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3日 星期一

六年级雅思考了7分,也许就是场噩梦

六年级雅思考了7分,也许就是场噩梦

本文授权转自:此号无需命名 /

图片来源:unsplash


六年级那年,我雅思考了7分。

当时内心并没有太多波澜,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可以考得更好。

我和许多同龄人一样,很早就开始学英语,早到同说出的第一句话迈出的第一步一样,是在记忆中并没有实体的模糊的概念。

我甚至对花花绿绿的字母卡都没有印象,可考的最早记忆便是跟小朋友们一起坐在外教课教室的地垫上轮流造句。

如今看到网上关于所谓内卷的讨论我往往都是浅浅一笑,毕竟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第一个十年刚起头时,就已经目睹过无数像自己一样连中文都还说不清楚的孩子们,被「赢在起跑线」的名义塞进各类补习班,然后塞进车里,再奔赴下一个补习班。

焦虑,以及对焦虑的贩卖,在那句被各个广告册争相引用的“让你的孩子的英语说得像母语一样好”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时自己上过很多课,从钢琴到舞蹈没有一样没打过卡的;英语本可能同它们一样变成自己噩梦的主角,变成家庭大战的导火索。

但学着学着…无论是自己还是周围人似乎都发现了不同之处:

我与英语,准确地说是与语言本身,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默契,无论是横向与班里其他同学比较,还是纵向与自己学的其他“特长”比较,都有着那个年龄少有的顺畅与和谐。

人之初开蒙未久的懵懂之态,或许也能用来形容那时我学英语的状态。十六种时态,大约十种词性,每种都用中英双语记在小本本上。

趴在电视前看没有字幕的国家地理,听到不认识的词就记下来,用自己猜测的拼法去查词典——那时是书架上的牛津词典第六版,查到后得意洋洋的同时带着种挖到宝般的喜悦。

其他科目的知识都得求爷爷告奶奶才能装进脑中一点,唯独英语似乎是送上门来的,使我毫不费力就能获得别人的赞扬。

我四年级开始做新加坡的初中教材,五年级开始试着做雅思阅读,六年级第一次接触到SAT阅读。

如果不是我妈当时还不知道GRE(美国研究生考试)的存在,她估计是会把几大叠GRE单词卡强塞给我的。

自从我在语言方面的才能——如果能称之为才能的话,被发现后她就拼了命地想让我在这方面赶超所有人,恨不得把我这根禾苗拔成童话故事中通天的豌豆茎。

坦白来讲我的童年并不算太快乐,因为这是她对待我所有特长班的态度。

早在考雅思前、五年级的暑假,我就参加了希望之星国际赛,结果拿了小学组亚军,雅思成绩出来后没几个月又靠着出色的英语成绩稀里糊涂地考上了全市最好的初中之一。

初一那年我甚至被某培训机构找去做了形象代言人,往往接到一个电话第二天就得跑到城市的那一头去开所谓的宣讲会,讲自己的英语学习经验,讲比赛对“自我价值的提升”。

讽刺的是,我对于自我价值的怀疑也是从某个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的夜晚开始的。

在聚光灯下我大讲特讲着自己如何如何优秀,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时我的在校成绩除英语外一塌糊涂。

原因很简单,我考上的初中与自身水平并不匹配,我纯粹是靠着英语挤进那个强手如云的圈子的。

靠着英语,更准确地说是社会上对英语的崇拜,我这个“差生”得以被包装成闪闪发亮的明星在舞台上对一无所知的同龄人们大鸣大放——

这在我看来是荒谬的,但与此同时我又深知自己离了它就别想在圈里混下去。

望着车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飞过,我意识到太多东西都经不起细想,一想就只剩一地鸡毛。

回首整个成长过程,自己似乎从未在除英语之外的任何领域创造出什么像样的成绩,但纵使如此自己还是收获了比那些英语不如自己的同学们多得多的掌声与赞美,使自己除了被满足的虚荣心之外什么都不剩。

为什么,英语作为一门本质上普普通通的语言,在国内的地位会被扭曲到如此地步,被人们磕了药似的追捧?

既然我经历过这样的心路历程,那那些同我一起比赛、英语比我好的伙伴们,会不会也体会过相同的落差,体会过从光芒之巅狠狠摔落时的剧痛?

那时的我没有答案,只知道家里等着我的只有写到半夜都写不完的其他科目的作业。

读完初二我去了国际高中,但那份无解的荒谬感却没有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消解多少;身边多得是英语比自己好的人,但他们似乎都不把我纠结的问题当回事。

为了寻找身份认同,我开始疯狂地看中文书、背古诗词、听大家都不爱听的语文课。

我在能说中文的场合决不说一个英文单词,后来有了公众号后也曾发誓只写中文不写英文。

我在自己身上实践着轰轰烈烈的“去英文化”运动,现在看来有时不免过于偏激,但在那时却是抱着一份信仰般的虔诚。

很久之后跟我妈说起这一切时,她说归根结底不是我的问题,问题在于社会上对于英语以及广义上学生时代成绩与成就的态度。

或许确实如此吧。

我很幸运地躲过了九十年代那个对学英语最狂热的年代,却没有躲过后来对于教育排山倒海的焦虑与打了鸡血般的家长们。

处于这一切的交叉口的英语,理所当然地成了这锅鸡血的牺牲品。

英语本身如我所说,是一门普普通通的语言,地位不比谁高也不比谁低,没必要崇拜,更没必要刻意抵制。

因为精神原因休完学后回到学校,久违地开始享受英语课,开始重新用英语写诗,写课堂之外的文章,到后来在公众号里发了第一篇英语文章并受到大家的认可时,才真正算是与自己和解了。

申请英国时原本也想过申英语专业,但因为高中没有学文学以及好大学英语专业的条件都太高等因素,后来还是申了语言学,“语言无贵贱”的理念也是因此慢慢成型的。

此时距离出租车上的那个夜已经过去了将近七年,这七年间我的英语进步了不少,后来又考了一次雅思,不出所料比当年那次高。

但同样进步了不少的是看待事物的角度,以及有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不要跟自己拧巴”。

我就是传说中那个六年级雅思7分的娃。我曾因为自己那被硬生生鸡出来的英语被众人捧上天,也曾因为它迷失过、彷徨过。

我花了七八年梳理自己与英语的关系,也明白,我没有错,英语也没有错,平心而论这社会也没有错,所有人都是在这焦虑炽热如沸腾的油锅般的大环境中,做出了自身看来最合理的选择。

如果给我回到过去的机会,我或许不会刻意改变什么,或是责怪谁。

但我一定会走到那个拿着7分的成绩单仍然眉头紧锁并认为自己可以考得更好的孩子面前说,嗨,你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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