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的“良心”

昨天，波音公司再度发布声明：“支持暂停737MAX8机型的运行，但依然对737MAX8的安全性充满信心。”

我不得不佩服这些大公司的良心和操守，半年之内摔了两次，葬送了几百条人命，他们依然对自己的产品“充满信心”。哪怕全世界都宣布停飞波音737MAX8，哪怕美国总统特朗普都决定“大义灭亲”，美国、加拿大都下令禁飞了。波音公司还是觉得他们的飞机没有问题。

去年10月29日，印尼狮子航空的波音737MAX8飞机发生空难，189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丧生；随后不到五个月，今年的3月10日，埃塞尔比亚航空公司的波音737MAX8再次坠毁，157人无一生还，其中还有8位中国公民。

从前，我总是建议别人出远门坐飞机，因为正常情况下，这是速度最快、安全性最高、事故率最低的交通工具，现在真不敢这么说了。堂堂世界顶级航空公司，短短半年，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连摔两架大飞机！数百条人命消逝，再谈“安全”，不由有点脊骨发凉。

目前，全球54个国家和地区大约350架波音737Max8飞机正在服役，还都是刚刚服役的新飞机，生产线上还有5000架。波音737系列，也是全世界最成功的民航客机，现在中国民航运营的波音737所有机型的数量总和超过了1500架，占到了同类机型的50%以上，中国是波音的全球最大客户。

在3月10日埃塞俄比亚航空空难发生后，中国第一时间停飞了所有波音737MAX8型客机，到今天，包括中国、澳大利亚、奥地利、比利时、保加利亚、克罗地亚、捷克、塞浦路斯、德国、法国、芬兰、希腊、匈牙利、冰岛、印度、印尼、爱尔兰、意大利、科威特、拉脱维亚、列支敦士登公国、立陶宛、卢森堡、马来西亚、马耳他、荷兰、新西兰、挪威、阿曼、波兰、葡萄牙、罗马尼亚、新加坡、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西班牙、瑞典、瑞士、土耳其、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英国在内的43个国家全部停飞了波音737MAX8型客机。

到现在为止，美国、加拿大也加入了停飞阵营。美国总统特朗普不顾波音公司老总的多次“保证”，下令“立即停飞”，美国FAA随后宣布，作出停飞决定，是基于最新的卫星数据以及现场的新证据。这个意思是——波音737MAX8真的存在大问题，实在是没法藏着掖着了。埃塞俄比亚真的了不起，一个小国、穷国，硬是没有向美国屈服，没有把黑匣子送到美国去破译，德国不行，那就法国，总之不在美国人的权力范围内调查空难。我们得对埃塞尔比亚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独立国家”。

有一句话，叫做“大公司都是要担负社会责任的”。

波音是个大公司，大到什么程度？他们是全球航空航天业的领袖公司，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民用和军用飞机制造商之一，运营美国的空间站和航天飞机，波音还是美国最大的出口商，排名世界500强第48。这样的企业，当然得担负社会责任。波音一直也以“全球公民企业”而自诩，致力于“改善这个世界”。

然而呢，新飞机，天气情况良好，150天内连摔两架，葬送三百多条人命......这就是所谓的“全球公民企业”？这就是所谓的“改善这个世界”？

这架波音737MAX8，去年11月15日才交付，这是一架机龄仅有四个月的新飞机。3月10日空难当天，亚的斯亚贝巴机场能见度远达10公里，天气晴朗，云层稀疏，本是最适合航行的天气，但飞机在离开机场很短时间内就坠毁。根据埃塞尔比亚方面的消息，飞机刚刚起飞后，机长就表示操纵困难，请求立即返航，并且得到了批准，但依然没有来得及，起飞六分钟后，飞机就迅速坠毁，157人当场殒命。

这和五个月之前的印尼狮航航空的空难极其相似，印尼官方根据黑匣子数据调查的结果显示：在11分钟的飞行中，波音737MAX8的机头自动下垂二十多次，机长一直在和飞机作斗争，不断试图拉升机头。但无论机长怎么努力想把飞机拉起来，“人机互斗”11分钟，都无济于事，最终飞机翻转了近180度，坠入海中，180多人无一生还。

