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传统建筑细节之美：将吉祥物“装”在家里

文昌市韩家宅的雕刻壁画。

文昌市铺前镇南洋风格的骑楼。

海南传统建筑细节之美

建筑中的“诗与远方”

文\海南日报记者徐晗溪 图\海南日报记者李幸璜

“巴洛克风格，圆柱、拱窗、拱顶、奢侈的弧线、突起的接缝、浮雕的细部、百叶窗……而人从骑楼下穿行。”这是作家林白笔下的骑楼老街，让人记起旧时的海口拥有众多著名的商号，邮局、银行、药铺、旅店纷纷建成开业，剧院、教堂、咖啡馆等洋派建筑列列长街。

除了骑楼老街独特的巴洛克装饰外，栩栩如生的文昌民间壁画、精雕细刻的琼海民居装饰，传统建筑上的雕刻、陶塑、灰塑、彩画、对联等装饰艺术也令人应接不暇，如果留心，可以轻易地从海南传统建筑中找到“燕子飞、绿水绕，庭内秋千，墙外小道，更兼人声欢笑”的意境美。

海南传统建筑中常用到的木雕。

将吉祥物“装”在家里

海南人对居住的感受不仅局限于对建筑、空间、环境的感受，在实力允许条件下，更注重于对恬淡清雅生活境界的追求。“过去交通不是很便利，人们就把心中的‘诗与远方’雕刻在房屋上，所以，中国古代建筑装饰元素有山水，有自然，有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画家王家儒说。

在文昌、琼海等侨乡的民居正屋屋顶四角处，常常可以见到“龙翅”和“云公”(俗称“柱头”或“翘头”)，像富裕人家的“龙翅”，飞龙走凤，高大威严，气势壮观。“‘龙翅’的大小、规模，也是一个家庭社会地位与经济地位的表征。”海南大学副教授、建筑学博士穆大伟说。

如果说“龙翅”是建筑装饰的开胃菜，走进琼海蔡家大院，透雕、浮雕与阴刻等雕刻建筑元素俯仰皆是，像是享受一桌满汉全席，尤其是在大门处与前堂明间等显眼处，栩栩如生地雕刻着花草山水、日月星辰、动植物等素材。

“这些雕刻既对木表、墙面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延长了住宅的使用寿命，又通过比喻、拟人、象征等方式，预示着家族兴旺、多子多福、长寿安康等吉兆。”穆大伟说，有的地方用雕刻装饰，有的用彩绘装饰，形式不同，目的却是殊途同归。

“像文昌人就喜欢将吉祥物绘在屋子里当壁画。”王家儒写生采风时，观察到文昌民居正厅横廊上有“喜鹊登梅”“梅兰竹菊”“金鱼和海棠”“莲花和鲤鱼”，正厅大门两侧有“狮子戏球”，窗门拱绘有“松鹤延年”、牡丹花，就连窗户有时也被造型成“双喜字”。

十八行村建筑屋顶的“翘头”。

东西方文化交汇

“当时富裕人家的工匠都是从各地请来的，这些装饰不仅仅体现了海南的地域文化，还呈现出多元化的文化特征。”画家张风认为，建筑装饰元素及组合是文化的重要体现，海南孤悬海外，其建筑装饰风格，既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又借鉴吸收了周边文化。

“我在新加坡看到的骑楼，就与文昌铺前等地的骑楼有异曲同工之妙。”张风说，那时的人都是差不多同一时期下南洋，虽然海南骑楼散布在海口，琼海嘉积镇，万宁万城镇，文昌文城、铺前、清澜、文教、抱罗、昌洒、会文等地，但其建筑风格却是大同小异。

“如果刮一刮翻新过的骑楼外墙，就能看到这些骑楼并不是翻新过的黑白灰色，而是像新加坡的骑楼外墙一样艳丽。”张风犹记得新加坡的骑楼，被涂成多种颜色，或靛青、或粉、或黄、或纯白，在热带的阳光照耀下，格外绚烂。

在张风看来，海南骑楼建筑受华南和东南亚建筑风格的影响，具欧亚混杂建筑特征，临街立面为连续梁柱式或卷柱式柱廊，女儿墙以西方文艺复兴、巴洛克及阿拉伯、印度装饰风格为主，表面装饰纹样有植物花卉及螺旋形图案，用砖雕及彩瓷装饰，也有传统如意纹及宝瓶式瓷栏杆，是东西方文化交汇的结晶。

天人合一的装饰精神

海南潮湿多雨，不少建筑掩映在绿树中，或虚或实，若隐若现，与雨雾朦胧的气候，形成一幅清新淡雅的色彩图。“比如琼海的民居不像北方建筑喜用大红大紫色，而是用蓝色、青色、灰色等冷色系，为炎热的天气增加一丝凉爽。”在王家儒看来，海南几乎所有建筑的特点都是围绕着炎热潮湿的气候特征展开的。

灰塑、陶塑、彩绘、木作、石作等建筑装饰元素，并非只是为了美观，还有其实用价值。如屋顶瓦上加灰塑压瓦带等装饰，可抵御海岛台风的侵袭；木构上的油漆彩画则具有防水、防潮、防腐的功效；嵌瓷工艺在建筑的表层可以防海岛特有的海风侵蚀等等。

“灰塑是琼海民居喜欢用的装饰，是以琼海本地贝壳类生物研磨的灰为原材料，再加上红糖、鸡蛋清等材料，混合雕塑而成。”在王家儒看来，不仅是海边民居，海南很多地区的建筑都可以看到就地取材、浑然天成、天人合一的装饰特点。

“像一些建筑借用木板自然生态肌理不加粉饰，在时间流逝中形成原生态本色。”作为土生土长的海南人，王家儒清晰地记得老海南人正屋后面，有个宽敞的后院，种有各种果树，开花结果时，总有沁人果香随风潜入屋，令人心旷神怡。“海南建筑装饰之美，美就美在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创造出‘源于自然，高于自然’的宜居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