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在德国的日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至九十年代尾声，中国沿海地带掀起出国热风潮。浙江的温州，丽水青田，福建省广东省等地，只要有三姑六婆粘一点海外关系的都想出国，没有海外关系都想方设法去闯世界。直到我出国以后才知道国外的月亮是真圆！

那时候的人都很穷，可能政府官员或一些掌握物资部门的领导家里的生活比普通人要好一点，不过也就是家里多了台收音机或者多了辆自行车等那时说的几大件、或者一周多吃两次牛奶猪肉鸡蛋罢了。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任何东西都是要有票券才可以购买的。还记得七四年后粮食紧张，家家户户都要买番薯丝，玉米粉作为主粮或是与大米混着煮来吃、或是单吃。七五年政府从西北边疆调来羊油作为食品油发放，说真的羊油特码的难吃。那时期在吃的方面人人平等体现得淋漓尽致。

从记忆起的小时候就过年是孩子最幸福的几天，可以向父母讨几毛钱买鞭炮，家里随时都有吃的年货，有花生糖，芝麻糖，年糕腊肉等小吃。年夜饭是一年中最丰盛也是最好吃的一餐，鸡鸭鱼肉海鲜在这一天都能吃到。现在想起小时候会常吃到野生的大黄鱼，才几块钱一斤都在一斤半以上的。（后来才知道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闽浙的渔民出海几百艘小鱼船撒网后围在一起敲竹竿，硬生生的把大小黄鱼都敲昏过去浮上水面。一网就是上千吨，货多钱贱直到黄鱼绝种，现在吃的都是养殖的）。

大年初一早上父母亲会在我的床头枕下放上几块压岁钱，和新衣服。这一天应该就是那时小孩的天堂！

说起国外，就要说我们校园的一位东南亚的归侨，此人高大英俊老婆却矮小胖靓。年轻时响应国家号召为社会主义建设回国读书，毕业后分配到学校当体育老师。夏天南方闷热，每到傍晚饭后老少都穿着裤衩背心来校园的树林下纳凉闲谈。有一次他谈起在故乡的生活轶事，才读小学的我于是乎懵懵然知道了外国。过了几年国内外可以通讯后这老师的全家四口都回新加坡故乡了……

记得八十年代初传达室的李老头拿着封信交给我父亲，我看到信封上有一半是英文字。后来父亲告诉我是他的表弟从美国寄来的，解放前我父亲的舅舅全家从福州去了美国。从那时起整个校园的人都知道我们家有海外关系，后来父亲的表弟经常寄东西回来。从此以后我的衣着打扮突然就潮了起来……

初中毕业后父母亲要求我去学烹饪，于是读了当地的技校三年制烹饪班。毕业后分配到一家宾馆做厨师。现在很多人看不起在宾馆饭店做服务员的，要知道当年上档次的宾馆饭店招的服务员都是要开后门才能进去工作，有不少都是领导干部的子女。八十年代最吃香的是司机，社会上都说“车轮滚滚、钞票成捆”，还有一种职业是厨师。当年婚嫁的习俗都是在家里办婚宴，十桌八桌的隔壁邻居家都摆上。既然摆酒就要叫厨师上门做菜，租来桌椅碗筷、帐篷台布、蒸笼锅炉等。主人家早几天就会忙的不亦乐乎购物买菜的。请来的厨师只带吃饭的工具刀勺漏瓢等，要做四个双拼冷盘，十个热菜二道甜点。婚宴结束后主人要包红包香烟毛巾等给厨师。一般一个红包五块十元的钱几个厨师几个红包，工钱一桌十元，过了几年就提到二十元了。一次的工钱相当于半月的工作。这样的外快我从学厨师就开始了，跟师傅跟厨每做一次宴席可以分到十元八元的另加红包香烟，对于学生的我已经是不少钱了。

刚分配到宾馆是一家的还在开业筹备中。第一天上班就见到很多十七八岁的青春活泼少女，还带着青涩，与很多中年男人一切搬家具打扫房间。我到人事报道后，一位很军人气质的中年男子进来问我是不是刚从学校分配来的厨师，交代我要负责好饭店四十来号工作人员的中晚餐吃饭的安排。又亲自带我到了厨房跟大家做了介绍，说是大家其实就两洗菜阿姨与一位烧饭大师傅，还有两位很漂亮的服务员。就这样整个餐厅厨房就六人。事后知道这位很军人的男人就是饭店的李总经理，是军队营级转专业。记得八月份到饭店工作烧了二个月的饭菜，开始的工资是四十五块一个月，忘了是几级工的基本工资。

十月八日饭店开业，员工都陆陆续续的到了，前台四位高挑靓丽的美女一下子吸引很多周边的馋猫，时不时的在门口晃来晃去，瞟红了眼。饭店是省供销社开委托地委供销社开的，开业这天省地市供销社的头头都来剪彩。饭店外聘了厨房团队一共八人，领头的大厨六十多岁圆脸瞪眼大嘴給人一副威风凛凛的的感觉。一位包点老师傅瘦猴瘦猴的、两位炉头师傅，一位高大威猛五十左右还有一位是大厨的徒弟年轻人大我几岁。一位冷盘师傅，两位切配师傅还有一位学徒。厨房还有二位购买食品的员工和仓库管理员，连前面说的洗菜烧饭一共十五六位。我还是负责烧八十多员工餐。开业后就转正式工了，每月的工作刚好一百，比服务员多二十。开业后饭店生意不错，住客率满满自然餐厅的生意也好，虽然是冬天南方的天气还是比较暖和的。

一次省里主管单位的领导来视察工作，饭店的领导要求做好卫生工作和招待事项等等。中午厨房里有几只苍蝇飞来飞去，那厨师班长老头正在案板上切肉配菜时几位领导来检查工作，看到几只苍蝇落在肉，菜上面，就提醒这老头要搞好卫生。突然这老头来气了，说几只苍蝇有什么，一挥手一只苍蝇被抓到手上，扒得一下进到口中吞下了，旁边的人顿时张嘴傻眼。更奇葩的是老头说了一句当年在朝鲜战场老子带兵打仗时饿了三天三夜就是吃苍蝇蚱蜢活过来。后来知道这老头在部队犯了错误被专业的。

几天以后饭店的领导就任命我当厨师班班长了，老头被辞退、他的徒弟跟他一起走了，他带来的厨师都愿意留下。那时还不流行厨师长这类称呼。工资当月涨到一百五十块，比服务员多了五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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