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迁徙的客家人
客家人,原本是汉族中原人士,历经五次大规模的迁移,在南方多地逐渐形成汉民族的一个支系——客家。客家人也有独创的文字,比如以"涯"代表"我",就是客家人的主要标识。之所以用"涯"代表"我"字,从"涯"字的字面上看,即为天涯海角,到处飘零,走到了悬崖以及大海的边上,再也无路可走,这样的人就叫客家人。客家人,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开始南迁,以逃避北方的战乱,先后经历过五次逐步向南的迁移。
第一次大迁徙:西晋永康元年(公元300年),因中原发生了“八王之乱”,继而又爆发了人民反晋王朝的斗争,深深动摇了西晋王朝的统治。这时北方的匈奴、鲜卑、羌、氐、羯等趁虚而入,各自据地为王,相互攻战不休,使中原陷入“五胡乱华”的动荡局面。西晋王朝覆亡后,中原成了胡人的天下,他们废农田,牧牛羊,虏汉人做奴隶。不堪奴役的汉人大举南迁,他们由中原经河南南阳,进入襄阳,沿汉水入长江向东迁往湖北、安徽、江苏一带;向南则由九江到鄱阳湖,或顺赣江进入赣南山区。其前锋已抵达今梅州的大埔,并于东晋义熙九年(即公元413年)以“流民营”为基础设置了义招县。
第二次大迁徙:唐朝自“安史之乱”后,国势由盛而衰,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加之中原灾荒连年,官府敲榨盘剥,民不聊生,许多城乡烟火断绝,一片萧条。不久,爆发了由王仙芝、黄巢领导的农民起义。起义军弛骋中原,转战大江南北十数省。这些地方正是第一次南迁汉民分布的地域。战乱所及,惟有赣南、闽西南和粤东北“堪称乐土”,于是上述各省客家先民的大部分,由九江溯赣江而上,来到今天的赣南、闽西、粤东北的三角地带定居。根据客家族谱记载,这时期的移民,避居福建宁化石壁洞者也不少。这次南迁,延续到唐以后的五代时期,历时90余年。
第三次即客家民系形成中的大迁徙:公元1126年,发生靖康之难,北宋都城开封被金兵攻占。宋高宗南渡,在临安(今杭州)建立南宋王朝。随高宗渡江南迁的臣民达百万之众。金人入主中原后,强占民田,推行奴隶制。处于黄河流域的汉族人民,为躲避战乱,又一次渡江南迁。在后来,蒙古灭金,入主中原。由于蒙元兵向南进逼,赣、闽、粤交界处成为宋、元双方攻守的战场。文天祥起兵抗元,率义军进抵梅州,客家儿女纷纷从军,转战于闽、粤各地,仅松口卓姓家族,就有800多人参军,“男执干,女甲裳,八千子弟走勤王”。早先迁入此地的客家人,为寻求安宁的环境,又继续南迁,进入粤东的梅州、惠州一带。因为这时的户籍有“主”、“客”之分,移民入籍者皆编入“客籍”。而“客籍人”遂自称为“客家人”。
第四次客家大迁徙:客家第四次迁徙原因有二:一是受满族入主中原的影响。清兵进至福建和广东时,客家节义之士,出面号召群众举义反清,失败后被迫散居各地。有随郑成功到台湾的;有向粤北、粤中、粤西搬迁的;有的到了广西、湖南、四川。二是客家人口膨胀。赣、闽、粤边区的客家人经过200多年的发展,人口大增,而当地山多田少,耕殖所获,不足供应,乃思向外发展。适逢清政府于康熙年间发起“移湖广、填四川”的移民运动。于是,由中原移居两湖、两广的汉民,又大量入川。朱德、郭沫若、韩素音的祖先,都是当时由广东、福建迁到四川的客家人。
第五次客家大迁徙:清朝咸丰、同治年间,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以客家人为基本队伍,转战南方十余年。天京陷落后,起义军受到剿杀,百姓纷纷逃匿。在此期间,由于 新来的移民在获取土地和水源时,不可避免地会同土著居民以及旧移民产生纠纷和矛盾。当纠纷越来越大,矛盾就变成了仇视与对抗,若再加以别有用心的挑拨,武力械斗的爆发便不可避免。伤亡最为惨重的械斗,发生在珠江三角洲的粤中地区,核心在鹤山至恩平一带,械斗持续了14年之久,波及17县3000多个村庄,土、客双方的死伤均在数十万之众。清政府为解决土客之争,特划出台山赤溪地区以安置客家人。动乱使得客家人开始了又一次的大迁徙,分别迁到海南、广西,甚至飘洋过海去谋生。
