然是菲律宾盟友的美国却没有承认菲律宾共和国，而是与西班牙人展开了秘密谈判。美国海军准将乔治·杜威（George Dewey）和西班牙末代菲律宾总督费尔曼·尤德内斯（Fermín Jáudenes）经过密谈决定，当时仍然驻守马尼拉的西班牙军队将不向菲律宾革命军投降，而只会向美军投降。同时，为了不向外界泄露双方的密约，双方还决定演一场戏，由美军对马尼拉发动佯攻，西班牙军队象征性抵抗之后放美军入城，而通过这种方式既可以把马尼拉交给美军，又可以把菲律宾革命军拒之城外。

进入马尼拉城中的美军

就这样，美国和西班牙一唱一和，演了一出完美的双簧，在当年8月13号完成了马尼拉的交接。而之后很快，美军就开始行动，驱逐当时仍然驻扎在马尼拉郊外的菲律宾军队。而且美国官员开始公开警告阿奎纳多，如果他的军队入城，美军就会开战。美军的这种做法很自然使菲律宾革命军内部群情激奋，但阿奎纳多却深知菲律宾军队无力与美军抗衡，因此还是选择了隐忍，仍然希望通过谈判说服美国人撤出菲律宾。

美菲战争爆发时的美军指挥官奥提斯

公元1898年12月21日，美国总统威廉·麦金莱彻底撕掉了伪装，发布了后来被称为“仁慈同化”政策的宣言，替菲律宾决定将菲律宾群岛的控制权、处置权和统治权“让给”美国。当时，美军驻菲指挥官埃尔威尔·奥提斯（Elwell Stephen Otis）少将因为担心这份宣言过于直白，刺激到菲律宾人，还曾经特意修改了措词，将美国决定吞并菲律宾意思进行了模糊和软化处理，但当时驻扎在菲律宾城市伊洛伊洛的美军准将马库斯·米勒却没有收到奥提斯的通知，而是自行将美国总统宣言的原文公开发布，结果立即引发了菲律宾共和国政府的官方抗议，而奥提斯则将菲律宾方面的反应视为了公开宣战，驻菲律宾美军也立即进入了战备状态。

异常血腥的菲美战争

1899年2月4日，驻扎在马尼拉圣塔梅萨区的一名美军士兵威廉·格雷森射杀了一名菲律宾革命军中尉和一名士兵。此事发生后，预感到战争即将来临的阿奎纳多还曾派将领伊西多罗·托雷斯前往美军阵中表明自己无意开战，希望双方建立缓冲区，通过谈判解决分歧，但奥提斯此时战意已决，毫无余地地关上了和平大门。

马尼拉战役实景

第二天，美军开始对菲军发起总攻，史称马尼拉战役。此战美军投入了1.9万人，菲军则有1.5万到4万人（不同记载数字差异较大）。而菲律宾军队绝大多数都是此前不久才组织起来的普通农民，许多部队的装备都还只是砍刀、弓箭和长矛等冷兵器，所以自然不是拥有当时最先进武装而且蓄谋已久的美军的对手。因此不久之后菲律宾军队就落入了下风。

菲美战争期间的一支菲律宾军队

此时菲律宾军队曾寄希望于马尼拉城内的民众发动起义，以切断城内美军的补给路线。但美军对此也早有防范，菲律宾人没能在城中发起大规模起义，几次小规模暴动也很快被美军镇压。一周之后，美国海军也投入战争，美军军舰佩特雷尔号和巴尔蒂摩号对菲律宾海港城市怡朗进行了猛烈轰炸，不久后怡朗被美军占领。

而菲律宾军队尽管在大兵团作战中很快败下阵来，但其小股部队还是在马尼拉及其周边地区通过伏击战与游击战与美军作战长达数月之久。之后，双方的战事焦点逐渐向北转移，而自知在大兵团作战中不是美军对手的菲军也很快化整为零，以游击战方式继续抵抗美军。美军则也顺势将部队以团营级别进行分散部署，以图尽可能多围歼菲军小股部队。

一组在菲美战争中受伤的美军士兵

而在应对菲军的游击战时，为了切断菲军与平民的联系，美军开始在菲律宾设立了许多“保护区”，也就是事实上的集中营，将大量菲律宾平民都押往其中关押。而这些集中营卫生条件极其恶劣，痢疾等瘟疫肆虐，导致菲律宾平民大量死亡。这种“保护区”战略在后来也成为了美军应对游击战的惯用策略，在几十年后的越南战争中也曾大量应用。另外，根据一名曾到过战地的国际红十字会职员F.A.布雷克的报告，他在美军控制区曾看到许多被完全烧毁的村庄，其中包括许多被烧死的村民。

描绘美军对菲律宾人用刑的画作

而菲律宾军队则在当年9月左右全面转入游击战。此时他们的策略就已经不是成建制地消灭美军，乃至打赢战役，而是通过零敲碎打，尽可能多地给美军造成伤亡，使美国国内因为伤亡过重出现民意反弹，迫使美国从菲律宾撤军。在1900年，菲律宾政府还曾一度寄希望于美国大选中相对反战的候选人威廉·布莱恩能够击败在任总统威廉·麦金莱，从而促使美国改变吞并菲律宾的政策。但最终麦金莱成功连任，菲律宾政府的期望化为泡影。

参加菲美战争的美军第24步兵团，该团士兵完全由黑人组成

但菲律宾政府和军队在近乎绝境的情况下还是继续战斗了差不多3年时间。在此期间，他们在圣马泰奥、卡图比、卡加延德奥罗、波克、巴兰吉加和马比塔克等城市先后对美军发动过多次较大规模的袭击并取得了胜利。而菲律宾人艰苦卓绝的抵抗也曾吸引到一些国际志士的支持。根据一些史料记载，当时正在海外为推翻清政府统治而四处奔走的孙中山也曾向菲律宾政府伸出援手，他曾帮助菲律宾政府在海外采购军火，以对抗美军入侵。

不过菲律宾政府和军队虽然作战极为英勇，但两国的国力差距毕竟过于悬殊，绝大多数菲军在装备上和美军也根本无法抗衡，所以菲军在战争后期还是多次遭受到惨重损失，局势变得越来越不利。1901年3月23日，一些投降了美军的菲律宾人乔装成菲律宾军队人员，将部分化妆成俘虏的美军引入阿奎纳多位于菲律宾北部城市帕拉南的营地，最终通过偷袭将阿奎纳多俘虏。

阿奎纳多投降后领导菲军继续作战的马勒瓦尔

虽然阿奎纳多在被捕后投降，但菲律宾政府和军队在米盖尔·马勒瓦尔（Miguel Malvar）等将领的带领下又在菲律宾各地坚持抵抗了一年多，期间他们还曾一度在北部的八打雁省对美军展开反攻。但在1902年4月16日，马勒瓦尔在美军攻势下也被迫向其投降，菲律宾共和国宣告灭亡。

根据现代研究，此次持续了三年的战争总共造成了4200~6100名美军和1.6万至2万菲律宾士兵阵亡，而战争期间死亡的菲律宾平民则达到了至少20万人。有些研究将在此期间在集中营等地死于饥饿和痢疾等瘟疫的菲律宾平民也予以统计后发现，美菲战争期间死于非命的菲律宾平民总数甚至可能高达100万人。虽然菲律宾共和国最终没能生存下来，但其抵抗精神还是得到了后世的缅怀。2002年，菲律宾共和国灭亡的日期4月16日被菲律宾政府定为了全国性纪念日。（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告知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