这11分钟中，飞机发生了多次非正常的爬升和俯冲。最快时曾在20秒内俯冲了130米，离海面最近时，仅有30米，随后又急速爬升，但最后还是坠海。

“人机互斗”的情况是不是觉得很诡异？这两起事故其实非常相似，飞行员在灾难发生之前其实已经发现了问题，并且直到最后一刻都在努力解决，印尼航空飞行员拼命把机头拉起20多次，而埃塞航空飞行员第一时间决定返航，但最终都无力回天。

也就是说，这两次事故中，飞行员都无法对抗机器，无法对抗“人工智能”，那么为什么波音737MAX8这个破飞机非要“和飞行员作对”？

那是因为这架飞机上有个类似于“自动驾驶系统”的东西，叫做“MCAS”，也就是自动纠正失速系统。当波音737max飞机因为起飞仰角过大速度过低时，系统自动压仰角，传感器发生故障的时候可能会误判飞机姿态，直接越过飞行员的控制去自动“压机头”，所以狮航客机那莫名其妙的20多次“机头下垂”就可以理解了。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非常荒诞的科幻故事，在面对重大灾难和危机的时候，人类居然无法关闭智能系统，反而被机器操纵了命运，眼睁睁走向死亡。

那么波音为什么非要用这个MCAS这个“人工智障”系统？因为波音给737这架老飞机换了新发动机，第一代737诞生于上世纪60年代，距今已经有五十多年了，波音737，其实是个优秀的产品，故障率很低，但再优秀的产品，也过去50年了，从第一代737，到现在第四代的737MAX，这架飞机的机型其实一直没有变。波音为了节省成本，没有改变737的机型，没有改变气动布局，就直接上了高涵道比的新发动机LEAP，这LEAP发动机的好处，是推力大，还省油。不用修改飞机结构，又能上新发动机，还能省油，多好的事情？

波音想都没想就直接上了LEAP新发动机，这就好比给一架老旧的马车，换上了一匹烈马，对于737的机体来说，这台新发动机体积太大了，这就导致了飞机整体的气动布局出了问题，气动布局出现问题，就会导致飞机的飞行姿态有问题，空中飞行的时候，飞机就会因为仰角过大而失速。于是，波音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就给飞机加上了一个“智能控制”系统，也就是MCAS。

波音737MAX8还在机头侧面装了一个“攻角传感器”，正常情况下，如果飞机机头被发动机推着仰了起来，就有可能出现“失速”的状态，那么MCAS系统就会控制机头自动下压，波音认为可以靠程序来解决问题。

但如果这个“攻角传感器”出现故障，传感器的读数超过一定范围，飞控电脑就会认为飞机又要“翻车”了，于是激活MCAS，强行把机头压下来，在这个过程中，机长无法关闭MCAS智能系统，只能不停地拉升机头，你越是拉升，飞控电脑越是认为你要“翻车”，于是加把劲把机头往下压，如此这般，导致了最终的悲剧。

这个产品设计是有严重的逻辑错误的，飞控电脑完全依靠传感器读数，而不是飞行员的判断，也不发出警报，而是通过MCAS夺过飞机仰角控制权，强压机头，这就让飞行员失去了关键时刻自救的能力。

从印尼航空空难，到埃塞俄比亚航空空难，波音简直是在用人命给他们的飞机找BUG。

在空难发生后，美国著名推特治国总统特朗普曾经吐槽道：

"（飞机出现故障时）需要争分夺秒做出决定，这样的复杂性就催生了危险性。如此更新换代，飞机变得越来越贵，但收效甚微。我不知道你们这么想的，但我也不是说想要爱因斯坦来当我的飞行员。我想要的是，让专业飞行员们驾驶容易操控的飞机，可以迅速掌控的飞机！"

其实特朗普错了，波音737MAX8并不是因为复杂性而发生灾难，而是因为波音的简单粗暴想当然，他们为了控制成本，在老旧的机体上直接上了新发动机，不整体改进气动布局，而是直接用了一个MCAS系统，试图用程序来解决硬件问题，这源自于资本的贪婪和懒惰。

下面请背诵如下一段话：“如果有10%的利润，他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他们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300%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