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家训》走入英语世界
《朱子家训》又名《朱子治家格言》或《朱柏庐治家格言》,乃明末清初朱用纯所写。全文共五百多字,以儒家“修身”“齐家”为宗旨,语言通俗明白,形式对仗工整。自其问世以来,一直是我国大众喜爱的蒙学读物范本与国学经典读本。近年来,家风建设成为新时代构建社会和谐的关键,是新时代家国情怀的表征,《朱子家训》也迎来了出版史上的高峰。据有关数据显示,2015年以来出版的《朱子家训》(包括《朱子治家格言》)有80多部,足见《朱子家训》传播之广。
近年来,“四书五经”、《道德经》《庄子》《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国学经典一次次被译介,进入西方人的生活世界,传播中国人的文化思维,丰富世界文化构成。作为中国蒙学教育与儒家文化的重要作品,《朱子家训》等作品的外译成为传播中华传统文化、讲好中国故事、树立中国形象、坚定文化自信的重要元素之一。
相比其他家训,《朱子家训》的英译之路早在1914年就已开始。这项工作归功于现代翻译家谢福生。1914年,他将所译《名贤集》(A Collection of Chinese Family Maxims)内容陆续在Oriental Republican Messenger双月刊发表,后集结成书出版。这部书虽为《名贤集》,实为“中国家庭格言集”,里面收录了来自《弟子规》《钱氏家训》等诸多家训的格言共170则。按此书封底广告来看,谢福生当时应该是翻译了《朱子治家格言》一书。遗憾的是,因为各种原因,此书出版之后未能流传。
谢福生之后,《朱子家训》英译一直到当代“国学热”到来后才重获新生。1993年12月,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的神经生理学家张香桐翻译的《英译朱子家训》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外译的第一本中国家训。此书是张香桐在美国因车祸养伤期间翻译而成。说起翻译因缘,他在《英译朱子家训·译者序》中讲,一方面“让外国朋友也能看懂。这样自己就有了事做,不会再感到寂寞无聊”。为了体现原作格言的对仗工整,他以英文短诗翻译而成,读起来朗朗上口,别有韵味。此书甫一出版,受到海内外学者的欢迎,多次再版。2016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英汉对照版的《朱子治家格言》(Familial Precepts of Master Zhu)。此书隶属于汤文辉等主编的《东方智慧丛书》,由樊华杰释析,沈菲译、尹红等绘图。这套丛书选择了代表中华文化的经典《论语》《老子》《朱子家训》等,以全译、节译的方式翻译成多种语言,汉外对照,配绘精美插图,以纸质和数字图书形态实现中华经典文化在东盟的规模化、零障碍传播。
1971年,美国西华盛顿州立大学制定了东亚研究计划项目,旨在“以一系列临时的文章为更好地认识与理解东亚文化贡献一份力量”。作为该计划的重要成员,爱德华·H.卡普兰(Edward H. Kaplan)于1971年翻译了《治家格言》一书,以Maxims for the Well-governed Household为名出版。在序言里,卡普兰详细辨述了这本家训的作者,介绍了朱用纯的生平背景,澄清了西方一直以来以为《朱子治家格言》作者为“朱熹”的误解。1986年,Martin Palmer(彭马田)再次翻译了此书,收入《通书:中国老黄历》(T'ung Shu: The Ancient Chinese Almanac)。很明显,这两个译本以介绍中华文化为背景,目的在于为西方汉学界研究中国古代社会、家庭、经济、文化服务。
另一类翻译则与之相反,它们以普及中华传统文化为任务,译本内容显得生动直观,形式美观活泼,深受普通大众喜爱。譬如1998年,新加坡亚太图书有限公司出版了由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吴敬瑜翻译的The Chinese Code of Success: Maxims by Zhu Zi。非常有趣的是,该书结合作者创作背景、人生经历与各种格言,配以精彩的漫画,以生动丰富、直观可感的方式再现了《朱子家训》的内容,语言浅显通俗,图画古典精致,成为英语世界华裔与西方蒙学教育的范本。
与之相似的尚有网上流传的Mr Zhu's Words To His Children、爱思英语网所录新加坡华裔李绍茂的《朱子家训》英译、亚当(Adam Sung)译The Chinese Code of Success-Maxims by Zhu Zi以及pages.ucsd.edu网所载Zhū Bólú’s Maxims for Managing the Home等。此类网站流传的各个版本虽然形式不够美观,内容不够丰富,但毕竟借助网络平台,将《朱子家训》英译推送至普通民众,流传更广,影响更深。
从国内到国外,《朱子家训》的双重身份决定了译者的译介立场,要么以蒙学推广为中心,要么以传统文化为中心。同时也决定了英译本的外在形式,重蒙学推广译本多注重格言的音韵节奏,配以插图或漫画,可读性强。譬如沈菲译本与吴敬瑜本;重传统文化译本则以传统文化阐释为中心,以散文化语言作注释,说理性强,譬如张香桐本、郭著章本与卡普兰本。无论是什么样的译者立场,英译本最终的目的都是向世界传播中华传统文化,不同的只是译介方法与形式而已。
翻译本身就是一种研究。在翻译过程中,译者首先必须对原作有自身的理解与研究。这种理解与研究要么隐藏在文本字句中,要么作为注释或阐释成为译本的一部分。譬如郭著章的译本就由原文、英译、今译、简注与评介五部分构成。尤其谈到国外的传播,郭著章指出,《通书》虽然在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与南非等英语世界都有出版,传播甚广,但“所收的译文不理想,存在诸多错译和漏译等情况”。
除此之外,《朱子家训》英译研究主要基于译本对比分析总结翻译实践。此类文章包括吴爱的《〈朱子家训〉不同译本中零式连接的对比研究》、陈曦与任晓霏的《〈朱子家训〉翻译规范研究》、郭著章的《〈朱子家训〉及其散体和诗体英译》、陈德民与秦艳艳的《〈朱子家训〉两个英译本的比较——典籍英译初探》等文章。这类研究通过对比分析不同译本,为国学经典英译提供一种更为广泛有效的经验,即“典籍翻译必须考虑原文的主题思想、创作时代、文化背景等因素”。
遗憾的是,英语世界的《朱子家训》研究还仅限于国内翻译界,成果多是单篇论文,缺乏学术专著;国外学界的研究更多地散落在中国家庭与社会研究之中,缺乏系统专门的研究。如此看来,就中华传统文化传承与传播方面,借助英译,《朱子家训》已经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然而就中华文化的推广与研究来看,英语世界的《朱子家训》研究还任重而道远。
(作者单位:长江师范学院文学院)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周仁成
声明:本文图片来源于“东方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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