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04日 星期一

上海肯德基“食物银行”为何遭哄抢?精神穷人批量上线

3月1日,上海肯德基第一个“食物银行”上市,地点在杨浦区嫩江餐厅。这是一个免费自取冰箱,里面有原味鸡、辣鸡翅、黄金鸡块、华夫、可颂等余量食物,写有如下字样:“厉行节约、珍惜粮食、物尽其用、合理拿取”。

余量食物指的是临近过期但仍可放心食用的安全食品,与其白白扔掉,不如送给有需要的市民。本来,这是一件公益善举。但是,这两天,事情走歪了,冰箱遭到哄抢:

上海肯德基“食物银行”为何遭哄抢?精神穷人批量上线

视频里那些抢食物的人,生龙活虎,衣着光鲜,显然并不是真的需要免费食物的困难群众。

他们只是想白占便宜。抢着抢着,有些食物甚至被丢到了地上。他们不是物质上困难,而是精神上困难

经过四十年改革开放,当下中国的物资丰裕程度,已是几千年来所未有。在北上深广这样的大都市,只要身体健康,愿意工作,吃饱饭并非难事。像1982年电影《牧马人》里的名场面——逃荒姑娘因为一顿饭委身陌生人,如今已不复再有。

上海肯德基“食物银行”为何遭哄抢?精神穷人批量上线

上海肯德基“食物银行”为何遭哄抢?精神穷人批量上线

阶层虽已趋于固化,但仍在流动之中,所以,虽然从城市到农村,都还有很多穷人,贫富分化,但一个人,如果勤劳加上聪慧机敏,还有机会实现阶层跃迁。在大多数农村,“村村通”之后,只要勤劳,温饱(不是小康)就不会是问题。怕的是家庭遭遇疾病、灾祸等意外重大事件,掉入困境,求助无门,这就需要社会兜底保障体系给予扶助支持。

可怕的是,很多人在精神上的贫困却是根深蒂固,被“穷人思维”深深捆缚。这些人,丝毫没有机会成本、时间成本的概念,心中也没有他人,

他们穿着几千块一件的羽绒服,对在垃圾车中取暖中毒而死的留守儿童视而不见,毫无感应。

他们追捧着电视广告中那些骗子大师,花费几万几十万买效果可疑的保健品,对那些善意发出警告者嗤之以鼻,乃至饱以老拳。

他们拥有一身健身房锤炼出来的腹肌、胸肌、肱二头肌,对几块钱的临期免费食品无比饥渴。

他们索取着“免费”一切,对公共事务却从来一毛不拔,乃至像中山狼一样对助人者反咬一口。

互联网时代,我们看到,“精神穷人”正批量上线。

当我在呦呦鹿鸣的社交账号上转发了这个视频之后,虽然我只字未提“老人”二字(视频显示有明显的中年人),却被一位读者怒喷为“嘲笑中国老人没素质”,而且断定是“为肯德基卑劣的营销手段帮腔”:

上海肯德基“食物银行”为何遭哄抢?精神穷人批量上线

这类“总有刁民想害朕”的“阴谋论”,也是精神贫困的一种

因为很少关注新闻的缘故,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食物银行”根本就不是新鲜事

比如,在上海居住的时候,有一小段时间我常去真北路的麦德龙超市(也是麦德龙总部)。这家德国超市早在2013年就将国外流行的“食物银行”理念引进上海,将临期食品免费提供给附近的百达敬老院,2014年又将这一模式推广到另外四个店。

也不仅是麦德龙,2020年9月,在上海国顺东路55弄的浣纱睦邻中心,新增了一座高2米的橙色冰箱,这是由新加坡的星展银行捐赠的“食物银行”,该项目计划在上海投放50个。

上海肯德基“食物银行”为何遭哄抢?精神穷人批量上线

图自上观新闻

也不仅仅在上海,2019年,福建厦门也出现了“爱心食物银行”,领取的对象主要有环卫工人、外卖小哥等。除了麦德龙之外,见福便利店、元初超市、闽篮超市、民兴超市、市盐业公司也加入了。

上海肯德基“食物银行”为何遭哄抢?精神穷人批量上线

福建的食物银行补给站。图自“食安厦门”

也就是说,肯德基参加“食物银行”只是见贤思齐,又何来“卑劣营销”“故意安装摄像头”之说?即便人家装了摄像头,你不哄抢不就行了吗?岂能把哄抢当作理所当然?