清朝之前,客家人一直游离在社会的边缘,不为人所注意。甚至连“客家”这个称呼以及客家的群体意识都还没有出现。出现"客家"这个称呼,也仅有200年左右的历史。他们为了躲避战乱而告别故土,从黄河与洛水之畔,举家南迁。走到淮河时,停下来看看,走到长江时,又停了下来,可战火总是不期而至,裹挟着他们一直南下。越往前,离家越远,脚步越重,但客家人始终抱着一个执念,那就是一定要找到一份安宁。他们不屈不挠地翻越一座座山岭,最终走到了广东和福建。在看到大海的那一刻,明白这已是天涯海角,于是在福建安居开业,而且持续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在众多南迁避乱的队伍里,客家是性格最沉稳的群体。作为中原士族的后裔,他们带着深厚的中原文脉,但却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去影响谁。迁移到福建的客家人,并没有就此开启面朝大海的生活,因为海边的冲积平原早已被先来的移民所占据,于是,他们又一声不响地转身藏进深山里去了。“无山不住客,无客不住山”,客家人对山的偏爱,以及对定居点的选择似乎也是受到了陶公的影响。实际上,正是因为这种避世情结的存在,一个新群落的形成才有了最基本的客观条件。
客家人最初和其他的中原移民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家离开家乡的时候,原本是同一个群体,分化是在南迁的过程中逐渐产生的。客家的先祖往往喜欢在人烟稀少的群山中辟谷而居,这些地方道路险阻,舟车不通,极少受到外界的干扰,他们原有的语言、风俗和文化便很容易保留下来,并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慢慢演变。
到了两宋之交,这个深山里的族群已经累积了足够多的人口,他们和其他族群的差异也已十分明显,虽然一个统一的称呼还没有出现,但“客家”这个与众不同的群体已俨然形成了。在闽粤赣湘桂,中国东南五省,武夷山脉、南岭山脉、罗霄山脉、云开大山和十万大山,纵横交错,形成了一片密集的山地丘陵带。最早的客家移民就是在这片山岭中,拓荒开垦,定居繁衍。然而,到明清时期,随着人口越来越多,山地中的资源捉襟见肘,为了生存,客家人又不得不走出大山,继续迁移,迁移也就成了客家人的重要标识,他们从不惧怕千里迢迢地迁移,在迁移中谋求发展壮大。
诚然,由于客家人不断的迁移与壮大,难免影响了一些原住族群的既得利益,社会各界对客家移民的歧视和诋毁也就越来越重,但也无意间促成了客家人群体意识的觉醒。众多客家有识之士开始为客家人的生存权益发声呼告,并对社会上的谩骂和偏见撰文驳斥,还言之凿凿地指出,客家人并非蛮夷,而是和广府人一样都源自于中原士族。“客家”这个名字就是在这种背景下逐渐取代了来人、客仔、棚民、崖佬等各种带有歧视含义的外在称呼,成为被社会普遍认同和接受的族群标识。
客家人,是汉民族中唯一不以地域命名的民系,而客家话,也是汉语中唯一没有冠以地名的方言。一个“客”字,彷佛永远地将客家人与周围的一切划分了出去。客家人,终究会带着保留与矜持,有着尊重与警惕,也藏着不愿告人的思念与坚韧。漫长而艰辛的迁徙,并没有让客家人忘记祖先的门风遗训,反而使他们对家的渴望和对宗族的坚守来的更为殷切。客家人说“宁卖祖宗田,不忘祖宗言”,所以,客家围最核心的位置永远是一个家族的宗祠,宗祠在,家族的根就在。
客家博物馆的广场上竖立着一座客家母亲的塑像,母亲头戴凉帽,手扶犁耙,赤脚绾裤地在田间劳作,她的背上,一个神态安详的宝宝正在酣睡。因为要下地干活,所以客家的女人不裹小脚,但封建礼教的影响仍在,她们出门时还是要带上一顶可以用纱布遮住脸庞的斗笠。这是客家人早期生活场景的真实写照。荒山野岭,一餐一饭来之不易,使得客家人不分男女都要承担起耕田养家的重担。
在客家人心中,母亲的意义显然更加深刻——母亲的足印,背负着客家人的轨迹;母亲的耕耘,培植出客家人的体魄;母亲的哺育,创造了客家人源远流长、枝繁叶茂的奇迹。因此,就算身处贫瘠的山野,客家人也能从中汲取到生生不息的动力:生活的艰辛炼造了他们吃苦耐劳的品性;资源的匮乏使他们不畏险阻,勇于拓荒;聚族而居的习俗让他们易于组织和领导;尊师敬祖的传统又塑造了他们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所以,当客家人走出大山,他们便成为了一支不甘屈服、开拓进取的力量。
这个曾经漂泊无依的民系,如今已繁衍了八千万左右的客家人。其中约五千万人分布在中国的广东、江西、福建、广西、四川、海南等19个省的 180多个市县,广东省本地客家人数达到2500万左右,占到广东本地族群的三分之一。约600万人分布在中国港澳台地区,约1500万人分布在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越南、美国、秘鲁、毛里求斯等80余个国家和地区。人们常说:“有太阳的地方就有华人,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客家人。”客家人已成为当今世界上分布最广、影响最为深远的民系之一。
2021.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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