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分钟艺术学堂｜动荡乱世作土壤　越战成长的二代画家

作者：赵志瀚 Ryan Chiu

摄影：Justin Cheng

近年亚洲现代艺术市场愈趋炽热，赵无极、常玉、吴冠中等大师的作品屡创天价。大家都在讨论，继这一众留洋华裔艺术家后，下一股新兴势力究竟是哪里？有人说是韩国，邦瀚斯（Bonhams）则认为是越南。今次我们请来这间老牌拍卖行的「亚洲区现代与当代艺术部主管」王子能，带大家上一堂5分钟的课，走进越南二代画家的艺术世界。

邦瀚斯 亚洲区现代与当代艺术部主管｜王子能

阮上《荷花少女》｜蛋黄漆画木板，1978年绘

阮福《Three Noble Ladies》｜油彩画布，1981年绘

今次的销售展所以叫「The Next Wave」，是希望大家关注越南二代画家，我们相信他们正是艺术市场的新势力。

这里的「二代」，是指在1920年代末至1940年代出生的越南画家。相对于留法修学、在欧美创作及生活的上一代前辈，二代画家一直扎根越南，在乱世中成长，经历分裂、越战、统一、改革开放。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因为战争和社会动荡而无法当上全职画家，有些甚至是一边从军一、一边创作。

不过也正正是这些经历，才造就了这一代独一无二的越南艺术家。

黄积铸《逮捕美国战俘》｜蛋壳漆画木板 四联作，1969年绘

画作局部

画作局部

画作局部

如果要选择一种最能代表越南的艺术，那非漆画莫属。漆画是越南独有艺术，在西方艺术影响下诞生，以磨漆作颜料，绘于木板之上，坚硬耐损。画面带光泽，多以红色为主调，风格古朴，擅于描绘人物故事、风景山水等题材。

这幅《逮捕美国战俘》是黄积铸的作品，绘于1969年。当时是越战的中后期，双方死伤枕藉，美国国内的反战运动亦愈演愈烈。画作描绘北越部队俘虏了一名美国士兵，人民笑逐颜开，欢呼庆祝。留意画面最左面的士兵，右手举起，左手拿着油灯，带领画面右边的民众望向同一方向，乃构图上的特别安排，象征团结对外。

在红色主调之下，白色显得相当夺目。这是越南漆画的另一个特征 - 以蛋壳制作白色颜料，呈现与众不同的质感与色调。

阮文平《山水》｜漆画木板 三联作

画作局部

画作局部

越南漆画既然以红色为主调，又擅于表达风景山水题材，那自然非常适合描绘秋季景致。这幅阮文平的《山水》正是其中代表作。金秋红叶，山川走马，河溪人家，农民勤作，尽题这个东南亚国家的美丽风情。

当时许多艺术家皆以大自然为主题，部份原因也和时势有关。虽然二代画家和上一代前辈一样，大都在法国人创办的印度支那美术学院出身，但由于局势动荡，他们没有出国。乱世之中，全职创作和画室都是遥不可及之事。他们一面从军、工作、劳动，一边偷闲创作，所以绘画题材多是山村野郊。

如果是素来喜欢越南艺术的朋友，也可以在此画中看到前一辈画家 - 武高谈和恩桂波提（Joseph Inguimberty）的影响。武高谈是阮文平在艺术学院的学长，恩桂波提则是他的老师。

裴春派《乡下》｜油彩画布裱于木板，约1960年绘

裴春派《新年快乐》｜水彩纸本，1984年绘

越战结束，南北统一，越南于1980年代迎来改革开放，二代艺术家亦开始拥有更多创作自由，题材不再局限于传统的风景人物，亦不再那么需要跟随政权的主旋律。

以著名的裴春派为例，他在世时生活非常贫困，所以找到什么物料纸材，都不会浪费，统统拿来绘画创作。这幅裴春派的水彩纸本《新年快乐》，绘于1984年。画面中央男子穿着西装，欢天喜地，两旁老鼠是为庆祝鼠年到来，越南文写的正是「新年快乐」。

越南几经灾难才得以团结，且当时正踏上经济开放之路，故裴春派虽然生活毫不容易，但笔下的《新年快乐》仍然对未来充满希望，展现欣欣向荣的快乐之情。在画风、用色、选材上，二代画家此时亦能更尽情演绎自己的风格、表达情感和心中所想。

阮忠 《渔村家庭》｜油彩画布，1980年绘

如果看另一位二代画家旗手 - 阮忠，这种创作自由的变代更为明显。他描绘的女子并非什么大人物，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在日常生活的场景中，展现出一种独特的美丽。

这种美丽不止是外表上的，还包含内在的精神 - 勤劳、俭朴、温柔、照顾家庭……这些亚洲女性的美丽特质，在阮忠笔下化成视觉上的美学。这幅《渔村家庭》中，女孩手上饱满的水果，以及满载渔获的篮子，也是寓意着女性为整个社会带来的丰盛收获。

阮忠《褐色大门》｜综合媒材画布，1997年绘

我们为了更全面展现越南二代画家的艺术，今次特别亦带来阮忠的抽象画作《褐色大门》。

一位画家从具像走到抽象，是无比剧烈的转变。阮忠的抽象，重点并不在于用色、几何构图、颜料这些表面的视觉。《褐色大门》关乎的是内在宗教精神 - 佛家信仰的表现，是非常「东方」的抽象画作。

《褐色大门》绘于1997年，《渔村家庭》则创作于1980年。现在回看两画中间时间完成的《仕女》，写实具象的主角，空灵朦胧的背景处理，或许正阮忠从具象和抽象的过渡时期作品。

阮上《家庭》｜水墨水粉绢本，1957年绘

阮思严《古老的舞蹈》｜漆画木板，1994年绘

我们今次展出的画作，来自香港、新加坡、瑞士、澳洲等地的收藏家。他们大都是1990年代，到经济开放的越南工作及生活时，认识、欣赏、收藏二代画家的作品。

越南二代画家，绝对有实力成为艺术市场的新兴势力，需要的只是一个时机，一个机会。邦瀚斯今次举办「新势力 | 现代越南艺术」展览，正是要创造这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