“食物银行”在欧美国家有较高的普及度,比如,比利时每年有10万穷人从“食物银行”获得免费食物。参加这一慈善的不仅有企业,还有很多普通市民。在超市购物时,一些顾客会多买一份食品放在超市的“食物银行筒”内,再由公益组织收集发放。

所以说,“食物银行”考验的至少是社会三个方面:一是企业的爱心,这意味着企业社会责任意识的普及;二是大众的普遍参与,这意味着“我为人人”的公益共识;三是社会组织的发达,以保障项目的合理分配、顺利运行。

举例来说,这种免费冰箱是不是可以设立一个小门槛,安装一种“一张身份证一天只能领取一次”的控制设备?食物的日期管理和分装,是不是可以设计更高效的流转体系?这种设备和体系,不可能每个爱心企业都有能力和精力去设计研发。

自然,也考验大众对一项善举的认知能力。

有时候,精神上的贫困是系统性的

这篇文章到这里本来应该结束了,但我长期关注“精神贫困”,也常在文章中提及。所以,接下来补充谈一些小众领域的相关问题。

2018年9月,《乡村振兴战略规划( 2018—2022 年) 》中出现一段话:“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注重扶志扶智,引导贫困群众克服‘等靠要’思想,逐步消除精神贫困。”这是“精神贫困”一词第一次出现在政策文件中。

可惜的是,这两年多来,我看各大官网、学术期刊上关于“精神贫困”的研究,普遍停留在初级、粗糙乃至粗鄙的阶段。一些所谓教授,连“精神贫困”的概念和外延都没理清楚,就发表课题研究成果,将其与“文化贫困”、“心理健康问题”等概念混同使用。还有的,将“精神贫困”局限在极度贫困的老少边穷地区,无视大城市里的精神荒漠。

某些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极了爬到树上露出红屁股的猴子们。

有的专家,调研了一省的“精神贫困”现象后,其中堂而皇之的结论本身,反映的恰恰不是底层农民的精神贫困,而是“解决精神贫困者”自身的贫困——因循守旧、懒惰粗暴、话语枯竭,仿佛几十年前的人穿越到了现代。

还有的大教授,我就不说名字了,白纸黑字,张口就来“物质上的贫困必然导致精神上的贫困”,完全无视《论语》中“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改其乐”的优良传统;更无视贫困交加的司马迁、曹雪芹如何给中国文化提供了丰厚的食粮。

我不愿意得罪人,但也不能不说出观察感受:许多研究“精神贫困”的所谓“高级人士”,自己本身就挺精神贫困的,虽然他们领取了数额不菲的课题经费,甚至居住在大别墅里。

批量上线的精神穷人,不仅有贫困农村那种“等靠要”的少数强壮懒汉,更多的,是一个个看起来光鲜亮丽乃至穷奢极欲的人们。

什么是精神穷人呢?这是呦呦鹿鸣的观点,欢迎大家补充:当一个人上进之心暗淡无光,自甘麻木堕落;当一个人心无敬畏,拒绝现代知识体系、拒斥现代文明;当一个人索取无度,不知节制;当一个人羞耻心、同理心蒙昧不清,内外皆为一己之私所统治;当一个人“良知”未能醒觉,事事虚伪——他就是精神上的穷人。

这种排斥文明的穷,会成为一种精神贫穷的亚文化。这种文化一旦形成,就会在家庭里、家族里、社群里,代际传递

值得欣慰的是,从呦呦鹿鸣后台七年来互动来看,绝大多数关注者在精神上都挺富有的,即便少数人偶遇人生难关,也能坚持住、挺过去。日拱一卒,我们的人生就是一座庆贺的礼堂。

20210306呦呦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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